观落阴-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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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吟见到他时,因为毫无预期,竟连讲话都变得唐突了。
    “源今时?你居然还活着?”她直截了当地问。
    “我早死了七八年了,不算还活着。”源今时笑道,“托福,只是没死彻底。”
    岑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冒犯,一时有些窘迫。好在源今时并不在意,只是回过身来,抱着手臂看她。
    他的姿势有些奇怪,好像将左手藏起来了一般,只露出了右手,但却有些苍白。更怪异的是,他腕上居然悬着一只巴掌大的晴天娃娃,垂下来摇摆不定。
    “手腕上挂着这么大一只娃娃,行动不会不方便吗?”岑吟忍不住问。
    “你说这个?”源今时举起右手,腕上的晴天娃娃便飘来荡去,“不会,我不吃东西,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有时会赏月观花,还算不碍事。”
    那娃娃很白,两面皆有表情,都是在笑。其中一个施了粉黛,像是个女子。
    源今时看着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便又忽然笑了起来。
    “好看吗?”他晃着那娃娃问,“是风烛年幼时做的。那时我……”
    源今时说着,却微微顿了一下。岑吟看着他,发觉他沉思了片刻,才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我时常出入黄泉国中,有时忙碌,不能见他。他便做了这个给我。”
    那年源风烛才几岁大,拿来了布料,亲自采摘棉花,在南国公主的协助下做了这只扫晴娘,进献给父亲。
    他说,这个娃娃,一面是母亲,一面是我。黄泉国阴气重,我在里面封了佛经,父亲带着它,保佑一路平安。
    “我如今,一无所有了。”源今时笑道,“妻与子都相隔,独自一人在此,只有此物,昔年做殉葬之用,而今一直陪着我。想他们时就看一看,聊胜于无。”
    “先生缘何还在此处?”岑吟问,“我记得先生已经……”
    “死在那些妖物手上?的确如此。”源今时道,“多亏那位佛国护法,临最后一刻,护了我魂魄周全,将我送回东瀛黄泉国休养生息。”
    “萧无常?”岑吟有些不信,“可是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你尚未看透他。”源今时笑道,“你身边那个人,心思极重,凡事做而不说,不喜到处宣扬。若非旁人提起,他是不会主动谈及的。”
    “可……若是做了好事而不留名,世人谁又会感激他所作所为呢,甚至都根本不知道。”
    “你说这话,就要引出一堆大道理了。想来你今日不是来讲道理的。”源今时道,“红蜻蜓引路,前身是一蟋蟀,所附着者乃风烛旧使役,今送你来此,想必是有些缘故。”
    “是……我是派它来寻一本书的下落的。”岑吟忽然想起来了,是为那本先前在公输缜处看到的书,“名字……名字我有些不记得了,但是作者署名是青州酷酷生。我来寻几张残页,应当就在黄泉国。”
    “这个人,我倒是还真听说过。”源今时点头,“但你如何知道这书或许在此地?”
    “是……是一位幽魂告诉我的。”
    “好吧。”源今时朝远处的灯火看了看,“即是有人指点,这蜻蜓又寻到了我这里来,就带你去那城中寻寻看。”
    他说着,便朝柴门走去,示意岑吟随自己来。
    但岑吟却拦住了他。
    “我能多问先生一句吗?”她道,“为何南国公主……没有与你一处?”
    源今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片刻后,他甩了甩衣袖,将手垂下来,却仍是没有露出他的左手。
    “此事你若不问,我也不会主动说的。”他摇头,“答你之前,我想问你一句话。你还想……再见到源风烛吗?”
    这三个字在耳边响起,勾起了岑吟一些回忆。她皱起眉,不知如何回应。
    “风烛对你而言,不过是外人,见与不见,没什么分别。”源今时推开柴门,示意她跟上自己,“但他对我和兰漪而言,是毕生珍视之人。我之心愿,唯他魂魄回还而已。”
    扶桑郡一役,源风烛魂魄大损。烛龙太子生魂徘徊已千年,本就摇摇欲坠,如将倾大厦,况且到了劫数,应在魂飞魄散之上。萧无常给了他半颗金丹,护住了他元神,保他一息尚存,送他回了烛龙旧郡。
    但纵然有余息,却仍旧岌岌可危。若不加持护佑,仍旧有消散之险。因此源今时与兰漪公主便以分离为代价,各自偏安一隅,多行善事,为源风烛积累福报,以求他平安无虞。
    “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否则便是徒增烦恼。”源今时在路上走着,声音十分平和,“我儿子生来和我一样的心性,却没有我的豁达心胸。他生性暴躁易怒,却常常要模仿我的言谈举止,我总笑说他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源风烛暴躁易怒?”岑吟竟迟疑了一下,“当真?”
    “不然呢?”源今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所见他那温和模样,根本是哄人的。若事情在他掌控之内还可,若不受他掌控,你看看他是不是要跳起来杀人。”
    这话一出,岑吟想笑,又拼命忍住,只能跟着源今时缓步走着,从那阑珊处一路来到了集市外。
    岑吟暗想着,原来这灯火通明之处就是黄泉国了。她跟在源今时身后,却看到那些出入集市的扶桑妖怪们都在同他打招呼。
    [源先生好。]
    [源先生夜安。]
    [见过源先生。]
    [好,好。]源今时欠身道,[今日有事,改日再聊,实在抱歉。]
    岑吟听不懂东瀛话,源今时也尽量不在她面前说。他像个向导一样带着岑吟在黄泉国里闲逛,一面讲着此处的风土人情,一面指着各处的花灯牌楼给她看。
    “你要找话本残页,只怕寻常地方是没有的,需得去一些不寻常的地方。”源今时道,“但那些地方吉凶难料,却不知你敢去吗?”
    “只要不是太腌臜污浊,倒是没什么不敢的。”
    “好,那就随我来吧。”
    两人在集市上继续走着,期间源今时还给岑吟买了两串白玉丸子。岑吟觉得他看起来像个长辈,忽然间的,有些羡慕源风烛有这样的父亲。
    自己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唯一的妹妹也不知所踪。每每有一些下落线索,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了踪影。
    她觉得惆怅,也只能咬着白玉丸子不做声。那东西很黏,一下子粘住了她的牙。
    “到了。”源今时忽然说。
    他停在了一闪朱漆大门面前。门开着,里面亮堂堂的,好像也很热闹。
    岑吟好奇地凑过去,发现门后是一处宽敞的院子,除了游廊外,还有几处石桌石凳子,有不少人围在一起斗牌。左边有几个石棱柱,上面爬满了绿萝,还有一个高高的发财树,上面绕着藤蔓,挂满了白色的团团。
    “这里是?”
    “这里是个狂言师的宅子,用你们的话讲,算是个说书人。颇有些消息来源。”源今时道,“只是他这院子很古怪,不伦不类。须得完成一件事,才能见到他。”
    “是什么事?”
    “去把那发财树上的东西采下来。”
    源今时将手一指。岑吟走上前去朝那树上看,却把她给吓了一跳。
    原来那树上白团子一样的东西,居然是一只只白色小猫,每一只都一副笑脸,额头上都顶着一片绿绿的苏子叶。
    “这这这……这树上结猫?”
    “这不是猫,是人家挂上去的猫年糕。”
    “这分明是猫!”岑吟急道,“你看!还会动!”
    她说着,从背后取下青锋剑来,随便戳了一只猫。那猫突然喵叽一声,伸了个懒腰,手脚并用地爬到上面去了。
    源今时叹了口气。
    “真的是年糕。”他正色道,“摘下来,可以吃。”
    “能吃就见鬼了!”
    岑吟只道是猫,拒绝得义正辞严。源今时无可奈何,只得伸出手去,扯着一只猫的脖颈将它提了下来。
    那猫落在他手中,瞬间蜷缩起来,不多时便渐渐缩小,化作了一个白白的年糕。
    源今时又将它放回了树上,于是那猫渐渐变大,忽然又窜上去挂在上面不动了。
    “你摘六个猫年糕下来,装在盘子里给那个狂言师,他就能告诉你一件东西的下落。”他道,“恕我不能助你。你且自行试试吧。”
    岑吟心说抓六只猫有何难。可是看源今时那表情,又好像没有那么简单。犹豫之下,她收起剑,挽起袖子,走过去欲抓猫。
    一见她靠近那棵树,院子里的人水也不喝了,牌也不斗了,都转身盯着她看,把她看得心里发慌。
    “怎……怎么了?”
    “这猫很难抓。”源今时道,“没有点本事,是抓不到的。”
    他既这样说,岑吟便有些不服气。她来到树旁,看准一只猫,伸手就朝它抓了过去。
    谁知那猫本来睡得正香,岑吟靠近时,它忽然睁眼,面目狰狞地朝岑吟扑了过来,险些咬到她的手。
    岑吟急忙收回手,后背已经被吓出了冷汗。
    她想着这只猫凶,大约不太好抓,便去抓另一个小一些的猫。结果那猫一看她来,嗖地一声窜上了树,藏在叶子里低头看她。
    这两只尚且如此,其他的更不必说了。那些猫见岑吟来了,什么反应都有,要咬人的,挠人的,冲她呲牙的,甚至还有耍心机的,假装睡觉等着她过来,然后跳起身一拳杵在她脸上。
    岑吟被打的无名火起,拔剑就要动粗,那些猫一见,都迅速向上爬去,一个一个爬到了树顶,都蹲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根本无法像源今时那样,轻而易举便能抓到。
    围观的人都在哈哈大笑,颇有幸灾乐祸之意。源今时在一旁看着,也不帮忙,只是抱着手臂静观其变。
    偏偏岑吟又是个不服输的人。她在那树下围追堵截,想方设法引诱猫们自投罗网,但可惜猫太贼,一个都抓不到。
    “这可不好,是要抓到猴年马月去。”她叹道。
    “不急。”源今时笑了,“我在这等着,你且慢慢抓。”
    刚八代。
    *********
    岑吟并不知道,虽然魂魄已去黄泉国,肉身却仍旧在客栈里,于床榻上睡着,呼吸沉沉。
    因而她也不知道,萧无常不知何时来了,就垂着手站在她床边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又被勾走了啊。”他低声道。
    老是这样,一眼照顾不到,元神就被带着跑了。
    萧无常知道她没事,也知道她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想了想便坐在了她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你饿了吗?”他又问。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拢了拢岑吟的头发。
    “我白天下到自己的元辰宫去了。”萧无常道,“我看见了很多事,很多人。说实话,心内有些不安。”
    岑吟仍旧沉沉地睡着,毫无反应,面容十分平和。
    “如果你见了我的本相,你还会让我待在这吗?”萧无常又问。
    世人都陷在迷中,堪破红尘者甚少。若生而为人是一场局,那这做局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萧无常握着岑吟的手,低头望着她出神。但忽然之间,他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平缓,逐渐接近,若有若无。隐约之间,一股寒气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萧无常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站起身,来到门边后沉思了片刻,还是推开了房门。
    门外空空如也。既无声音,也无人影。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来到走廊上,四处看了看。这间客栈的走廊十分宽敞,下方便是大厅,用木板和护栏围着,此时夜半,空无一人。前后尽头各有楼梯上下,结构皆是钉卯,极为结实。
    尽头的墙壁上开了窗户,有一缕月光落下,照亮了一处幽暗的地板。
    萧无常立在走廊中,左右张望了片刻,仍旧是不见有人。他想了想,便回身关上了岑吟的房门,打算从自己的房门进入。
    但就在他关上门的一瞬,忽然感觉走廊里冷气逼人。
    不远处有东西。
    萧无常猛地转过头来,只见走廊右侧的位置正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袭黑衣,又瘦又高,正冷冷地望着他看。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骤然睁大,又立刻眯了起来。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萧无常道,“阁下是谁?”
    那人没有作声。片刻后,他缓缓向前,踏入了窗棱中落下的月光之中。
    举目所见处,竟是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以及一双橄榄绿的眼睛。那人眼窝极深,鼻梁很高,肤色奇白无比。他还如先前所见那样穿着一身神父法袍,胸前晃荡着一个纯银的十字架。
    萧无常自认认出了他是谁。
    “威……弗列德……”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那人道,“我叫森威尔。”
    他说着,又朝萧无常走近了几步。映在月光中的脸再次没入黑暗,而后又缓缓浮现在他面前。
    “阁下有何贵干?”萧无常冷冷地问。
    森威尔停了下来。他比萧无常还高,神情冷漠,一双绿眼睛发着凶光,像林中潜藏的猛兽。
    “杀了你。”他道。
    “杀我?”
    萧无常回过身来,虽是笑着,面上却隐隐有了怒气。
    “毛褪净了吗,就想杀我?”他问。
    森威尔却并不回答他。
    这人两手空空,浑身上下也没有蓄势待发之意,乍看上去竟像是全然没有身手的样子。
    “妖魔。”森威尔忽然道。
    萧无常笑了一声。
    “你们大秦人,脑子都坏掉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杀我,凭本事。”
    森威尔忽然朝他直冲过来,速度之快,令他也有些惊诧。这不该是一个常人的速度,萧无常起手去挡时,已被他一拳打在腹部,将他向后击退了数米。
    这样的招式,看似凶猛,但实则伤不到他。萧无常吃了这一招,却有些纳罕此人修为果然深厚,与断君生所送的情报上写的分毫不差。
    “你为什么要杀我?”他再次问道。
    森威尔却不再回答他。他握紧拳头,眼神一狠,再次朝着萧无常冲了上来。
    萧无常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地将手指一甩,指尖冒出一团卍字符,穿透了岑吟和枕寒星的房门,将其锁死,以免里面的人被波折到而受罪。
    但也就是这样锁门的功夫,森威尔转眼已到近前。他猛地一拳挥出,萧无常却早有准备竖起手臂架住他,接着腾空而起,朝他狠狠踢了上去。
    他方才大病初愈,而又仗着那人不过是凡夫俗子,出招拆招间都有所保留。可谁知对方难缠,竟然一时不能挣脱。走廊虽然宽敞,但也不是打架之所,几番思量,不得不以避让为先,脑中反复想着该如何脱身或是反手制服对方。
    那两人就在走廊里争斗不休,却几乎寂静无声。森威尔的武学果然与中原不同,颇有些格斗之式,气劲很霸道,若是寻常人,只怕五脏都要被他打烂了。
    这西洋小子到底怎么回事……萧无常觉得奇怪,但问他那人又不说,一时之间也十分憋闷。他想将那人引到外面去,好一举击杀,谁知那人防备心极重,又不上他的当。一时之间掣肘,也是难办。
    竟为能寻到破解之法。
    *********
    黄泉国内,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传来,只见岑吟抓猫不成,恼羞成怒,竟拔出剑来猛砍那棵发财树,唬得四周之人魂飞魄散。
    就连源今时都哭笑不得,急忙上前阻止,谁知岑吟杀红了眼睛,非要抓猫不可。
    “给我下来!”她对树上的猫们怒道,“否则我砍了你们这棵树!”
    那些猫战战兢兢地躲在树上,任凭她说什么做什么,就是不动。
    岑吟一见,越发生气,持着剑一顿猛砍,仿佛月宫里伐桂树的吴刚。那些猫就跟兔子一样躲在树上,随着树干不断晃动,任由她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肯下来。
    源今时看着她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心说若她真的把树砍倒了,只怕狂言师不会放过自己。正沉思着如何应对时,岑吟却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她停了砍树,开始转头左右张望,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怎么了?”
    “我听到有人在喊打喊杀。”岑吟道,“不知是不是我的幻听……但是老觉得就在附近。”
    “未必是幻听,大约是你肉身所在处出了些事吧。”源今时道,“是否今日就先作罢,你且回去看看,改日再来?”
    岑吟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因此便立刻答应了。她焦急地四处寻觅可回去的路,最后仍旧是源今时放出了那只红蜻蜓,作为引路之物带她离开。
    “改日再见。”源今时对她挥手道。
    岑吟走得急,甚至连招呼也没好好打,就瞬间随着红蜻蜓一道离开了黄泉国。她一路疾驰着,穿越回廊直冲到自己屋内,一阵天旋地转后猛然醒来时,恍惚觉得自己做了场梦。
    外面打斗声仍在响着。岑吟坐起身来,缓了一会后便立刻翻身下床,推门想去一探究竟。
    谁知门竟锁了,只隐约能看到外面有两道人影在厮杀,可无论如何推门都纹丝不动。
    “萧无常!”岑吟急道,“萧无常!快开门!”
    无人应她。外面的人竟一点都没有听到。岑吟在屋内来回徘徊,心说此事不好,便取下拂尘,在半空绘了一道破字令的符咒,随后一记清风将其吹到了门上。
    只听哗啦一声,门骤然开了。接着外面响起了一声顿响,出去看时,只见萧无常立在原地未动,而那个与他争斗之人却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走廊尽头的墙上,把木制的墙面破开了一道大口子。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萧无常火道,“非要我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才知道厉害!”
    他脸色并不好,显然有些生气。但是在转头看到岑吟后,马上就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笑容。
    “哎哟!你醒了!”他高兴道,“没事没事,被我摆平了。量那家伙不敢再造次。”
    岑吟朝远处看了看,只见那人撞碎了木板,半截身子都陷在了里面,乍看上去竟是活不成了。
    “你杀人了?”她大惊。
    “没有没有,只是教训教训他。这点程度他死不了。”
    “若是死了你怎么办?”
    “若死了……”萧无常迟疑了一下,“若是死了,我就去官府投案吧,把我关起来吃牢饭。”
    岑吟觉得不妥当,就从房间里出来,欲前去看看那人死活。
    “他没事的,我没下死手。”萧无常急忙解释道,“你听我的,我是无辜的。”
    “行行行,你无辜,普天之下你最无辜。”岑吟无奈道,“此人是谁?为什么大半夜与你在这里起争执?”
    “是森威尔,白日里那个大秦男子。”萧无常道,“金发碧眼的那个,长得很白。”
    “是他啊……”岑吟对此人的确有些印象,“他来这里做什么?”
    “来杀我的。”
    “杀你?”
    “是啊,”萧无常笑道,“大约是我太英俊——”
    砰!
    走廊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瞬间萧无常便抖了一下。紧接着,又是砰地一声巨响。
    岑吟根本就没看到有什么东西过来,萧无常却倒退了两步,竟像是凭空被打了两下。
    他摇晃着,勉强稳下来,低头看时,却发现自己胸口处两片血迹在渐渐晕染开来,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
    他想开口,却说不出话了。口中也溢出血来,顺着嘴角渐渐流淌下去。
    在萧无常面前,走廊的尽头处,一个高挑的黑衣男子正伫立在原地不动。他的脸上冷漠如旧,额头上鲜血淋漓,顺着他半侧脸颊缓缓滴落。两只手平举着,正持着两把木托银壳的□□,如小臂长的枪管沐浴在月光之下,上面的浮雕清晰可辨,刻着被带刺的蔷薇花藤缠绕的十字架。
    “不好了……”萧无常说着,口中却喷出血来,“这弹药……”
    被圣十字教的神水祝福过,对妖魔而言乃是夺命之物。
    他踉跄两步,忽然向后仰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那双鬼眼一动不动地睁着。
    岑吟下意识地想去拉他,却只擦过了他的手。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摔在地上,无能为力。
    而在月色之下,森威尔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一只是金色,一只则是血红色,正死死地盯着萧无常不动。
    “神明说过你很美丽吗?”他忽然轻声道。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移了过来,在走廊深处缓缓指向了岑吟的头颅。
    “像即将被捏碎的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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