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夜-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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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
    淅淅沥沥,打在屋檐顶,瓦片旁,水滴声咚咚作响。
    “阳间有喜亡人避,阴司嫁女三更雨。”
    萧无常立在廊下,仰头望着那阴沉天气,若有所思。
    “只怕这几日,都要下雨了。”他低声道。
    枕寒星通报回来,说源风烛请他去塔楼第四层的棋室赴约,时辰就定在第二日午后。
    此时夜已深,萧无常担心岑吟的状况,也无心再看雨,便回到了房里去。他拉开岑吟的房门,见她仍在榻上睡着,呼吸均匀,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源风烛派了几个扶桑女使照料她,倒还周全。萧无常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是退了烧,想必明天就可好转了。
    他看了看四周,将岑吟的剑和拂尘放在了她身边,随后关上门到外间去了。
    枕寒星正坐在地上等他,手里抱着一个食盒,里面是给萧无常准备的点心。
    “好吃吗?”萧无常问。
    枕寒星点了点头。
    “你觉得肉好吃还是素好吃?”
    “都好吃。”
    萧无常腰间林林总总挂着许多物件。他从一个锦囊中勾出一块灵芝片来,丢给了枕寒星。
    “你去传话的路上,可遇见什么人,什么事?”
    “没见到人,但发现了一件事。”枕寒星咬着灵芝片,像在吃猪肉铺一样津津有味,“对了少郎君,我取酒的时候求了签文,给你看看。”
    “我都知道。你不必多言。”萧无常道,“签文你留着吧。说说方才的事要紧。”
    “我去见源郡守的时候,起先没有让我进去,说他在待客。”枕寒星回忆道,“我等了一会,待我进去通传时,却嗅到了一丝不容易察觉的香气。”
    “香气?”
    “是,想必少郎君知道,我遇见了一个花魁,叫什么太夫的。”他吞下了灵芝片,“这香气和她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那个偏袒太子的花魁?”萧无常哼了一声,“你是说,她可能是源风烛的人?”
    “恐怕是,否则怎么能进他的书房。大约她待得时间不长,很快就走了,且屋子里也熏了别的香,大约是想掩盖她的味道。”
    “可惜了他一番设计。这草木类的东西,你是行家。”萧无常笑道,“源风烛骗骗常人也罢,想骗你,是有些难。不过……”
    她如果是源风烛的人,为什么要偏袒烛龙太子呢?
    而且她无缘无故,同枕寒星说了许多话,看似萍水相逢,实则有些刻意。
    “你再把她对你说的话,对我说一遍。”萧无常道,“我有种直觉,她的意思,恐怕就是源风烛的意思。这小子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弯,实在是扭曲。”
    枕寒星尽力回忆着,把神社遇见那女子的事从头讲述了一次。
    听到枕寒星说,烛龙太子是这扶桑郡的地缚灵时,萧无常抬起了手,让他打住。
    他拿过一旁的纸笔,写了些字句在上面,反复推敲。
    “烛龙太子作祟,源氏皇子镇压,扶桑郡地缚灵,放入神社供奉,囚禁正殿之下。这当是整件事的正确顺序。”他低声道。“而那城隍爷说……太子现在,已经不在神社中了?”
    “是,他是这么说的。”
    “倒也合理。”萧无常点头,“他在烛龙阴郡里,你我亲眼所见。可他为什么会离开神社去那阴郡?”
    “也许……是源氏皇子死了,无人能镇压他的缘故吧?”
    “未必。”萧无常摇头,“你继续说。”
    枕寒星又说了下去。说到那花魁认为盗女杀人之事不是太子所为,而是有人泼他脏水时,便又记了下来。
    “不是太子所为,李代桃僵,有人陷害。”他记录道,“那就奇怪了,不是他所为,怎么那些女子会死在烛龙阴郡里呢?”
    “源风烛好像说过,是有人把这些女子藏进烛龙郡里的。”
    “黄泉贵子的屁话你也信。”萧无常低着头道,“你当那太子是死的吗——”
    “他是死的啊……”枕寒星咬着糕饼小心道。
    萧无常凶恶地瞪着他,他立刻将糕饼藏在背后,闭上了嘴。
    “只是个比方!”他低声咆哮道,“你当烛龙太子——烛龙太子是瞎的,有人往他房里塞女人,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由着他们嫁祸自己?”
    “同流合污,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枕寒星当即道,“他们是一伙的。不,就是烛龙太子干的,他是鬼,自己没法动手,就派人去捉女人。”
    “蠢材,要真是这样,那花魁何必跟你聒噪这么多。”萧无常怒道,“源风烛都说是太子做的了,她如果是源风烛的人,何必跟他逆着来。”
    “那如果不是太子,太子肯定就是瞎的。”枕寒星认真道,“自己家里来了女人,都不知道。死在他房里了,他也不知道。被人嫁祸了,他还是不知道。他肯定是个瞎子。”
    “我现在觉得我是个瞎子。”萧无常干巴巴道,“我瞎了八只眼睛,才选你当书童。”
    枕寒星被他说哭了。
    “你自己选的我……又嫌我是个蠢材……”他抹着眼泪道,“再说了,八只眼睛……那是蜘蛛!”
    “蜘蛛。”萧无常忽然笑了,“我喜欢。”
    他持着笔在纸上画着,画了一张大大的蛛网。
    “如果我是太子,我是绝不会让人把女子带入烛龙郡杀掉的,没得给自己找事。”萧无常慢悠悠道,“我只是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说,不是太子做的。明明都证据确凿了。”
    “少郎君……我想到一个说法,大约能为太子开脱。”
    “什么说法?”
    “太子成仙了。早就不在郡里了。”枕寒星道,“这地方只剩了一座空壳子,无人居住,那自然就随便谁都可以来做坏事了。”
    “不可能。”萧无常摇头,“太子如果成仙,那些影壁人皆可超生。可你看看,那些东西还活泼的很。所以太子一定还在。”
    “少郎君,烛龙太子既然是源氏镇压下来的,想必源氏一定知道他的下落。”枕寒星道,“不然,问问那个源氏公子?”
    “我正有此意。”萧无常点头,“其实我一直有个猜测,不能宣之于口。我想试探试探他。”
    他说着,在那蛛网上画了一个蝴蝶,挂在正中央。
    *********
    源风烛那夜就睡在书房。
    他脱了外袍,摘下立乌帽,沐浴更衣后,松了头发,便来到了书房最里面。那处有一道暗门,打开后,里面便是一处睡房。
    房内贴墙的位置有一张围屏床,屏上绣着许多牡丹与凤蝶,以金布为底,点亮烛火后,隐约有些暖意。
    源风烛取了被褥,坐在床榻上,望着那牡丹凤蝶图,竟不忍吹熄烛火。他卧在上面,一直一直看着,看了很久。
    这张床,是南国公主的嫁妆之一,十分贵重。床上有软枕,是公主亲自所做,时隔多年,已是有些旧了。
    源风烛记得母亲喜欢兰花,寻了许多花瓣晒干,还有决明子,黑曜石,一同放在软枕中。刚刚做好时,香气扑鼻,每夜枕着它睡,嗅着它的香气,就仿佛睡在母亲身边一样温暖。
    他倒在那枕上,轻轻嗅了嗅,虽还有熟悉的兰花香,却越来越淡了。
    总有一天,会完全淡去吧。源风烛想。
    「每一日都像是偷来的一样。」
    他闭上眼,任由烛火燃着,映着那金色的围屏,渐渐睡着了。
    源风烛睡得很沉。破天荒第一夜无梦可做,只一心休息,静待天明。
    烛火静静燃烧,不断滴落蜡油,越来越短。转眼几个时辰过去,他呼吸平缓,眉目寂静,半张脸隐在阴影下,安然不动。
    物部重阳就守在书房外,抱着他那把刀坐在地上打瞌睡。他不过二十出头,梳着束发,身材样貌皆是中等,眉毛厚而黑,生就一副武士模样。
    长夜寂然,若一切无虞也罢。怕只怕,安睡亦是奢望。
    寅时初刻时,外面隐约传来了窸窣声,像是野猫在搜寻吃食。书房内的烛火黯淡了许多,微微摇动着,似乎透进了一股冷风。
    物部重阳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冷冷地平视着前方,一动不动。过了片刻,复又合上眼帘,继续瞌睡。
    就在他闭眼时,走廊的棚顶上已挂了五六个黑忍,个个隐匿在阴影中,仿佛长在上面一般无声无息。他们居高临下地望着那抱着刀的武士,有几个已经摸出了苦无,夹在了指缝间。
    物部重阳仍是闭着眼睛。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片刻后,他握着刀的手突然动了动,拇指向上一顶,将刀鞘处撬开了一道缝隙。
    源风烛睡得正熟,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他当即起身,披上一件外袍便出了暗室,来到书房中。
    “重阳?”他朝门外道,“怎么回事?这样吵闹?”
    「惊扰少主,十分抱歉。」那武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又有不速之客来了。」
    「不速之客。」源风烛扯了扯外袍,走到书桌旁盘膝坐下,「可留了活口?」
    「留了一个。」
    「带进来。」
    书房外,物部重阳半跪在地,将刀尖立在地上,自己则双手按住刀把。在他身后躺着许多黑忍,脖子上皆有一道伤口,已是毙命当场。
    只有其中一个正倒在地上抽搐,被他挑断了一条手筋,割了舌头,不许他自杀。见少主要见此人,便站起身,一把扯住他衣衫,拉开门丢进了书房。
    源风烛正坐在桌前,拿着剪刀剪那烛芯。灯火亮起,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刺客,冷淡地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他擦着剪刀说,「是将军派你来的吧?」
    那刺客被割了舌头,已是不能说话。物部重阳半跪下来,用手抓着他的头,强迫他给源风烛行礼。
    「不能错了规矩。」他对那人道,「你面前的人是扶桑郡守,法皇后裔,名副其实的源氏贵子,就算是将军见了,也是要行礼的。」
    他语气虽清,语调却十分骇人,一听便知是心极狠极硬之人。落在他手里,定是没什么好下场。
    那黑忍被他抓着,动都不能动,手指抓着地盘,有些发抖。
    源风烛盯着他看,见他害怕,也觉得有趣。这些杀手都是冷血之辈,算是见惯了世面,居然也有恐惧之时。
    「你说不了话,也不必说话。我都知道。」他笑道,「是将军派你来的,是幕府派你来的。你们一波一波来杀我,死了多少都会再来,如蝼蚁一样,令人烦躁。」
    那人跪在地上,被压着头颅,嘴角的血滴在了地上。
    「幕府的人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源风烛继续道,「他们想对南国出兵,奈何有我这个质子在,明面上不好动手。所以,就派你们来暗杀我,再推到南国人身上。我好歹有皇室血统,若有三长两短,他们就可以打着为我复仇的旗号,对海疆动手。」
    这样,既能铲除了自己这个障碍,又能抹黑南国,一箭双雕,可乐不为。
    「我不会杀你。」他对那刺客说,「我要你滚回你主子身边去,告诉他们,别做梦,再过一百年也休想!再如何有野心,手腕也请干净些吧,总有一天大政奉还,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源风烛说着,将手一挥。物部重阳点头,捏住那人的脖颈,拉开门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只见那黑忍嗖地一声,瞬间不见了踪影。原本躺在门外的几具尸体,也早已被拖走处理。整座塔楼依旧寂静如初。
    居住在里面的人,早已习惯了这些事存在。无人觉得惊讶意外。
    源风烛心知,那刺客就算是回去报了信,也是活不了的。他望着地上那摊血迹,蓦地皱起了眉头,显然十分厌恶。
    「叫人来清理干净。」他冷冷道。
    「是。」
    物部重阳领命去了。源风烛也站起身来,仍旧是回暗室中休息。
    这些人事物,不足以劳心伤神。真正的猛兽,还尚未到来。
    得好好养精蓄锐,才能应对将至的那人。
    虽未露出爪牙,但仍需小心。
    *********
    萧无常头颅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坐在茶室里,不知何时睡着了。推开门窗时,见外面阴雨缠绵,天色沉沉,似乎并不是个好日子。
    枕寒星卧在一旁,睡得正香。廊下已有女使候在外面,端着水盆,持着毛巾等物,皆在等候吩咐。
    萧无常知道她们是来服侍岑吟的,但眼下她还未醒,便也没有要她们进来。他伸了个懒腰,有些疲乏地半眯着眼,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
    那坛酒还在旁边放着,泥坯落下来一些,弄脏了地榻。醉浮生乃是浊酒,须得过筛,滤去酒曲等杂质,方才是好酒。若再加两颗梅子,那玉露琼浆也不过如此了。
    萧无常侧头望着那坛酒,想了想,便问那些女子,可有筛酒器具和酒壶?
    他问得急了,忘记蒙住那双鬼眼。那些女使早听源郡守说过此人有眼疾,不是大事,不必惊惧。因此也不害怕他的眼睛,纷纷应了一声说有。
    萧无常听罢,便吩咐她们拿些酒具来。盛酒的坛子要大些的,白瓷的最好。若有青梅,也拿来几颗,乌梅也成。
    那些下人答应着,立刻去办了。萧无常搬来一张小桌,将酒坛放在上面,拍开泥封,揭掉了那盖着坛口的红布。
    酒开了封,香气扑鼻而来,闻着便觉得醉人。醉浮生甘甜,有几分像米酒,却又多了些烈酒的猛性和口感。而那酒曲原是糯米所制,筛出来后,择几块干净的,是可以吃的。
    枕寒星正睡着,闻到酒香,幽幽转醒。他坐起身来,用力嗅了嗅,觉得实在好闻。
    “好香啊。”
    “给你留一壶,再给君故留一壶。”萧无常道,“看看剩下能装多少,都拿去待客。”
    “少郎君,这是祭酒,算是供酒之魂。凡人当真能喝吗?”枕寒星揉着眼睛问。
    “能喝。”萧无常点头,“旁人不敢说,他,一定能喝。”
    他说着,从腰间取下青葫芦来,从里面倒出一颗金丹。他将金丹一掰,轻而易举地将它分成两半,一半扔给了枕寒星,一半送到坛边,缓缓丢在了酒中。
    半颗金丹入酒,瞬间激起一片涟漪,随即化散开来。酒面波光粼粼,香气更加醇厚,几乎要令人流下口水来。
    枕寒星拿着那半颗金丹,有些不知所措。
    “少郎君这是?”
    “无妨。”萧无常道,“吃吧,就当便宜你了。”
    “可是他——”
    “放心。这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仙丹,不能助他羽化登仙,也害不了他。”
    枕寒星犹豫片刻,点点头,将那半颗金丹吞了下去。
    正说着话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那些女子已经取了一应物件过来,酒筛,漏斗,竹酒舀还有坛子大碗等等俱全。托盘里端着三只白瓷酒壶,还有一小碟冰冻的梅子,一并都拿给了他。
    萧无常谢过了她们,就开着窗,净了手开始筛酒。他用那竹酒舀从坛子里舀酒,过筛后放入大碗,再度沉淀后,才经由漏斗缓缓倒入那干净的白瓷酒坛。
    过程中他不发一言,安静缄默。动作娴熟利落,几乎不落一滴酒在外。他将梅子也放入白瓷坛中,继续一勺一勺舀着酒,眉目平和,专心致志,竟如工匠一般仔细认真。
    枕寒星从未见过少郎君这副模样,看得目不暇接,也不敢打扰他,只坐在一旁静观,暗道实在赏心悦目。
    那酒香从房中飘出,飘得很远,引得路过之人纷纷驻足张望,不住地赞叹这到底是什么佳酿。
    萧无常做得专心,并未意识到内室的门已经开了一条缝隙。屋中之人正坐在门边,悄悄地看他筛酒。
    岑吟闻到酒香就醒了。她披着衣服坐起,松散着头发,躲在门旁,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她看到萧无常换了大勺,舀出一块糯米酒曲放在碗中。那酒曲有些泛黄,看着又糯又软,想来应当很甜。
    萧无常取过一只小木勺,敲了敲那块酒曲,挖下一勺来送入口中,较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岑吟不知道那是祭酒,想起幻境中所见惨像,知他是不能吃人间东西的,顿时吓得拉开了门,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要他吐出来。
    萧无常毫无防备,被她掐得险些背过气去。枕寒星想拉又不敢拉,好说歹说,不敢多说,还以为她邪气入体炸了尸。
    岑吟掐了半天,也没见萧无常吐血,十分惊讶,眼看他快被自己掐死了,这才慢慢放开了他。
    “你怎么没死?”她吃惊道。
    “你希望我死?”萧无常大怒,“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岑吟急道,“你不是吃不得凡间之物,怎么现在又……”
    “这是祭祀之酒,从此地城隍爷处拿来的。”萧无常揉着脖子道,“我多少能喝一些,但不能太多,否则也是药石罔顾。”
    他说着,忽然愣住了,像是才发现岑吟在这里一般诧异。
    “你怎么醒了?”他问,“什么时候醒的?”
    “……就是方才。”岑吟小声道,“被这酒给……”
    萧无常一听,忽然大笑起来。他换了个新的小木勺,在那酒曲上舀了一块,笑着送到岑吟嘴边喂她吃。
    他动作自然,又无杂念,岑吟不好不吃,便张开口吃了一块。果然十分甘甜,嚼在口中很有满足感。
    “不得了了,大病初愈,空腹饮酒。”她一边吃一边担忧道,“怕是犯了医家大忌。”
    “我的酒,不妨事,喝了强身健体,百邪不侵。”萧无常笑道,“来,再吃一块,我包你不醉。”
    他说着,又舀了一勺。岑吟只得就着勺子吃了,越吃越觉得好吃。
    “……好像有些饿了。”她说。
    “好,我叫她们传饭来。”萧无常道,“你洗了漱,就在这里吃,我陪着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拢了拢岑吟的长发,随后将勺子递给了她。
    “想吃就再吃几口。”
    岑吟点头,凑过去在碗中舀着,朝口中送。萧无常给枕寒星也盛了一碗,让他慢慢吃。
    “外面下雨了啊。”岑吟吃着那几块糯米,朝门外看去。
    “大约,是有阴司嫁女吧。”萧无常道,“好日子,是喜事。”
    “若心无挂碍,一直是和乐日子多好。”岑吟喃喃说着,放下了勺子,“萧释,等过了今日,我们就走吧。还要赶路去海陵城。”
    “源风烛差人传话说,他誊了许多你妹妹的画像,且要当面问问你的意思,看是否分发下去,送到南国各城各郡,四处张贴看看是否有她下落。”萧无常对她道,“我觉得此法可行。不然以你一人之力,要寻到何时才有线索。”
    “真的?”岑吟闻言一下子高兴起来,“那当真是太好了。”
    “真的。”萧无常点头,“我看了那些画像,的确一模一样。横竖他也要下发,你再多想想家中旧事,看可还能想起些什么,一并都发下去。兴许,比那阴司簿子还有用。”
    岑吟闻言,一下子心情好了许多。她持着木勺,在那碗中又舀了几块糯米。
    “这样好吃的东西,真想让爹娘和妹妹也尝尝。”她轻声说道。
    萧无常看了她半晌,笑了一下,坐起身继续筛酒盛坛。
    “你要是跟了我,保你天天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他随口道。
    “真的?”岑吟咬着勺子问,“那敢问……可得长生吗?”
    “真的。”萧无常认真道,“至于长生,当然可得。因为……我就是长生。”
    岑吟愣了一下,忽然回过神来,想起他的小字就是长生。
    忽然这句可得长生就变了味道。
    岑吟持着勺子想打他,萧无常却将筛好的酒舀在一只小酒盅里,递给了她。
    “喝吧。”他说,“去去病气。”
    岑吟接过来,闻了闻酒香,仰起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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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椿难老,年年今日,论报祝长生。喜欢谁家马上白面郎请大家收藏:(663d.com)谁家马上白面郎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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