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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孤魂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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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人参精。”岑吟听见他讪笑道,“我不在,也敢擅自现原形。”
    这叫什么话……人家现不现形还要你批准,可真是把自己放得高。
    可他这主仆二人,向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正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岑吟望着那些不断蔓延的根须,却发觉那屋顶满是裂痕,摇摇欲坠,稍不留意就会坍塌。若真如此,只怕众人都要被埋在里面。
    “此地不可久留,”她对那两个人道,“带上柳家少爷,速与我走。”
    “去哪里?”萧无常问,“你知道方向?”
    “大约知道……”岑吟转身朝着房门走去,“先去看看再说。”
    黑封找了一个小小的编织袋,装好自己的碎肉,便扭着脊椎爬了出去。萧无常架起柳傻子,竟然毫不费力,拖着他跟在后面。
    这次走廊里空旷了许多,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赶到了先前那处铁门前。岑吟原想着赌一把,看那门是否被打开,接着就发现,自己赌对了。
    那门的确开了,却仅有一条小小的缝隙,当中夹着一截狐尾。岑吟用力推了推那扇门,发觉它有些重,一时竟推不动。
    萧无常见状,放下柳傻子,上前将手一推。门应声而开,那截狐尾在落地前被岑吟抓在手里,藏进了袖口中。
    “大力神。”黑封嘿嘿笑道。
    一众人走入门内,发现里面是条幽暗隧道,不知通向何处。两旁却闪烁着许多亮晶晶的东西,散落在各处,如指路一般延展向前方。
    岑吟俯身看了看,发现是一小撮白色的狐狸毛,每隔一段距离便撒着一些,看来是有人刻意留下的。
    众人也不言语,便沿着那狐狸毛撒过的路走去。这隧道弯弯绕绕,也不知尽头,越走越觉得瘆人。
    不过,这地方如岑吟所料,当是这铺子里的干净之地,因为四周皆有猫儿活动痕迹。那些猫们白日里便在隧道中穿梭,如此想来,那扇铁门绝非唯一出路,先前那一众人必然不会困死在其中。
    几个人在隧道里徐徐走着,那无头将军缓步跟在后面,早已取回了他那柄长戟。萧无常行了几步路后,觉得带着柳傻子实在是个拖累,就将他放下来,请那将军代为照看。
    无头将军应了。岑吟虽以为不妥,但又并无更好的法子安置柳家少爷,又见萧无常再三保证绝对无视,也就随他去了。
    她想着趁此时机,合该把话说说开,便放缓脚步,来到了萧无常旁边。
    “白面郎,横竖暂时无恙,你是不是该把话说清楚些?”
    “女冠想说什么?”萧无常笑问道。
    “我只是好奇,你身为佛国人,怎么处处诳语。”岑吟道,“先前还说那拨浪鼓是捡来的,谁知后面又说,是求来的了。”
    “这不算撒谎。这东西在他庙里又不贵重,无非是个旧物。”萧无常道,“我是捡来的,不好白捡,散了些钱罢了,为的是更心安理得些,有何不妥?”
    “你捡它做什么?”岑吟不解,“这东西对你而言有何用处?”
    “女冠,我先前讲过,我喜欢收集些古物,不过是图个赏玩罢了。这些物件,但凡有些灵气我就会收,五花八门,绝非刻意。这次不过是巧合罢了。”
    “你曾说将它卖给了柳十爷,后来又反悔,想收回此物?”
    “是。”
    “就因为它是我妹妹的旧物?”
    “不错。”
    “你是怎么知道此物来历的?”岑吟盯着他问,“先前并不知,还卖给了旁人,怎么如今忽然就知道了?”
    “这嘛,其实……是神女拖了梦给我,”萧无常认真道,“她要我寻回此物,我自然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就来了。”
    “你这话假得过了。若还想我信你,便讲些实话吧。”岑吟干笑一声,“看在你帮我寻回了两只拨浪鼓的份上,我还可最后再信你一次。”
    “就这一次了?”萧无常叹道,“女冠,你该多给些机会——”
    “你摘了黑封的头,我们这些人险些困死在酒窖里,可别说你没料到。”
    “你们不会有事的。”萧无常仍旧斩钉截铁地说,“毕竟拘魂使只按规矩办事,你们这些生人若非寿终正寝,是断然不会捉拿的。”
    末了,他看了一眼黑封,又觉得需要补上一句。
    “他不算。”
    “我怎么不按规矩办了!”黑封听得明白,一下子窜了起来,“讲话要有凭据!我等若行为不端,会被阎王爷爷扔进畜生道的!”
    “我觉得未必不好。你来生大可做条蛇,定是比现在这模样俊多了。”
    黑封无名火起,两颗虎牙亮出,显然是预备咬他。
    但就在他窜出去的同时,一阵响亮的咕噜声传来,把萧无常和岑吟都吓了一跳。
    两个人都转头看着黑封,黑封也望着他们,过了一阵后又缩回了身体。
    “我饿了……”他哼哼道,“来了半日……就只有供果吃……”
    “原来……你不是因为馋才吃东西?”岑吟小心地问。
    “也饿,也馋。”黑封道,“民以食为天,鬼以倒头饭为地。”
    岑吟望着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想了片刻,取出一张写满咒文的符纸来,小心地送到黑封嘴边。
    黑封张口咬住,咕叽咕叽地嚼着,一连吃了三四张,勉强算是哄饱了肚子。
    “画饼充饥啊。”他叹道,“我真个可怜……”
    “我才可怜。这几张都是通天令,威力大得很。”岑吟也叹气,“吃了我的符,可要为我办事啊。”
    “好说好说。”
    眼见着封魂使心情好了,原本僵持的气氛也就缓和下来。这隧道中有些闷热,萧无常展开折扇,用力扇起了风。
    他就在岑吟旁边,那风也吹得到岑吟身上。她觉得这人应当是故意的,却又不好明言。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无常,出家人不打诳语。”她低声道,“你实话讲,来此地,是否另有目的?”
    “其实,我跟柳十爷,多少有些交情。他铺子里的酒实在香,我这些年犯瘾,全靠他打酒相赠。偏偏我又喝不得,也不过是闻个味道,聊胜于无罢了。”萧无常扇着折扇道,“好酒能得几回尝。若说有私心,大约是我不想这铺子消失于世。”
    “有这般嗜好,果然是大家少爷出身。”岑吟随口道,“先前问碟仙时,说你本名为长生?”
    “长生是我小字,我母亲取的。”萧无常点头,“我乃家中幼子。昔日曾有位神人测算,说我童子命,年少必夭。我父母为我取此名,大约是愿我长命百岁,安稳平生。”
    “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岑吟对他说,“如今你可得长生?”
    “女冠是否记得,我为世人所熟知者,乃薄命郎君。”萧无常笑道,“若真长生,何谈薄命。”
    他这话说得轻缓,随风来去无形,面上笑容也未有任何变化。
    岑吟却轻叹一声。
    “我只知这世上红颜薄命,却不知这郎君也薄命。”
    “你所遇这些人鬼妖,哪个不是薄命郎呢?”萧无常反问,“姓韩的狐狸精,公输缜,无头军爷,还有……这位封魂使,又哪个不是英年早逝?”
    岑吟听罢,忽然心中有些不快。她停下脚步来,转头去看黑封。
    黑封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正扭动着脊椎跟在他们后面。见她忽然停下,便惊讶地抬头去看她。
    “怎不走了?”他怪道。
    “封仔,你……”岑吟心知他是鬼非人,想问问他生卒之年,却又觉得冒昧,“罢了……这原不该多问。”
    “女冠想问我几岁殁?”黑封却嘻嘻一笑,“我殁时一十七岁。”
    岑吟叹了口气。难怪他虽是成年人身段,却长了副少年人模样。只是不知他因何而死,又为何能做鬼卒。但打听此事实在无礼,不知也罢。
    谁知黑封却毫不客气地转向萧无常,干脆利落,问了他个措手不及。
    “黑眼狼,你怎么死嘅?”
    萧无常被他问得一愣。他顿了半日,才讪笑了两声。
    “横死的。”
    “屁话,若是寿终正寝,哪会是这模样!”黑封呸了一声,“哪个好人会横死!好人都——”
    “竖着死的?”
    “乱讲!下拔舌地狱!”
    萧无常还欲说些什么,突然隧道前方传来嗖嗖声响。岑吟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过来,就听萧无常闷哼一声,一下子朝前面冲了过去。
    岑吟心说就算是属兔子的也未必这般快。她定睛一看,发觉他竟然是被一截根须卷住,极快地拖着他朝前方而去。
    眼看着那白面郎越来越远,岑吟和黑封对视一眼,马上朝他疾驰而去。
    “枕寒星!”远远地,他们听见萧无常在大吼大叫,“你这蠢棒槌!要勒死我了!”
    眼见着四面八方皆有根须穿透墙壁而来,岑吟拔出青锋剑,持在手中以防身之用。她心说这参童莫不是长到地下来了,怎的是要借这地气修炼不成?
    而在隧道的地上,白狐狸毛也越来越少,最后竟不见了踪迹。绕过一处拐角时,却见地上一大片血迹,已然干涸,仍旧有些触目惊心。
    那些人莫不是出事了?岑吟心中觉得不妙,想停下来看看,却又怕失去萧无常踪迹。几番思量,仍未下决心,十分掣肘。
    就在她踌躇之时,忽然一道根须从地上爬来,一下子缠住了她的脚踝。岑吟急忙持剑去砍,那根须被砍断,又分出两条来,再次缠紧了她的膝盖。她挣脱不得,被那根须倒着提了起来,直朝着隧道顶端而去。
    岑吟急忙挣扎,以为它要将自己摔死在墙壁上,但耳边却听轰隆一声响,顶上竟裂开一条大缝,碎石落了满地,现出一块洞口来。那根须稍稍用力,直接将她从那洞口中提了出去。
    被困多时,乍然重见天日,那月光竟也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岑吟挡住眼睛,觉得自己在半空旋了几圈,又骤然平稳下来。有什么东西缠着自己的腰,正在徐徐将自己向上提。
    她缓了一缓,拿开了手。继而她吃惊地看到自己被一条根须缠住,举在空中,尽头竟是一株极其庞大的人参,就立在酒铺正中,姜黄的根须飞舞得满天都是。
    那人参有十几个人粗,五层楼那么高。许多冤魂厉鬼都被那根须穿胸而过,吊在上面一动不动,被吸得只剩一副骨架。
    岑吟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人参,当即惊得张开了口。不远之处,萧无常被紧紧地缠着,也举在半空,竟死活挣脱不开。
    “蠢材!放我下来!”远远地听见他怒吼道,“你是吃了多少脏东西!悉数给我吐出来!”
    那株大人参忽然发出了哭声,震耳欲聋,却极像个婴儿。岑吟急忙捂住耳朵,手中的剑险些被震得掉下来。
    “枕寒星!枕寒星!”萧无常急道,“枕夜!清醒些!不可被这阴气蒙蔽了心智!”
    岑吟却被那哭声吵得心烦意乱。她看准时机,青锋剑一挥,瞬间斩断缠着自己的根须落了下来。
    双脚落地后,她才算松了口气。好容易从那阴暗之地脱出,重见星月时顿觉十分亲切。
    在那一片凌乱飞舞的根须中,黑封正左躲右闪地爬着,一旦被抓住脊椎,便如壁虎般断尾求生。岑吟眼见着他落了一地的脊椎,有些担忧他还有多少节骨头可用。
    “速来这里!”她对黑封招手道,“去长廊下!应可暂时躲避!”
    黑封忙不迭地爬过来,一头黑发凌乱不堪。他一头撞在长廊的墙壁上,总算松了口气,撇着嘴回过头来。
    “乖乖,好大只!”他叫道,“这得多大的酒缸能泡下它!”
    “若真能泡,你敢喝?”岑吟望着那被它捅穿的鬼魂,觉得触目惊心,“这参童与书中记载的真是大相径庭,只怕这……这是个参王……”
    “何止啊,只怕是个参尸……”
    岑吟头上的小冠都有些歪了。她正了正冠,稳住心神,在那一大片根须里寻找着萧无常。
    “白面郎在哪?”
    “黑眼狼嘎?不在那!”
    黑封用尾巴一指,岑吟便看到萧无常就在半空,正奋力地挣开那些根须。片刻后他忽然落下,将身一躲便朝着长廊跑了过来。
    “去客堂!”他对岑吟喊道,“快!”
    客堂就在长廊尽头。岑吟望了一眼那巨参,头也不回地朝客堂跑去。快到近前时,只觉前方一片阴气冲天,立刻刹住脚步,甩袖子掩住了口鼻。
    怎么回事?她皱着眉,朝堂内看去,却见梁上齐刷刷吊满了人,正垂着手脚在绳索上飘来荡去。
    仔细看时,只见小寒与那狐女都在其中。虽未见韩舍离,但这么久未曾看到他,想必也出了事。
    那些人身上还挂着黑封的手脚。她身后那封魂使一见便炸了毛,心肝肉地喊个不停。
    “我身呢!”他急道,“怎不见我身呢!”
    “你身不是在那……”萧无常咳嗽着,伸手指向了堂外一处空地。
    众人一看,果不其然,黑封的尸身就在地上,只是如天女散花般,落得到处都是。
    黑封唬得舌头都吐出来了。
    “你切咁碎!”他吐着那条极长的舌头,直朝着身体爬过去,“我的肉啊!你惨啊!”
    那白花花的脊椎四处蠕动着,将那些肉块尽数勾回来,勉强聚拢在一起。接着黑封断掉脊椎,头颅飞起来直朝着客堂而去。他伸出那条长舌头到处窜着,将小寒与狐女身上的手脚也夺了回来。
    他将自己的四肢与肉块堆在一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催起术法来,将那尸身聚拢。
    那些肉块放出光来,不多时便徐徐立起来,已渐渐有了个人形。黑封急不可耐,上去便将头颅安在脖子上,为着能回魂而欣喜若狂。
    但可惜的是,他安得太急,脖子和身子竟安反了。
    “惨!”他怪叫一声,“女冠!快帮帮忙啊!”
    岑吟也不知该如何帮他,犹豫片刻,只得抡起剑来一下子削掉了他的头。
    黑封的头滚落在地,又迅速飞起来落在脖颈上,这才算是安对了地方。
    他动了动手,又动了动脚,僵硬地走了几步路,勉强算是恢复了正常。他将手拢在乱糟糟的头发上,立即那一头乱发便顺了许多,服帖地垂了下来。
    黑封舒了口气。他见衣领有些凌乱,便垂头整理着。但忽然他神色一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心呢?”他惊讶道,“我心……怎不见了?”
    岑吟暗道糟糕,那心分明在……这事不好。
    她站在一旁,想着同他解释一下,又有些怕他发火。正当她想着如何告知时,前方却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轻柔低缓,十分悦耳。
    “封魂使可是要自己的心?”那女人问,“在这。”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妙龄女子端坐在屋檐上,手中正持着一颗暗红的心脏。
    “我已在此等候几位多时了。若是再不来,只怕天就要亮了。”她柔声道,“几位来得迟了。”
    “把心还我!”黑封朝她伸手道。
    “还你不难,我要它也无用。”那女子道,“只是生意人有来有往,你拿什么换?”
    “阴命女,别不知好歹。”黑封冷笑,“我见你年轻,放你一马,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心知,封魂使此番前来,本不是为我。当然,我也不欲与鬼卒扯上麻烦。”柳小姐笑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互相退一步,如何?”
    “怎样退?”
    “心还给你,助我取萧无常性命,如何?”
    岑吟眉头一挑,转头看了看萧无常。后者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黑封露出虎牙,咬了咬自己的拇指关节,居然在认真思索。
    “我不喜欢同凡人讲条件,无论利弊。”他缓慢说道,“阴命女,你这算盘打得响,小心自己无处藏。”
    柳小姐一言不发。她端坐在屋顶上,垂眼看着黑封不动。
    “可惜。”片刻后,她无奈叹道,“我本是好意,为求互惠互利。可惜。”
    那颗心脏被她拿在手里,端详一阵后,忽然送到唇边张开口来。
    黑封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柳小姐正欲食下那颗心脏,一旁忽然传来喵呜一声。一道白色影子朝她猛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盗走了她手中之物。
    “贼猫!”她始料未及,吓得花容失色,“我好心养你!竟然不识好歹至此!”
    岑吟却欣喜不已,眼见着那小白猫叼着心脏,跳下屋檐朝自己跑来,立刻弯腰去迎。
    “你还活着啊?”她高兴道,“快过来!”
    那白猫停在她面前,将那颗心放在她掌心里。岑吟立即回身递给黑封,如此物归原主,她心中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黑封谢过她,拿起后张口将其吞入腹中。他打了一个激灵,终于松了口气。
    “多谢你。”他对岑吟道。
    “是我擅自行事,多谢封魂使不计前嫌。”岑吟施礼道,“如今既然复原,是否——”
    “女冠,对唔住,我呃你半日,系我唔对。”黑封忽然用广府话道,“你咁信我,系我有愧于你。”
    岑吟并未听懂,却暗暗觉得似乎不是好事。她脚下的白猫忽然呲起獠牙,突然朝萧无常直扑而去。
    萧无常立即抬手,一掌将那白猫击飞。那白猫翻滚半圈,灵巧落地,恶狠狠地哈着气又朝他扑了过去。
    月色皎皎,星辰微亮。一片银辉之下,那白猫亮出爪子,对着萧无常的脸猛地一抓。
    萧无常抬手去挡。然而只听唰啦一声,白猫眼见着要扑到近前时,忽然将身一旋,瞬间化成人形,手持锁链朝萧无常狠砸下去。萧无常躲闪不及,被锁链缠住,扣死了他的脉门。
    那奇袭之人一袭白衣,戴着高帽,轻盈地落在地上。他身量与黑封相近,也未披那大氅,一张脸生得气宇轩昂,正气凛然,眉目间颇有几分英气。
    他那顶无常帽上,也用朱砂绘着四个大字:天堂刹路。
    “白刹……”岑吟认出了他,顿觉突兀,“你……竟然……”
    “阴阳拘魂使,向来同行,极少落单。”白刹声音浑厚低沉,较之黑封多了些沉稳,“女冠恕罪,我化身为猫,一来为观察众人,二来为封存灵力,以好应对突发之事。”
    萧无常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一根手指指着白刹,停都停不下来。
    “我就说你们不会有事的!”他大笑道,“刹魂使一路跟着你们,就没离开过半步!实不相瞒,我已经快憋死了,你总算是现身了!”
    白刹垂下头,从腰间取下一顶帽子来,丢给了黑封。黑封接过帽子,兴高采烈地戴在头顶,一副理当如此的满足样。
    “多谢啊!”他喜不自胜。
    “看管好吧。”白刹皱着眉道,“莫再丢了。”
    岑吟望着他们,难掩不解神色。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欲讨一个解释。
    “我那符咒,只可招来一个厉鬼!”她对那二鬼道,“莫非你们——根本就不是我招来的?”
    “女冠恕罪。”白刹又请罪道,“我等的确冒名顶替了你所招厉鬼。”
    “为何如此?”
    “为拘魂。”
    “拘谁?”
    白刹将手一指,黑封眼神一动,二鬼皆朝向了萧无常。
    “他。”
    萧无常又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声,原本那一袭白衣渐渐变深,竟化成了墨一般的黑色。敝膝上那只饮水的黑虎也徐徐隐去,一只白虎现出,正在山涧中仰头长啸。
    “黑虎饮溪,白虎啸山,果然是佛国护法。”白刹盯着他的衣衫道,“无常……当真无常……”
    黑封忽然喊他:“小白茶——”
    “别叫我小白茶。”
    “吝啬鬼,”黑封呲着虎牙笑,“小白茶,你可还记得,那后半截童谣?”
    “自然记得。”
    白面郎,白面郎,判生死,断无常。憎神鬼,恨空亡。行必果,怨必偿。
    “区区鬼卒。”萧无常阴森笑着,挣平腕上铁链,“薄命郎君向来睚眦必报。汝何能尔?汝何能尔?”
    那拘魂锁链当啷作响,却难以撼动分毫。他几番挣扎,无济于事。
    远处那巨大人参依旧在剿杀那无尽阴魂。一旁屋檐上,柳小姐端坐未动,脸上却带着浅浅笑意,仿佛在看戏。
    “这块硬骨头,倒是有得啃。”她饶有兴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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