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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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书阁内顿时吵吵闹闹一片, 唐恣迷迷糊糊从案上抬起头,睁眼正对上徐文远站在他身侧, 那股挥之不去的幽兰香气犹如醍醐灌顶, 把他吓得瞬间清醒过来,后退了两步。
    织锦笼花的鸾凤袍落了一地, 徐文远似乎未曾料到他这样的反应,一时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连那些一哄而上的大夫也止住了步伐。
    唐恣只觉得头脑有些不甚清明, 看那群人都是层层叠叠几层虚影。
    徐文远似乎想去扶他,“公子你......”
    “我没事。”唐恣勉强站定,手中还抓着那件红袍的一缕流苏, 他愣了一下, “这件衣服...”
    姬云崖不咸不淡地从一个抖成筛糠的大夫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昨夜这里烛火烧尽, 满室又找不到棉被厚衣, 若不是这件衣服救急,你恐怕会染了风寒。”
    “原来如此。”唐恣有些恍然, “只是这件衣服实在是贵重......抱歉, 徐公子。”
    “一件衣服而已, 无妨。”徐文远已经收敛了表情, 低声吩咐身后的家仆,“去把衣服挂上。”
    两个低眉顺眼的家仆即刻上前, 小心翼翼地从唐恣手中接过那件红色长袍, 又一言不发地挂到了紫纱帷幔后的木架上。
    稀薄的日光与尘灰攀着每一根丝线盘旋而上, 那只金凤失了昨夜的鬼魅阴森,只余端庄华美,灼灼然不似凡间之物。
    唐恣放下有些僵硬的双手,眯了眯眼道,“徐公子,这件衣服制式很是少见,可有什么来历?”
    徐文远并不避讳,“这是府上从前二小姐的东西,如今二小姐已经不在府中,这件衣服从此也无人动过,一直挂在这里了。”
    提及胡妁,姬云崖默默扫了他一眼,徐文远其实顶着一张相当温和的脸,看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小心谨慎,此刻也是平静无波,若不是昨夜唐恣撞破他与胡玠一事,竟看不出半点逾距妄为之态。
    “我们来时路上已经听过不少关于二小姐的故事,只是这二小姐,当真......是凭空消失的么?”唐恣没有被他的无动于衷打动,缓缓发问道,“那这个故事再加上这件长袍,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
    徐文远不卑不亢,苦笑道,“此事我不敢妄言,当年二小姐负气离家出走之时,正巧我不在昌城,此物是和人所赠,为何而赠,恕在下不太清楚。”
    唐恣也不管他是不愿意说还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奇道,“出走?”
    “嗯。”徐文远回得滴水不漏,“只是听亡妻提起过,因为我自小是养在鸿鹄院的,娶阿婕之前,并不曾与二小姐有什么交情,她自小也就是个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脾气,为人又淡漠疏离,具体为了什么,谁也不晓得,也有人说是与我岳丈吵架了。”
    唐恣若所有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我一时好奇,多言了,只不过......”
    他突然低头看向一地的黑沙蛇尸,皱眉道,“我们昨夜归府的时辰太晚,不小心误入这栋楼阁,却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竟有人放出毒蛇要取我们性命。”
    徐文远终究顾忌韩王府,没有提起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只是有些颤抖道,“我正为此事而来,凶手已经找到,只是不知者轻罪,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姬云崖惊讶道,“这么快?”
    徐文远微微颔首,抬手轻挥,门外即刻便有一人被推搡进来,那人“扑通”便跪到地上,花白的胡子微微颤动,“求两位公子宽恕,老奴昨夜一时老眼昏花,误以为进了贼人,这才放出了家中豢养的几条小蛇,并无杀人之心,否则今早也不会去找公子来查看!”
    徐文远道,“胡伯是看守此处楼阁的老管家,素日有些养蛇的手艺,虽是无心之过,但终究也是过错,二位公子若要发落,胡伯与刺史府也毫无怨言。”
    姬云崖冷眼看着那些七横八竖的蛇尸,听他们一唱一和,“原来如此,是老伯......不过此事究其责,若不是我们两个冒冒失失也不会引得他人误会,实则是我们的过错。”
    唐恣掸了掸袖子,心领神会,“罢了罢了,横竖平安无事,便不要再提了吧。”
    徐文远似乎早有预料,拱手道,“唐公子大度,想必昨夜并未歇息好,鸿鹄院中已备下软榻,韩王殿下亦很心焦,此地阴冷,还请您移步。”
    唐恣听他搬出李迥,眼神掠过地上那个老翁,打了个哈欠道,“还是徐公子周全。”
    他轻轻扯了扯姬云崖的衣袖,随即不动声色接过身边带着谄媚笑容的使女递上的狐裘,一步便踏入门外风雪,身后那件红袍依旧绚烂,徐文远站在门旁,那道身影一动不动,像是要瞧着他离开这座楼宇才可安心。
    待人群悉悉索索鱼贯离开,无人问津的姬云崖才缓步踱至徐文远身旁,望着风雪中空无一人的院门,低声道,“几日前先是席上毒药要去了我半条性命,昨夜又是这些黑沙蛇,若单单是我也就罢了,唐公子是韩王殿下的什么人......徐公子聪慧过人,看他们的样貌应当早就瞧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这样前呼后拥的,若是他在昌城出事,你猜韩王殿下会如何?”
    徐文远定定站在原地,“姬大人有何指教?”
    “并非指教,守夜老伯为何随身带这么多蛇?又为何一早便去找家主来这里救人?先前的婢女为何要给我下毒?仔细想想实在是有趣。”
    徐文远抬起温和的眼,一双眸子有如秋水深潭,映照漫天大雪,“姬大人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徐公子若愿意与我商谈一番,给我解解惑,自然不胜感激。”姬云崖转身走到那件红袍前,“比如这件红袍的来历,比如胡二小姐。”
    徐文远并未回头,只是苦笑道,“人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姬大人现如今逼着我将家丑当作笑话讲予外人听,是否强人所难了些?”
    “并非是强人所难。”一张纸片自他袖口落入手中,姬云崖上前一步,举起那半片绸缎般的画宣,念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若是徐公子愿意讲了,我就把这个送给徐公子如何?”
    楼阁外是许久的静默,两道相似的身形,面对面是截然不用的两张脸,却在某个日光散落的角度出奇的相似,仿佛只在光华流转的一瞬,那张稍显疲惫倦怠的斯文面孔就会回到十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姬云崖在赌,他乐得赌一把名声与胡玠在这个捉摸不透的徐公子心中究竟占多少分量。
    雪花簇簇落在那片画宣上,片刻边边角角便被浸湿出深色的纹路。
    徐文远像是终于妥协般接过了那片宣纸,他道,“明日午时,待我处理完府衙中事物,炅街一叙。”
    姬云崖颔首道,“乐意奉陪。”
    片刻之后的鸿鹄院中,唐恣倒头便睡,徐文远说李迥担心他果然危言耸听,韩王殿下悠哉悠哉地在屋中给他西陲旧部传信,只有傅元博望着自己那件上好的玄衣被血渍蛇皮弄的脏兮兮,满眼都写着心疼。
    “你看看这都给我弄成啥样了。”傅元博痛心疾首,“原本好好的一件衣服...这...”
    “若不是这件衣服,他或许就被那些蛇给咬了。”姬云崖指指床上鸠占鹊巢,整个人都蜷进被子里的唐恣,“韩王若是知道这件衣服护了世子殿下,只会多加赞赏,而非责罚。”
    傅元博原本顺着自己衣服的袖口,此刻突然呆愣住了,“你......你胡说什么?怎可诋毁王爷名声,他活这么大连个妾都不曾纳,哪来的什么世子殿下?”
    “傅翁不必瞒我,这是你我皆知的。”姬云崖缓缓举起手边一杯热茶,吹散雾气道,“均王世子殿下李谞。”
    傅元博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衣服,他沉声道,“谁与你说的?!”
    姬云崖抬起眼皮看他,“自然是知道的人跟我说的。”
    傅元博惊道,“霍仙鸣那个老贼?!”
    姬云崖有些无奈,他知道韩王身边的人必然知晓他的底细,只是提到放消息与背后捣鬼,傅医令除了霍仙鸣似乎就想不到旁人,他只好提醒道,“霍仙鸣也不是什么事都会主动告诉我。”
    傅元博瞪眼,手中衣服一甩,“难道是子异告诉你的?!他居然和霍仙鸣那个老贼和好了?!”
    “......”姬云崖一时有些语塞,他指指里间正在大会周公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傅元博看鬼似的看着他,他确认了一眼紧闭的鸿鹄院大门,压低了声音道,“均王离宗是大内秘旨,事关天家颜面,就算与你再怎么交好,这等事关身家性命的消息,世子怎么可能轻易会同外人讲!”
    姬云崖坐在桌旁,把玩着喝空茶水的小瓷杯,他越过有些气急败坏的傅元博望向那些云山雾岚的帷幔,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也许......就算我曾经是霍仙鸣的人,在世子殿下眼里也不算是外人呢?”
    傅元博嗤道,“霍老贼想灭子异的心人尽皆知,反观子异与四殿下一家子多要好,你一个霍老贼养大的小书生,能盼着世子和韩王什么好儿啊?就算是你离了长安不掺和这些是非,耳濡目染的,也怕是巴不得在背后捅上一刀。”
    姬云崖淡淡道,“我不做损阴德之事。”
    傅元博哼道,“你最好不要,原本你不知道倒也无妨,如今知道了就把嘴巴闭牢靠喽......我治你救你,也是看在世子殿下那日急出几滴猫尿儿的面子上,不然我用的毒可比那酒里的强多了,保管一滴下去回天无力。”
    姬云崖却会错了意,他“啊”了一声,若有所思道,“看来世子殿下再怎么机敏,也果然是个孩子,这等场面就能吓哭了......”
    若是让他见到多年前白骨累累的秦府与那个被焦炭烧得半死的孩子,又会如何呢?
    “这四个字你给我憋回去。”傅元博七窍生烟,忙抖着袍子去了别间找李迥。
    他也说不来为何,若姬云崖同行途中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他决计不会说出今日这番话。
    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甚至是那个十五岁的新科状元走入朝堂开始,他对姬云崖这个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人的疑心从未消减半分,但他却莫名敢留姬云崖一人在唐恣身侧,似乎这个人就算搅得世间天昏地暗,也不会无耻到去戕害唐恣。
    终于清静下来的姬云崖煮沸了一壶茶,气跑了傅元博,他便老神在在地等那人苏醒,西陲长大的身子骨唯一的好处便是比温山软水养出来的硬朗,不至于冻两下便开始嗜睡。
    天青云锦屏后的博山炉烧完了最后一柱香,木门也被人轻轻叩响,刺史府一个家仆唯唯诺诺地站在门口,递上了两份请柬。
    “这是何物?”姬云崖翻看着那封藕色拜贴,疑惑道。
    “这是雩祭的请帖,倒时,要凭这个登上小舟沿着凿河前往祭台。”家仆缩着脖子解释道,“我家主人让我送过来,他还说......既然公子敞亮,那他也就不在藏着掖着,明日炅街,照样凭借这张拜贴入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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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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