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时年少，此时不想归家

        穆封把钱直接转给了夏如苏，再由夏如苏转给了萧晚，转账的时候，夏如苏什么也没说，但萧晚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夏家遇到点麻烦，毕竟小时候也常来夏家留宿玩耍，徐墨冉主动找上门，来见了萧晚。
“冉冉？呀！你好久没来我们家玩了呀，回上海啦，你怎么今天想着来我们家了，刚好，如苏最近不在家，她在浙江出差呢。”萧晚对待夏如苏的朋友尤其的热情周到，端来一盘切好的金果招呼徐墨冉吃。
徐墨冉像小时候一样自在地拿起水果就吃，一边说：“我听说叔叔投资失败了，欠了借款机构一笔钱，所以特地来看看你们，看我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萧晚有点不好意思，但也直说：“哎，哪能要你一个孩子帮什么，放心，钱已经筹到了，是如苏男朋友借的。”
“男朋友？如苏交男朋友了？是……池速吗？”徐墨冉既惊讶又害怕。
心直口快的萧晚急忙解释：“不不不，哪能是池速啊，阿姨不是不想告诉你，只不过如苏男朋友是个公众人物，我觉得不太方便说，毕竟他们对外没有公开……”如苏的妈妈这分寸拿捏得也并没有多到位，但还是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
徐墨冉咬了一口金果，露出甜甜的微笑：“哦，没事，她交男朋友这么大的事也没跟我说，想必是真的不方便说吧，我还是很替她高兴的。”
“对了，我们家欠钱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萧晚忍不住问。
说到头也是有点尴尬，徐墨冉面露难色，终究还是说：“那个炒虚拟币平台的事，我们家也投了点，我听妈妈说，好些朋友都是夏叔叔介绍加入的，对于钱方面他们好像催得紧，我不放心叔叔，所以来看看，想劝叔叔放宽心。”
“这个死人头，怎么还拉你们下水了，老早劝他不要想这些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偏不听，这下把人缘都要得罪完了！”萧晚听出了徐墨冉话里的内情，气不打一出来。
见萧晚如此激动，徐墨冉一下子握住她的双手，再三表示：“阿姨，没事的，我们家也不差这点钱，爸妈都是铁饭碗，这两年我也攒了点钱，我这次来，就是怕闲人碎语影响到你们，事情解决了就好。”
“你这孩子，从小就善解人意，晓得体贴人，谢谢你，既然回来了，记得常来走动走动，不管如苏在不在家，你照样也可以来陪我解解闷。”萧晚抚摸着徐墨冉的手背，满眼都是慈爱。
“嗯嗯，我一定会的，阿姨，如苏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您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一定要跟我说啊，可别对我客气哦。”徐墨冉乖巧懂事，从小在夏家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离开夏如苏家之后，伴着夜色灯火，徐墨冉踱着步子来到了自小常跟夏如苏逛的那条商业街，这条街早已跟小时候的不同了。
心里忽而漾起一股小激动，徐墨冉冲过去趴在一面橱窗玻璃上，双眼迸射出光芒，心生感慨：“它还在啊！”
思绪回到她跟夏如苏初二那年，两个人在这家店看中一个圣诞水晶球，可惜钱没带够，店主一声招呼吓得二人摔坏了水晶球的底座一角。店主不依不饶，在二人将身上所有钱都拿出来赔偿之后，才罢休。但徐墨冉跟夏如苏都不想要将这个残缺的水晶球带回家，它也就留在了商店里，没想到它至今还陈列在橱窗里。
回忆拉回到现在，徐墨冉推开了挂着风铃“叮铃当啷”的店门，冲着店员就喊：“那个橱窗里的水晶球，给我包起来，我要了。”
跟年少记忆里的店员不是同一个人，看店的姑娘却面露难色地说：“不好意思，这个我们不卖的，它是个残次品。”
“我知道，但我就想要它，它成为这个样子其实也是因为我。”徐墨冉执意要买下。
店员小姐的眼睛都亮了，惊呼：“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人，但不好意思，这个真的是非卖品，因为有人已经为它付过钱了，它只是存放在这里。”
“是一个叫做夏如苏的女孩吗？”徐墨冉问道。
“不，听老板说，是一个男孩子，真的万分抱歉，你要不要再看看别的，像这种摆件，我们还有很多新品，旋转木马音乐盒也很不错的。”
现在的商品再华丽又如何，那也不是从前那一个了。徐墨冉礼貌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那个买下它的男孩又是谁？为何买下它却又不带走？徐墨冉实在是想不通，如果买下水晶球的是池速，但池速不可能不带走啊！想不通，她索性也就不想了，也许这个物件不仅仅是她们俩的回忆吧。
逛着逛着，徐墨冉也没有想到会跟池速巧遇到，几次三番的努力都化作云烟，她再也没有勇气了，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冉冉，你……逛街啊？”池速是个男生，自然要首先打破这僵局。
徐墨冉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说：“哦，我刚从夏如苏家出来，来看看萧阿姨的……那个……你告诉我的那件事，他们家已经解决了，那这钱，我还是先退给你吧。”说完，她慌张地打开手机微信，又把余额转账给了池速。
“冉冉，你是个好女孩——”
“行了，阿速，不用再发我好人卡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徐墨冉很怕池速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对了，萧阿姨说如苏有男朋友了，你知道吗？钱都是她男朋友出的，看来她男朋友对她真不错。”
“看来他对她是认真的，按照苏苏的个性，是不会轻易接受旁人的帮助的，明明苏苏讨厌了他五年，怎么就突然爱了呢——”池速知道夏如苏不是个攀龙附凤的人，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青梅竹马的陪伴还不如跟这个穆封短短半年的相识。
听到池速这么说，徐墨冉反倒心生一丝窃喜，她明知道不应该这样，可既然夏如苏都有了男朋友，那么池速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感动的吧。
“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你呢？”徐墨冉这天倍感疲乏，试图主动道别。
“我送你吧。”池速提出。
可这一次，徐墨冉并没有感到很开心，反而拒绝得干脆：“不用了吧。”
“我们家住在同一个方向，顺路的，再说了，这么晚了，一个女生也不安全。”只有夏如苏不在跟前，池速才不会那样偏爱。
她别过头去，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幕，才淡淡地说：“行吧。”
至于夏鸣风炒虚拟币的事是如何传到池速耳朵里的，因为池家拿这件事当做笑话调侃，池速听到后，不免很担心，所以就拿出自己的积蓄，想要借助徐墨冉之手帮助夏家渡过困难，原来，他还是晚了一步。
三个月的拍摄期很快就结束了，夏如苏也终于能回家了，可是她却并不如原来那般期待了，甚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返途中，穆封见夏如苏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开口询问：“怎么了？要回家了，怎么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为什么苦着一张脸？”
“不想回家。”夏如苏扭头望向车窗外一瞬而过的绿茵，心绪万千。
原本那个家就没什么温度，家里的氛围也时好时坏，冷清多过于和乐融融。夏如苏本想着揪住残存的一丝丝动容过着小日子，却还是不能如愿，她想也是啊，本性难移，有的人是无法感化的。
“还在为家里的事耿耿于怀吗？”穆封一语道破。
夏如苏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她看向穆封，一脸的冷酷：“美其名曰忙于工作，但他早出晚归，我甚至都很少能跟他打上照面，其实他什么德行，作为亲人，我们怎会不清楚，不想道破罢了，陪他演出一场母慈子孝。怎么会有这种人，夜夜沉迷打牌就不说了，明明踩过多少次坑，偏还要信那种投机取巧的行当，妈妈已经够可怜了，还要想办法填他的坑，他真的没有一点当父亲的样子，这种事不会完的，我太清楚了。”
原以为良好的家庭环境才能养育出这样好的女儿，穆封却没料想到夏如苏的成长背景也很差强人意，想起自己之前还曾羡慕过夏如苏的家庭，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始终不忍见她提不起精神来的萎靡模样，于是说：“不想回家，就回我家吧，我家没什么人，就一个弟弟跟红姨。”
“这……不太好吧，这不成了同居了嘛，怎么，你父母不跟你们住一起的吗？”夏如苏从未在穆封的百科资料里看到过他家人的信息，也就多嘴这么一问。
他没有向其他任何人提及过，却对夏如苏知无不言：“我爸爸在我十三岁那年就病逝了，至于我们的妈妈，那个女人一早就抛弃了病重的丈夫跟患有自闭症的小儿子追逐权贵去了，我们，没有父母了。”
心头一震，夏如苏感到很抱歉，眼中充满心疼，握住他的手说：“对不起，那你之前说的，为了一个人进入的演艺圈，那个人是你们的妈妈吗？”
“没错，我原以为让全国都看得到我，我有钱了，那个女人就会回来，我多希望她能跪在我脚边哀求我，说一句她错了……”穆封越说越心生怨怼，“可惜啊，她再也没出现过。”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以前的伤心事的。”夏如苏后悔了，但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耿直。
“那你愿意跟我回家吗？穆澜也很想念你，他很喜欢你。”穆封再一次试探性提出。
想象着父母间的寒冷气氛，回想着以前重复如此境遇的一幕幕，夏如苏终于还是倦了，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同意了。
到了穆封所住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等候已久的何伟强替他们打开了车门，夏如苏却迟迟没有下车，而是让穆封先上去。
“放心，我们这小区，安保措施很严密的。”穆封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
夏如苏摇了摇头，执意如此：“你先上去，让小强把行李拿上去，我过十分钟就上去。”
拗不过她，穆封只好答应，并将门禁密码告诉了她，让她自己直接进门。
何伟强满是热情地拖着两个行李箱往电梯里走，还不忘冲着穆封使眼色：“哥，哥，搞定啦？”
“搞什么搞，”穆封自己却禁不住微微扬起嘴角，“以后对你嫂子照顾着点儿。”
“成啦！阿弥陀佛，千年的铁树都开了花，你们两个都是脾气古怪的人，都能成，小美女是怎么松口的？”何伟强实在是太想知道这个过程了，尤其是这样两个性都很别扭的人。
穆封其实心里面高兴得很，但嘴上却还是要说：“好好搬你的东西吧，哪儿这么八卦。”
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光鲜昏暗，多逗留了一会儿，夏如苏还是感觉有些害怕的，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些，调整好状态才乘电梯上了楼。
殊不知穆封一行人已经在门口翘首以待，直到夏如苏打开门，差点没被这阵仗给吓到魂都没了。
“夏小姐，这是为您准备的拖鞋，还有洗漱用品，还有这套睡衣，大是大了一点，但都是崭新的，您放心。”红姨恭敬有礼地捧着为夏如苏准备好的东西，交到了她手里。
穆澜一见到夏如苏，就眉开眼笑，他唯独就认得她：“姐姐！姐姐……小澜，想你……”他一下扑到夏如苏肩头，挽住她的胳膊。
有着偶像气质的男孩，却走不出他自己禁闭的世界，这让夏如苏很是心疼着穆澜。
“小澜乖，姐姐也想你，还有没有再乱跑呀，你记着，千万要听你哥的话，啊。”夏如苏摸了摸穆澜的头，像极了在宠爱一个孩子。
这一幕岁月静好的样子，是穆封盼都盼不来的，恍惚回过神来才发现还有一个跟这场景格格不入的一个人，于是他对这个人说：“何伟强，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啊？”何伟强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都不留我吃个饭？我还没有听到故事呢……”
“什么故事？”夏如苏张口就问。
“你跟哥怎么好上的故事呀。”
还不如不多这一句嘴呢，夏如苏闭口不谈，羞红了半边脸，尴尬得要死。
红姨却一面将何伟强往外请，一面打圆场：“也不早了，封哥儿他们也该累了，你让他俩缓一缓。”
送走了何伟强，红姨给穆澜哄睡后，轻轻地走到夏如苏的身边，满眼的喜欢。
“红？红姨！”
“真是个好孩子，封哥儿终于有福了，他早年太苦了，夏小姐，你可要好好跟他过下去，要长长久久的啊！”红姨怎么看都看不够，打从心里替穆封感到高兴。
大家对自己都不见外，夏如苏也轻松了许多，于是问：“我的房间在？今晚，我睡哪儿？”
红姨正要说话，却被穆封截了胡。
“睡我房间啊，你跟我都住一间房三个月了，这还用问！”
“三个月了？！”红姨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再次上下打量了夏如苏一阵。
察觉到穆封是故意的，故意制造令人想入非非的误会，夏如苏便冷淡地说：“我还是回家吧，穆封。”
他赶紧从身后环抱住她，投降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我逗你的，你睡我房间，我去书房睡。”
夏如苏却郑重地表示：“我睡书房，你要好好休息。”
跟女人永远讲不赢道理，穆封也只好松口答应，这才换来夏如苏一个浅浅的微笑。
洗好澡，夏如苏便换上了穆封那套新睡衣，对她来说，虽大了一些，但也更显她娇小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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