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门口负责搜检的士兵很是尽责细心, 连着带进去的干粮，都掰开来检查一番。
    为了确定考生没有夹带，那更是从头到脚摸了个遍, 连鞋子都得脱了检查一番。连温宁那两个说是荷包, 其实就是一个薄薄的布袋子，也被翻来覆去的检查。
    幸亏检查的人也算是有些结净的意识，检查吃食的人是和检查身体的衣物的人是分开的。不然才翻完鞋子, 又去摸食物, 想想都让人觉得生理性不适。
    温宁靠在牛车上摇头, “真是份辛苦的工作。”
    旁边一个靠在马车上，同样是来陪考的人应和道：“可不是, 辛辛苦苦考了秀才, 这考举人又得好些天, 听说里面吃的也不好，号房也狭窄可不辛苦, 等考完了举人，还有一关会试要创, 那时候正是冷的时候, 更加辛苦了。不过考出来了就好，总归是值得的。”
    温宁看了他一眼，“不是, 我是说那些检查的士兵辛苦, 连鞋子都得动手掏，谁知道那人有没有脚气, 是不是爱干净的。”
    温宁控制不住浮想联翩, 瞬间没了胃口, 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是不想吃东西了。
    “额……”
    看着温英和程瑾明顺利通过检查, 温宁拍拍手，“走了，过两日再来接人。”
    方才语塞的那人忍住再开口，“你们就这样走了？不在这里候着？”
    温宁惊讶的看着他，“三天时间呢，怎么可能就这样候着，后日一早过来就是。”
    “你们是真不懂还是太自信。”那人看着他们，“这是考三天，但是保不齐，今晚就得有人出来。”
    “就上一届，这考生都还未全部进入考场呢，就有人被拖出来了。”那人一脸八卦地，见几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很是满足，“到了第二日更了不得，多少人是被抬着出来的，人都晕过去了。所以啊，你们还是得在这候着，起码是轮流着候，你看看四周，是不是每家都留了人在这？”
    “那自己来赴考的人也不少，不用守着。”温祖父在这一点上，对孙子还是比较信任的。
    他也不是那没打听过的，那些被拖出来的或是被抬出来的，要么是犯了考场的纪律，要么是自己心里不过关，倒是没听说过有人无缘无故的被赶出来。
    这两点上，他觉得自己的孙子是不会有问题的。要是在这守着，孙子没事，他怕是容易受刺激，还是回去的好。
    程老大想了想自己从始至终都过于淡定的弟弟，不边不觉得他会是提前出来的那一批，一面又担心弟弟年纪小，或许会出现什么意外，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然我在这里守着，温姑娘你和老爷子先回去？”
    温宁看了看他那两只青黑的眼圈，有些不忍，提议道：“他们不是明日才开始考的么？不然程大哥今日回去好好歇息，明日一早你再过来？”
    温祖父也赞同她的话，“阿宁说的对，你看看你那两只黑眼圈，要是在这熬着，他们没事，只怕你先撑不住了。”
    “可万一……”程老大知道自己确实需要休息，想了半天，犹豫的对着温宁道：“温姑娘，你能不能把车借给我，让我在车上对付两晚。等后日他们出了考场，我接他们回去就成。我年轻力壮，熬得住的。”
    万一什么，程老大没说完，看样子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等着。
    他觉得自己贸然借车是给人添了麻烦，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也远，有些忐忑道：“我可以付钱的，再找辆车送你和老爷子回去。”
    温祖父见他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也不再劝，笑道：“提什么钱，也别找车，正好走回去，锻炼锻炼这老腿。”
    “那这吃饭喝水的问题怎么解决？”温宁问道。
    旁边那人见多了一个伴，连忙开口，“这有什么，每日到了饭点，自有那挑着担子的小贩过来，卖什么的都有，只看你有没有钱，吃食上不用担心。”
    他冲着后面一扬下巴，“人有三急，那边可以解决，到时候我们换着班去啊，正好留一个人在这看东西。要说不方便，也就是这两日不能洗澡，不过如今天凉，我们又不用做什么，洗不洗的关系不大。”
    程老大被说的越发心动，“成，我也在这守着。温姑娘，老爷子，你们先回去吧。”
    “那成，我们走了。”温祖父点点头，跟着温宁离开。
    等两人走远，那人忍不住道：“你们不是一家人啊？”
    “不是，我们是同乡。”程老大憨厚的笑道，“他们心善，也不嫌我们麻烦，特意捎带上我们。”
    “只是同乡？那方才那个姑娘怎么给两个人都塞了钱？”那人一脸八卦的问道。
    看这几人，衣着普通，不像是富裕人家。如果只是同乡，没点别的关系，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嗯。”程老大应道，随即转移话题，“你也是来陪家人应考的？这马车看着可真漂亮神气。”
    “不错吧？这可是请了有名的工匠亲手打造的，用料也都是顶好的。”那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得意道，“不过我不是来陪家人的，是来陪我家少爷的，可不就得一直在这里候着。方才进去的那两人，哪个是你兄弟……”
    ……
    他们省学风不浓，文风不盛，来东洲府赴考的秀才不过两千来人。就这样，也是过了正午，才全部检查完毕。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听说旁的省，为了控制参考的人数，还得是秀才岁试中获得一二等的人才可参加，即秀才中的尖子生才能参加。而在他们东洲，只要你是个秀才，就能参加乡试，可见条件是大大的放松了。
    不放松也不行啊，就这样来赴考的人数都没几个呢，要是控制的严格些，怕是号房得空出一大半来。
    贡院外边也渐渐安静下来，留在此处等候的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四周更有士兵不停巡逻，要是发现哪里高声喧哗，便立马赶的远远的。
    贡院里，温英和程瑾明的运气都算不错，号房的位置离着臭号有些距离，想来对两人的影响会小许多。
    号房狭小且矮，宽不过三尺左右，长倒是有五尺，程瑾明进去的时候，都得弯着要，他身高腿长的，坐在里面，难免伸展不开。
    虽然已经进入八月，天气渐渐转凉，但是东州府本就偏南，天气再凉也很有限，暑气尚且未尽，便是夜间，一件稍微厚些的夏衣就能打发。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号房里只在角落处放了一个恭桶并一壶已经凉透了的水，至于炭盆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
    外边还有些喧闹之声，等程瑾明不急不躁的将东西收拾好，湿了帕子将晚上要睡的更像是一块板子的板床擦拭好，外边人声也渐渐低下去，归于平静。
    他拭去额角细碎的汗珠，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表情严肃的人在盯着他。
    在他对面的号房前，也有一个衣着相同的背影。
    这是监视他们这些考生，防止他们作弊的号军。
    程瑾明收回目光，不再张望，闭目沉思，静候发卷。
    而温宁塞给他的那个小荷包，被他系在腰间，默默的陪伴着他。
    申时末，程瑾明拿到了第一场的考卷。
    他并不急着动笔，看完题目便开始静思，反复思考之后，才拿起一边放着的笔。
    八月初九。
    正午，程瑾明开始誊抄考卷。
    他下笔甚稳，饶是外面忽然传来骚乱的声音，也未能让他的手晃动一下。
    傍晚，太阳的最后一丝余光散尽之前，程瑾明也放下了手中的笔，握住腰间的小荷包。
    外面断断续续有考生要蜡烛的声音。
    温英小心翼翼的将脑袋往后仰去，生怕汗水顺着下巴滴到考卷上。
    他擦干脸上的汗水，对着号房前的号军笑的温和，讨要蜡烛。
    他的考卷如今只誊抄了一半。
    三支蜡烛到手，他的心安定了些，用新送来的热水将干硬无味的饼泡软吃完，便点上蜡烛继续誊抄。
    他不敢磨蹭，这三支蜡烛用完，可是不会再有的，用完就该交卷了。
    等贡院的号房里点燃星星点点的蜡烛，程瑾明已经蜷缩着大长腿躺在木板床上，开始在脑海中复习第二场要考的试论、判、诏等内容。
    程老大吃着手中的白馒头，有些心疼道：“这价格，都能买到肉包了。”
    “人家赚的就是这个钱，反正你不吃总是有人吃的。”旁边那人搭腔道，“三年才一回，可不得卖贵些。”
    他倒是舍得，除了馒头，还要两个小菜，一杯浊酒，颇为享受的吃着，招呼程老大道：“来吃点菜，不用客气，反正我也吃不完。”
    “不用不用，我吃点馒头就好。”程老大哪好意思占他便宜，“过了今晚，明日回去就能吃顿好的了。”
    “哎，你不吃也是浪费。”那人直接伸手拉他，“今天中午可真够惊险的，吃饭的时候拖出个人来，嚎的那么凄厉，把我吓得都没胃口，才吃了几口。”
    程老大看着他，没好意思说那是因为你早上吃的太多了。
    “不过你别说，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可以参加秋闱了，再熬一个下午就成了，结果因为一杯水糊了考卷中途被赶出来，是让人怪难受的。”
    程老大点点头，“说来也怪不得别人，既然知道这考卷重要，为何还要把杯子放在案上。”
    又有一人道：“快些吃吧，再晚些估计还有一拨人撑不到明早。”喜欢穿成屠夫后我该如何逆袭请大家收藏：(663d.com)穿成屠夫后我该如何逆袭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