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这一夜, 夫妻二人郎情妾意，卿卿我我，缠缠绵绵, 被翻红浪, 房间里的烛火，直到深夜才息去。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奶娘，也松了一口气, 心中隐隐得意, 外边的粗粮野菜, 哪里比得上家中精细的佳肴。
    一夜的雨露浇灌，第二日起来的时候, 江氏脸色红润, 不施粉黛便人比花娇, 端的是一个明艳动人的美人儿。
    杨衍站在身后看她梳妆，末了挑了一支珠簪插在她的发间, 低低的笑起来，刚醒来的嗓音还有些微微沙哑。
    江氏被笑的一张脸越发的红了, 心中的主意又坚定了几分。
    ……
    程瑾明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的火, 白日跟着父兄上山下地，把家里的柴房填满了，厨房里也堆起高高的柴垛, 地中的野草更是踪迹全无；晚上挑灯夜读, 才思泉涌，下笔如神, 笔下男女国仇家恨纠葛, 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才觉得心头舒服了些。
    这样不过几日, 程瑾明竟然写完两个故事，倒是比得上他往常写一两个月。
    “瑾明啊，你好了没？走了。”程母在院子里喊他。
    她最近攒了不少鸡蛋，再放下去就坏了，得拿进城卖去。家里的盐和酱油也没了，再不买点连晚上炒菜的盐都刮不出来。
    瑾明这孩子上回虽然带了不少东西回来，连着家里女人每个月要吃的红糖都带回来了，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十分到位，独独油盐酱醋之物一概没买。
    “就好了娘。”程瑾明将手稿收好，想了想，到底是把才穿上的，那日去柳树村穿过一回的衣裳换下，挑了一身往常在书院时常穿的半旧衣裳换上。
    刚来到村口，等在那里的几个大娘就冲着他笑了起来，“我们的小秀才可算是来了。”
    大娘们一个赛一个能说，一群人围着程瑾明，不多会就把他说的满脸通红。
    程母不乐意了，站在前边维护儿子，“好了好了，你们一群大老娘们还是个长辈呢，上了车我和你们说，可别逗他，他脸皮薄，比不得你们皮厚的针都戳不透。”
    大娘们并不生气，“你也好不到哪去，都一个样，谁也不说谁。走吧走吧，早些去也好占个好位置，卖完了我还想逛一逛，离下次进城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一帮大娘说说笑笑的上了车，留下程瑾明一个人独自站着，上车不是，走路也不是。
    赶车的汉子也是村里的人，按辈分算来还是他的族叔。见他一人站着，便笑了笑，朝他道：“瑾明过来，坐我旁边，别和那闹哄哄的婆娘们凑一块。”
    这话了不得，犹如一滴水落入了油锅，车上顿时沸腾起来。
    有个脸旁黑中透红的大娘从后边伸出一只手来，直接拽住他的耳朵，“你这是嫌我话多了？”
    “放手放手，你这婆娘，谁说你了你就动手。”他把那只手拍下，提高了声音，“都坐好了，坐好了，出发了。”
    大娘将手收回去，啐了一下，“回家去再和你算账。”
    说完坐好又与大家伙嘻嘻哈哈起来，好不热闹。大娘们爽朗的笑声，一路洒开。
    族叔嘟囔几声，压低声音对旁边的程瑾明道：“看到了吧？你以后娶媳妇可要擦亮眼睛，别被一时蒙蔽了。女人可会装模作样了，刚认识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温柔娇羞，可体贴了。成婚久了，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人也变得凶巴巴的，动不动就动手，说起荤话来比男人还厉害呢……”
    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说到了他的婚事，大娘们一个个越发的热情，恨不得立马变身媒婆，非要给他找出一个合心合意的如意娘子来。程母也有此意，因此随不搭话，却把听到的消息都往心里去。
    程瑾明到底年轻，根本经不住这样轰炸，被说的面红耳赤，干脆闭上眼睛，默默背书。
    一进城，程瑾明就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下，匆匆忙忙的与众人道别。
    大娘们虽然意犹未尽，只是也有事情去做，便饶过他，相携往平日里摆摊子的地方去了。
    书铺的掌柜对他这会写的跌宕起伏，爱恨纠结，国仇家恨，求而不得的故事很是满意，觉得这应该很受那些自诩风流才子和那深闺寂寞的女子的欢迎，赞他的水平大有长进，连给的钱，都比往日的多了不少。
    程瑾明拿了钱，买了自个要用纸墨，又买了油盐酱醋，才到手的钱，立马就花了大半。
    买好东西，程瑾明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去，回去的时间还没到，他娘应该还没卖完鸡蛋呢。去给他娘帮忙？不说他帮不了什么，那帮子大娘在那，他就没有勇气过去。
    ……
    温宁这几日有些烦躁，生意方面很是顺利，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冥冥中有种开挂的感觉。因为品质过关，味道也不错，和飞鸿楼的合作也很顺畅，甚至都不用去找杨衍，掌柜的就和她写了契约，一口气定下不少，连她去拜访江氏的功夫都省下来了。
    唯独温静这边，处处不顺。
    她原以为温静是启蒙过的，底子不算差，也不是那坐不住的熊孩子，家中也不缺钱，找个私塾进去念书不成问题。
    谁知道她真的去找了才发现，那愿意收温静的，塾里学风大多太好，先生的水平也有限，为人处事也有种朝钱看的意味，虽不明显，但确实更看重那家境富裕的。
    至于学风好的，先生水平人品都过关的，那要求也比较高。除了要亲自面试学生，考查学生的性子家风，家庭情况，竟然还要求有人作保才能收下。作保的人可以是从本私塾出去的，有无功名皆可，或是有了功名的人，再不然也起码是族里那那有名望辈分大的长辈。
    温宁以为她爹的身份就是最大的阻碍了，等她嘴皮子都磨薄了，先生看在她家真心求学，温静也确实讨喜的情况下松口了，却又卡在了保人这。
    本来可以直接让她堂哥上的，可惜前几个月，他才为小梁氏娘家的小侄子作保进了这间私塾，如今不能再为温静作保了。至于村子里有名望的长辈，柳树村是个杂姓的村子，村里年纪大的老人倒是有几个，平日里闲着了就在村里的柳树下忆往昔，粗通文墨名望大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温宁气得牙痒痒，旁的也就罢了，从未听说过进私塾还要有保人，有也就罢了，还只能一人保一个，这真是卡的比考秀才还紧，那秀才给参加县试的人作保，也不会只能保一个呢。
    偏她认识的人中，会赚钱的不少，会读书的不多，想要找人都找不到。
    她想着要是实在找不着了，干脆多花钱，直接请人帮忙找个秀才，用钱砸他，让他给温静作保拉倒。
    只是这样的法子，她又有些顾虑，怕先生知道了，会对温静有意见。又怕温静知道了，对他的心理成长也不好。
    温宁顾虑来顾虑去，只觉得还未生娃，先体会到了养娃的痛苦。
    温宁和那先生杠上了，打定主意非要把温静塞进去不可。
    温静这些日子格外乖巧，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家姐姐随时可能爆发，轻易不肯往她面前凑。
    赵氏在城里适应良好，对于她来说，在城里生活，要比在村中自在舒适许多，不过这么些日子，便认识了好几家女主人，平日里也有了消遣的去处。
    自从她进了城，温屠夫每日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看，不再是从外头随便买些饼子面条什么的对付着。
    他们倒是有心帮忙，可是赵氏城里认识的人统共也没几个，温屠夫认识的，要么是乡下养猪的人家，要么是同为屠夫的同行，比温宁还不如呢。
    温宁觉得是她自己要进城，温静才会从村塾离开，如今温静求学的事情，自然也得她来解决，不想让两人担心，只说进展顺利。
    她有想过要不要去找杨衍帮忙，毕竟他认识的人多，看着家世不凡，想来找个保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只是她又想起那个好几次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的大娘，还有大娘那些奇奇怪怪，不甚堪听的话，以及她最后进入杨衍新买的宅子的背影，才升起的念头就打消了。
    毕竟她虽然十分肯定自己对杨衍没有什么心思，但是人家妻子如今都提防着她了，自己再凑上去，惹得人家不和倒是她的不是。
    “唉！”温宁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在街上慢慢的走着，还是有些不舍得拿钱去砸人。
    赚钱可辛苦了，她是真的不舍得白白浪费，可是小静不去念书也不成啊。
    “阿宁？”程瑾明看着前方那熟悉的时常闯入他脑海中身影，语气里掺上了些许欢喜。
    温宁回过头了，看了他一会，原本还一脸愁容的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原来是你啊，程三哥。”
    现成的人选送上门来了。
    “许久不见，最近好么？”心中曾经酝酿过千百遍的话，见到真人之后，他便只能说出这最平常的问候。
    “挺不错的。”温宁站在那里，等他走到身边，才并肩而行，“上回大哥来家里，还说起原和你约好了一块给小静辅导课业的，可惜你来那日我们搬走了。原说得空要去谢谢你的，可巧今日碰上了，择期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我做东，请你吃饭如何。”
    她抬头去看他，才发现大半年不见，对方又长高了许多，快要高出她一个头，宽肩窄腰，走在她旁边，连日光都遮去了大半。
    “哇！你这吃的什么东西啊？怎么长的比施了化肥的庄稼还快。”她退后两步，忍不住感叹。
    程瑾明一愣，低头看她，“化肥？”
    “你别低头！别用这样的角度看我。”温宁连忙道，这太伤自尊了，感觉自己是个小矮人似的，“我是说花肥，对，就是花肥。”
    “嗯。”程瑾明愣愣的应了一声，目视前方，却始终摆不脱身边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那香味十分轻淡，隐隐约约，像是春日里桃花瓣上滴落的水珠。
    红晕慢慢的爬上耳朵，他神色冷静，嘴角的笑容弧度恰到好处，看着和往日一样，“阿宁不用这么客气，更不用请我吃饭，我也没能帮上忙。我听温大哥说小静要在城里私塾念书，如今可是找好了？”
    “是有一家心仪的，只是那家私塾规矩多，那牛先生人如其名，是个牛脾气，怎么说都不成，非要有保人才能收下温静。我如今正愁着呢，这保人真不好找，还得找那有秀才功名的，只怕等那先生访友回来，怕是还没能找到合适的人。”温宁故作忧愁，心中不停道；快说，快说，你能帮忙作保。
    谁知道程瑾明听了这话竟是浅浅的笑出声来，阳光下笑容煞是好看，“可是那知眛私塾的牛先生？”
    “你知道他？”温宁有些惊讶。
    转念一想这人在城里名声不小，程瑾明也一直在这里念书，知道对方也不稀奇。
    “牛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我进县学前都是拜在他门下的。”程瑾明腿长走的快在，这会悄悄放慢脚步，好让温宁能跟上他，“老师脾气虽然倔了些，学问却是一等一的好，对待学生也是一视同仁。小静要是想求学，能拜在他的门下，倒是很好。”
    “是么？”温宁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眼睛一下撞进他的眼里，阳光下好看的脸庞像是会发光一样，小巧好看的耳朵微微透着光，长长的睫毛在鼻梁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程瑾明被看的心跳“噗通噗通”加快，一颗心像是要跳出胸膛，浑身涌起一股热浪，在血液欢快的叫嚣奔腾着。
    他吃力的移开目光，盯着地上铺路的青砖，“阿宁要是不嫌弃我学识浅薄，小静就由我作保如何？”
    “不嫌弃！那是小静的荣幸！”一桩大事解决，温宁兴奋的有些忘形，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走走，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温热柔软的触感透过不厚的秋衣传到他的手臂上，程瑾明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此刻所有的感官触觉都集中在相触的那一处，旁的都变成了虚无。
    温宁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连忙松开手，试图解释，“我平日不会这样的，只是一时高兴的有些忘形，又是你在旁边……不是，我是说我是高兴过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给你赔罪。”
    程瑾明的目光跟随着那只手一会，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他其实真的不介意的，隐约还有点期待。
    “没关系，阿宁要是想挽着，我的手随时可以借给你。”见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忍不住伸出手，将那缕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的挽到她耳后，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语气平淡地说：“不过如今老师出去访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如这样，等老师回来了，你托人来村里和我说一声，我再进城给小静作保。至于吃饭就免了，你我相识甚久，不必如此破费。倒是我一人逛街有些无聊，阿宁要是不介意，陪我走一走罢了。”
    温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摸摸被他碰过的耳尖，心中怀疑对方在撩她。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毕竟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头发凌乱的模样。
    “阿宁？走吧？”程瑾明回头看她，神色不变。
    “哦。”温宁甩开脑中的思绪，连忙跟上去，一副壮烈的模样，像是逛街能要了她的命似的，“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和你走一走吧。不过饭我还是要吃的，你也只当陪我罢了，不然我一个人吃着也没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程瑾明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像根小羽毛似的轻轻的扫过温宁的耳朵，带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微痒。
    ……
    临街的楼上，江氏即便是在包间里，也未除下带着的帷帽，只是用手指微微撩起，露出半边秀丽的脸庞。
    奶娘面前的小碟子上堆满了瓜子壳，她不屑的往下又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姑娘你看，这乡下女子果然粗鄙，大街上就和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看着就知道是那不安于室的。”
    “莫要胡说。”江氏抿着嘴，眉头微微皱着，“我见他俩甚是熟稔，或是兄妹也未可知。”
    “我的姑娘哟，你见过哪家的哥哥妹妹是这样子相处的。”奶娘瓜子也不嗑了，“怕只是怕情哥哥和情妹妹才会这样。”
    见江氏不说话，她忍不住坐过去些，“我的姑娘，你当真要为姑爷把她迎进门么？这可不是家里丫鬟们抬房，她虽低下，那也是正经良妾，抬她进来，姑娘你的名声是好听，只怕以后日子不好过。你听奶娘一句劝，真要为姑爷纳妾，或是抬了身边的春花秋月，或是从外头买两个回来都比她好。这个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你抬她回来，不是自寻烦恼么？”
    江氏神色淡淡，轻启朱唇，“奶娘多虑了，只要夫君站在我这边，她便越不过我去。我见夫君不是那分不清是非的人。再一个她进门后，自然便是我杨家的人，到时候她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奶娘见江氏还是不肯放弃那个念头，抓起一把瓜子又嗑起来，见街上两人说说笑笑，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呸，没教养的小□□。”
    温宁似有所感，猛的朝她看去，两只眼睛像是利箭一般射出光来。
    奶娘觉得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一般，被吓了一跳，猛的躲回去，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一会才顺了气，“唬我一跳。”
    她心跳加速，跳的她喘不过气来，心中觉得自家姑娘最好不要动方才那个念头，不然怕是会闹得不好看。
    温宁疑惑的看着那扇格子窗。
    “怎么了？”程瑾明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方才看错了，以为是见到熟人了。”温宁收回目光，冲他摇摇头，“你背着这些东西重不重？不然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吧？”
    程瑾明看着她，关心道：“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温宁重又露出灿烂的笑容，“你说如今都九月了，这太阳怎么还是晒的慌？”
    程瑾明进城的时间早，因此这会都还未到吃饭的时间，便道：“阿宁喜欢听说书么？要是喜欢我们就找个茶馆坐一坐？”
    温宁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听说书对她来说总比听戏好，便答应道：“那就去茶馆。”
    茶馆二楼不像一楼，客人都挤挤挨挨的坐在一起。二楼是用草帘子一处一处隔开的小空间，中间摆了一个小桌子，两边摆着椅子。空间虽然不大，只是两边看不着，却能看到楼下和对面，因此很受那些爱听说书，口袋里也有几个钱，又不想和陌生人挤在一块的人欢迎。
    毕竟这样的小隔间，每间都要多收二十文的茶位费，不多，但是也不算少。
    茶楼不同的时间段，说书的内容也不一样。比如现在多是说些情情爱爱，才子佳人的故事，到了下午，则多是说些朝堂庙宇，或是绿林好汉的故事。
    两人才刚坐下，程瑾明便抢了主动权，温柔的问道：“阿宁看看要吃些什么？莫要与我客气。”
    温宁听这意思是他要请客，想着人家主动要给小静作保，如今自己又要白吃人家的，到底还是有些抹不开脸，试探道：“不如我请你？”
    “也该轮到我了，前几回都是阿宁请我。”程瑾明看着她笑，语气轻松自然，“好歹给我个机会请回去，不然每次都是你一个小姑娘请我这大男人，说出去实在是不像话。”
    温宁听得笑了起来，一拍桌子，“那就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不客气了啊。”
    程瑾明眼底是浓浓的笑意，说话间也带了出来，甚至一本正经的站起来作揖，“小生谢过阿宁姑娘，多谢阿宁姑娘肯给我这个机会。”
    说完接过伙计手上捧着放满点心名牌子的托盘，递过去，“阿宁姑娘请过目。”
    温宁忍着笑接过，故意板着脸，声音十分刻意，“行了，你也坐下吧。”
    说是不客气，温宁倒没有不管不顾的照着贵的来点了一堆点心。她去过程家，知道程家不算富有，家里有又人读书，只怕开销不少。
    只是想着程瑾明真心请她，她要是挑着最便宜的来，未免也过于直白刻意，便挑着低价位和中等价位的各点了一样。
    她将托盘还回去，笑道：“晚些也该到饭点了，先要这两个填填肚子，多了怕是等会吃不下饭。”
    程瑾明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这人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细微之处却甚是体贴，还能顾及到他人的面子。
    他和温宁吃过几回东西，对她的口味颇为了解，又多点了两道小点心，才让那伙计下去。
    “这茶楼里的点心比较小巧，份量也不大，多点两个也无妨。”他笑着解释道。
    好歹存了那么久的钱，方才又赚了一笔，这么点钱他还是能掏出来的。
    温宁见他神色正常，不见勉强，自然也没拦着，只是好奇的探头去看他的竹背篓，“你今日进城买书了？”
    “买些纸墨，这些消耗大，用的快，趁着进城多买点。”程瑾明拿起茶壶倒了茶递过去，“仔细烫。”
    温宁双手接过，小心的喝了一口，“谢谢。这些消耗确实大，小静如今会写的字是挺多，但是写的实在难看，一个一个大的很，一张纸才能写几个字，气得我想揍他。”
    不买东西不知物价贵，怪不得他爹小有产业又经营这么些年，看着都像是没攒下什么钱的模样。想来除了她大哥花钱花的猛，小静用的笔墨纸怕是也是一笔大开销。
    “多练练就好了。”程瑾明笑道，他从前家里买不起这么多纸笔，都是先拿着木棍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练，等会了就用笔蘸着水，在桌子上再一遍一遍的练，最后才敢往纸上写去。
    “他都练两年了，还是那副鬼样子。”说来不敢相信，家里写字最好的，竟然是大哥温平，可见字如其人有时候也不大可信。
    温宁曾经在程家见过程瑾明的字，她不懂什么样的字叫做好，但是却觉得他的字是真的好看。
    她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身子越过半张桌子说道：“对了，我听大哥说你们在县学都是住的寝室，一个寝室住三人到四人不等，这样怕是舒适不到哪里去。不如这样，你和大哥搬来我家怎么样？正好前院还有几间空屋子，又是和后头分开的，互不打扰，也方便你们读书做学问。到时候家里做饭多做两个人也容易，你们也能比在县学里吃的好些，读书辛苦，营养还是要跟上的。”
    顺便带一带温静那只辣鸡，争取早日把那辣鸡带上正途。
    至于她爹她娘？免费的辅导先生，还是正经的秀才，怕是比她还乐意呢。
    家中，辣鸡温静揉揉鼻子，大喝一声，扎好马步，毛笔蘸上浓浓的墨，在纸上豪放挥笔，不多会一只头圆身圆四肢圆连尾巴都是圆圆的乌龟憨态可掬的出现在纸上。
    放下笔，他拿起自己的杰作仔细端详，“不错不错，大有长进。”
    回到茶楼。
    程瑾明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又因为她的忽然靠近，只觉得前头闻到的那股幽香越加明显，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往后仰，脱口而出，“不妥。”喜欢穿成屠夫后我该如何逆袭请大家收藏：(663d.com)穿成屠夫后我该如何逆袭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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