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此话怎讲？”
    “好讲，姐姐是大司命，虽然聪慧，但毕竟年轻，灵力和观星术和前任大司命比起来终究还是有些不足，所以未来有些事情她也不知道，这簪子既然是大司命交给长姐的，那就说明这簪子和我的未来有关联。长姐专门把我叫到广寒宫去，叫我对着月亮发誓，更说明了这一点。”
    “啊那公主你以后会不会遇到什么灾祸啊？”绡儿停止了喂药的动作。
    “当然会了，我要是顺风顺水的过一生，又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我可是天界公主，姐姐都是大司命了，众仙见到我还是只能称一句二公主殿下，多没面子啊，我以后，多半会袭月神之位吧。”
    “公主要袭月神之位？”绡儿惊讶的说。
    “怎么了？你觉得我不配？”
    “当然不是，公主当月神也好，您身体不好，月神这个职位位高权重，平时月宫的事又有广寒仙子，您就当个享受权利不履行义务的上神，听着就觉得滋润。”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如诉撅起小嘴。
    “我知道公主有雄心壮志，但公主如果想要有所作为，那一定要把身体养好，要不然一切都是无根之木。”
    “说的也是。”说着，她从绡儿手里拿过药碗，一口喝完：“行了出去吧，没事就别再进来了。”
    “是。”虽然是公主的贴身侍女，两人相处了三千年，但绝对不是朋友，而是主仆，绡儿曾经尝试和二公主做朋友，但公主立刻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尊卑有别，所以现在她虽然会和公主开玩笑，但很注意分寸。
    “天界长公主如泣，聪慧过人，恪守法度，六界皆有目共睹，今封为大司命，望公主承历代八苦宫正主之遗志，心怀苍生，严于律己，不负本座之信任。”暮雨在八苦宫宣旨，天帝坐在最高位上，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能在八苦宫也站在最高的地方。
    “儿臣遵旨。儿臣定当不辱使命。”如泣换上了大司命所穿的黑衣和红色的发带与腰带，黑色更衬得她肤如白雪，殷红的唇，洁白的齿，就像是一朵开在黑夜里的含着雪的玫瑰，从这一刻开始，人们不再称她为无功而厚禄的长公主，而是身负重任的大司命。
    “如诉，你长大了。父帝很是欣慰。”天帝走下台阶，亲手将代表大司命身份的红宝石戴在如泣的额间，并抓起她的右手，两人走到刚才天帝所站的地方，面向众仙，两人高高举起紧牵的右手。
    “臣等参见陛下，恭喜大司命！”众仙下跪行礼。
    同样与众仙在一起的如诉面色还是没有多少血色，所以继任仪式刚一结束，她就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八苦宫。
    走出八苦宫，听到两名女仙侍在谈话：“长公主是大司命了，这六界内无数男子为此觉得可惜呢。”
    “当然了，不过咱们天界长公主虽艳若桃李，但也冷若冰霜，就算是不继任大司命，这六界男子她能入她眼的，恐怕也寥寥无几。”
    “哎你知道吗？今天继任仪式，魔界世子绵邈也来了。”
    “魔界世子？怎么会来天界？天界与魔界这三千多年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魔界世子这时候来，是示好的意思吗？”
    “谁知道呢？听说世子一直在寻一故人，过去几千年来找过几次前任大司命，大司命都回绝他了，想必这次是想找新的大司命帮忙吧。”
    “找了几千年的故人？那一定是心上人了？”
    “不知，世子殿下在美男如林，美云如云的魔界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这位故人，也一定色艺双绝了。”
    “没准儿。”
    如诉听到这，就带着绡儿和朔方走开了,回兑泽阁的路上，如诉问他们：“你们刚刚在八苦宫，看到那两个仙侍说的魔界世子了吗？”
    “没有，虽然我们仙侍都站在殿外，看不到殿内的人，但魔界世子要是来了，那我肯定是知道的，世子殿下肯定不会在八苦宫内。”绡儿说。
    “为何这么说？”
    “公主殿下您刚才听到了吧，魔界世子绵邈的那张脸，在魔界都是颠倒众生的，他要是来了，我这个看人只看脸的人会不知道？世子每次来都是悄悄地，但我还是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种事，很值得骄傲吗？”
    绡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也听说过这位世子，听说也是个性情中人，我有时侯想着，我要是个男子，并且身体康健的话，一定也像他一样，到处游山玩水，除恶扬善。”
    “公主，您不用是男子，你只需要身体康健就能实现这个愿望。”
    “绡儿，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醒我我身体不好啊，就让我偶尔逃避一会儿现实不行吗”
    “是是是，公主你尽管逃避，我以后都不提醒公主了，您和朔方先回去吧，我要司药君那里为您拿这个月的药。”
    “说不提醒，怎么又提醒上了”
    绡儿笑着离开了。
    如诉回到兑泽殿，就听仙侍说有客人来访，如诉问：“客人？”她想了一下说：“是不是穿黑衣服，相貌出众的男子”
    “是，公主，他真是您朋友啊？”
    “非也。绵邈叨扰公主是听闻公主貌美，特来一睹芳容。”绵邈的声音从如诉身后传来，如诉依声转身，看到她所描述的那个人。
    “绵邈参见二公主。”
    在看到如诉的刹那，绵邈的眼前出现了乐正的样子，那弯青眉和那双秋水一般的眸，分明就是他啊。
    绵邈竟一时看得呆住了，不过他瞬间就回过神来。
    如诉说：“你就是魔界世子绵邈？”如诉觉得这人好熟悉。
    “正是在下，听公主刚才与那位小仙娥的对话，公主似乎知道绵邈会来拜访”
    “我不知道，只是听说世子今日来了天界，方才在八苦宫却没有见到，莫非是根本没有去八苦宫？”
    “公主洞若观火，绵邈确实未去八苦宫，魔界天界素来不和，以往来天界，都是随到随走，今日众仙皆在，我没有收到请柬，不便明目张胆的出席大司命继任仪式。”
    “世子到天界，恐怕不是刚才说的那个原因吧？魔界随便一个女子，都能让如诉黯然失色，况且，如诉的姐姐比如诉貌美得多，世子真要看美人，那么今天就会不计后果的出现在八苦宫了。”
    “二公主自谦了。”
    “世子是有求于如诉吧？如诉斗胆猜测，世子找寻故人的故事是真的了？”
    绵邈的双眼瞪大了，这公主真是比他还要直接，他说：“公主那么会猜，不如再猜一次，绵邈为何要求公主？”
    “你那位故人不知道在六界的哪一处飘荡，你费尽心思也感觉不到一丝他的气息，而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的大司命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前任大司命不肯，也不会帮你，你只能从新任大司命这里下手，你觉得我长姐年少，肯定不会和前任大司命一样不近人情，你还知道我是她唯一的妹妹，自幼就有不足之症，长姐如母亲般关怀我，所以想先和我搞好关系，通过我，实现你几千年的愿望。是也不是？”
    “被公主看穿了，绵邈羞愧难当。”绵邈确实是有点震惊，但要说是羞愧难当，那就太小瞧他脸皮的厚度了。
    “不，你没有，你只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而已。”
    绵邈看着如诉，笑了，他的酒窝徐徐开放：“公主的性情，真的是很合我的心意。”
    “世子对于那位故人的执着，也很和如诉的心意，不过，我没有办法达成世子的心愿，众所周知，大司命不可改变任何人的命运，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改变也不可以，否则大司命就会受到难以承受的惩罚，我不可能这么对待我的长姐，所以，如诉也确实无能为力。”
    “绵邈明白，绵邈唐突了。”
    “你不生气？”
    “当然，这本就是强人所难，我有何理由生气？”
    “不生气，但也不会放弃是吧？”
    “是。”
    “好，希望你早日寻着你那位故人。”
    “借公主吉言。”
    “我看世子殿下似乎有些累，就回去休息吧，不送。”
    “累？抱歉，我失态了。”其实他一点都不累，可能是从骨子中散出来的那种慵懒让公主误会了：“绵邈告退。”
    他不能直接告诉他他们已经认识了多久，要不然就会前功尽弃，可是真的很想告诉她一切，看来，还是得找机会与她多相处才行。
    绵邈打算离去，如诉也向亭中走去，就在绵邈要走出门外的那一瞬，听到了如诉的琴音，这音乐像一根根捆仙神，缠住了绵邈欲向前的双脚，他不由自主的回头。
    如诉的琴音，和乐正有很大的不同，没有乐正的那种忧郁，倒是哀而不伤，琴音凹凸有致，该高则高，该低则低，抚琴的人技巧高超，力道适中，就像是一位教授古琴多年的大师，找不出一点瑕疵来。
    “世子还没有走？”不知什么时候，如诉已经停了下来。
    “公主的琴音，很动听。”
    如诉轻笑了一下：“但是呢？”
    “公主为何认为还有但是”
    “从你的表情看出来的啊，你的眉头皱着呢。”
    “公主真是仔细，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呢。我只是觉得公主的琴音和我的那位故人有些像，但却没有他那么忧郁。”
    “世子可曾真正听过流入你心坎的音乐？”
    “当然，这世上只有一人可以做到。”
    “你这么说是说我不行了，你就不怕我生气告发你私闯天界吗？”话这么说，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公主听多了赞美，偶尔听一两句不一样的，只会觉得新鲜，怎么会生气呢？况且公主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真的很会说话，好吧，不过这一次，你真的该走了。”
    “是。”
    绵邈转身，笑意盈盈。
    “乐正啊乐正，你还是这样。”
    自初次相遇后，绵邈与乐正就经常在凡界见面，这一次，两人在凡界遇到一个绵邈得昔日好友，名唤嘉灼，妖界人士。
    他们在凡界一家客栈见面。
    “哎呀绵邈兄，这就是乐神仙上吧，我今天总算是见到活得了。”他的样子好像唐明皇第一次见到杨玉环。
    “行了，太夸张了。”绵邈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对男子不感兴趣。
    “嘉灼公子言重了。”乐正行礼。
    “嘉灼，你前几日说我要是再不来找你，你就要带人杀到魔界了，是真是假啊？”
    “我就是说说，哪有那本事啊？虽说我骁勇善战，但魔界，我还是能不去就不去了吧。”最后一句他的心里话。
    “是不是觉得我们魔界美女成灾，去了辜负你那位孔小姐啊。”
    “仙上，您可得小心点，绵邈兄他一直都没有正形得，千万不要把您带坏了。”
    乐正笑着，没有说话。
    “说正事吧，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这里不便多说，等你闲了，来我们那里一趟，等你到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去。”
    “就这么定了，那我先回去，恭候绵邈兄和仙上。”他作揖说道。
    他还坐了一会儿，敬了乐正一杯酒，寒暄了一阵子就走了。
    吃完饭，绵邈与乐正离开了客栈。
    “刚才我不便问，那位嘉灼公子，不是凡人，不是魔界仙界中人，所以，我猜是来自妖界吧？”乐正说。
    “是，他是棵摇钱树。”
    “摇钱树？你是说他有钱吗”
    “也有这个意思，不过他确实是摇钱树精，在妖界，那是每个妖精都挤破了头向他塞钱啊。”
    “此话怎讲？”
    “六界中，仙界是所有人都向往的，都希望像乐正你一样，有一天得道成仙，魔界与天界对立，是所有人都怕的，只要一说是魔界中人，那人们自然会礼让三分，不为别的，就怕站在你面前的魔头一不高兴拧断你的脖子，所以还是有许多人想要成为魔的。”
    “至于冥界，自然没人想去，凡界汇聚三教九流，人们苦受家长理短的困扰，寿命又有限的很，但胜在有趣。只有这妖界，仙界魔界看不起，许多妖兽被神魔两界的人收了当坐骑，妖让凡人见了也是避之不及，你知道有多少狐狸精被凡间的女子诅咒吗？”
    “这其他几届的人都不待见妖界，久而久之，妖自己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所以就想尽办法成为其他的人，比如潜心修炼，位列仙班。”
    “但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携带妖气的他们修行起来比凡人更为艰难，所以有许多妖就选择了第二条路，那就是褪去妖气，成为凡人，再进行修炼。但成为凡人，就会法术尽散，灵力衰退，他们当然是不愿意的。”
    “所以，嘉灼公子有办法让他们成为凡人，但是保留灵力的方法”
    “没错，就是这个方法，让他盆满钵满。”
    “是何方法？
    “谁知道呢？独家秘方，概不外传。”绵邈抱着胸说。
    “既然嘉灼有不做妖的方法，那为什么他自己不用。”
    “不知，也许他不想当凡人，仔细想想，凡人有什么好的，和妖比起来，不过就是光明正大了那么一点而已，再说了，他这么有钱，能在妖界凡界逍遥，当不当妖，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同吧，怎么了，你很羡慕？”
    “当然了，谁不羡慕有钱的人呢？”
    “你可是皇子，说的好像你过了多久没钱的日子一样。”
    “钱再多，也不算多啊，一想到嘉灼公子腰缠万贯，我就也像过那样的生活，真是先想想都激动呢。”
    “不，你不想，你在说谎，你一点都不激动。”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激动的时候，眼尾会变红，而现在很正常。”绵邈一副我看透你了的样子。
    乐正笑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生理特点。
    “不过你别说，你眼尾变红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我就是在夸你啊。”绵邈大大的笑容绽放。
    第二日，绵邈与乐正就来了妖界。一过妖界领域，就感觉到了浓烈的妖气，周围倒是芳草鲜美，妖界的风景，是出了名的，要是凡界的那几位大诗人能来到妖界，那绝对能写出几千万首千古绝唱来。
    嘉灼热情的迎接了他们，嘉灼的家中，外观宏伟，内景讲究，奴仆成群，吃穿用度可以和天界媲美。
    “行啊嘉灼兄，我知道你有钱，可没想到你这么有钱，看看这地方，这么大，你可别告诉我你每天就指挥下人打扫卫生呢。”绵邈看着周围说。
    “谁有那闲工夫，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好了。”嘉灼对侍女们说：“来来来，赶紧上菜上酒，把最好的拿出来，可千万别怠慢了我们殿下和仙上啊。”侍女们领命前去。
    “嘉灼兄，你昨日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啊？”
    “先吃饭，吃了再说。”嘉灼一面给绵邈倒茶一面说。
    “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们要是享用了这山珍海味，但却办不了你交代我们的事，那估计还得赔你，我穷，赔不起。”绵邈开起了玩笑。
    “我说绵邈兄，你好歹也是魔界世子殿下，这将来整个魔界都是你的，说你没钱，六界没一个人信，你这么哭穷，要是魔尊知道了，那肯定说你丢了魔界的脸。”
    “也对，就算是我赔不起，我们乐神还在这呢，上神的俸钱足够付这饭钱了吧。”绵邈笑着看向乐正。
    “够是够了，不过我只会付我的那一份，。”乐正面无表情的的说。
    “啊！朋友，你也太绝情了吧。”
    “仙上放心，就算真要付钱，那我也只收绵邈的，您不管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
    “喂，你搞清楚，他是跟我来蹭饭的。”绵邈一脸委屈。乐正与嘉灼都笑了。
    “是是是，我是承世子殿下的人情来的。”乐正微笑：“不过嘉灼公子，还是先说要事吧，我们都还不饿，我们边吃边聊也行。”
    “呃―是这样，我呢，想请两位帮一个忙，两位也知道，我们妖界和别的地方不同，到处都不招人待见，但是吧，再弱的国家，一旦成为王，那地位就会不一样，所以，妖王的位子，还是有许多人魂牵梦萦的。”
    “等等等等，嘉灼兄，你可别告诉我你想要谋反成为妖王啊，要真是这样，那我绝对不会帮你的。”绵邈就是在开玩笑，但还没有说完呢，嘉灼已经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你真的觉得嘉灼公子有这个心思吗？”乐正也想给他白眼，不过想了一下，自己打不过他。
    “还是仙上聪明，妖王的位子，白给我我都不要，多累啊，而且，妖界又不是天界魔界，没人敢惹，妖王又不是没被其他领界的当权者给欺负过，这帝王当的，多憋屈，就算要当，那也应该当一个四方来朝的天子，仙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乐正: ……他也不能直接说我觉得你的想法大逆不道。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打断你了，你接着说。”绵邈看出来了乐正的为难。
    “因为妖界秩序混乱，大家都占山为王，不把妖王放在眼里，所以每一代妖王，在位的时间都不长，到现在为止，没有那一个妖王在位时间能超过一万年的，不是被篡位，就是自己觉得力不从心让位了，有好下场的妖王，一把手都用不着就数清了。”
    “但是吧，我们现任妖王，今年是他执政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眼看着就要破万了，这可是头一遭啊，现任妖王爱民如子，虽然也总是被灵力高强的妖欺负，但也深受妖民的爱戴，这样的妖王是不多见的，所以我们普通的妖民们都希望他的统治能够长久，但是眼看就要到一万年了，我们的妖王却……”
    他皱起了眉头。
    “却怎么了？”
    “却……却失踪了。”
    “失踪？你是说妖王？”
    嘉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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