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忧为喜

    探望过谢春颖爱人，去超市买完东西后，任莹莹来到女儿家。
    一进屋，她就看到床边被刘玮正扶着的亲家母一脸难过的表情，杨阳正抱着她哭着；王新坐在沙发上，像得了魔怔一样，傻呆呆地一言不发；刘琼表情严肃地扶着歪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任齐媛。
    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大吃一惊，手里提着的东西不由地滑落到地上。
    “任妈——！您可回来了！”刘琼首先叫了任莹莹一声，但叫完后再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这是怎么啦？又出什么事了？”任莹莹顾不上答应她，着急地问道。
    可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的问话。
    看着大家都不说话，她就向发着呆的王新问道：“五妮！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嗯——那是——这个——什么——！”王新恍惚地胡乱接应着，大脑似乎还处于“短路”状态的失忆中。
    “妈——！我和刘玮是亲兄妹！”坐在地上的任齐媛看着任莹莹痛苦地说完这句后，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女儿的话，让任莹莹听得莫名其妙，她赶紧问道：“什么？你在说什么？你俩是亲兄妹？你这是——听谁说的呢？”
    “姐，是我说的！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对你说了。刘玮和媛媛——真的是亲兄妹呀！”在床边的刘杏花声音很低地说。说完后，又赶紧强调说：“刘玮是——我和五妮的孩子！”
    “啊！”听了这句话，任莹莹更是大吃一惊！
    “刘玮是王新的孩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下意识地落实道。
    “是！”刘杏花艰难地点点头。
    看着刘杏花肯定的表情，任莹莹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地沉思起来。
    “看来真的不只是名字的巧合呀！眼前这个叫“刘杏花”的亲家妹子不是别人，正是王新一直思念着的那个刘杏花。她——还活着！”任莹莹想到这里的同时，又马上判断到：“看来在我进门之前，她已经认出了王新，并且已经和他相认。因为她知道刘玮是她和王新的孩子，所以就认为小两口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看来不会假！这么大的事，亲家妹子是不会瞎说的。就拿刘玮和王新长的很像这一点来看，也能完全说明！”她心里马上接受到。
    “噢！对了！看来她不是刚才才认出五妮的，而是昨天晚上就突然认出来了。而正是因为认出的太于突然，而没有思想准备导致了过度激动。同时她又联想到兄妹是‘夫妻’的事，又一下子惊恐起来。由于从激动到惊恐大幅度的突变而一下子难以承受，才导致了晕厥倒地。”
    想到这里，任莹莹不由地看着刘杏花，再次下意识问道：“这么说，你——就是——新汾老家的那个杏花妹子？”
    “是！”刘杏花还是艰难地点点头，低声说。
    “你——还——！”任莹莹听了，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的，我——还活着！”还没有等任莹莹说完，刘杏花就痛苦地回答道。
    尽管刘杏花不知道王新和任莹莹为什么都问到这个同样的问题，但她估计到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赶紧这么回答。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太让人高兴了！”任莹莹像孩子似地拍着手，高兴地说。
    对于她来说，刘杏花还活着，是天大的喜事，能不高兴吗？
    刘杏花摆了摆手，痛苦而急切地说：“姐，你先别为我高兴，先说他们俩吧！他俩怎么办呀？”
    顿时，除了王新外，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任莹莹身上。
    任莹莹看了大家一圈，“扑嗤”地笑了一声。
    大家都被她的这一笑吓得吃了一惊！以为她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懵了，在无奈地傻笑呢！
    “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你们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呀！”任莹莹往沙发上一坐，一边轻轻拍打着自己劳累的腰，一边笑着说。
    “姐！是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呢？还是我没有听懂你的话呢？这怎么能叫亲上加亲呢？”刘杏花不解地疑问道。
    由于看到大家都在痛苦着，任莹莹赶紧不加思索地说出了刚才那句“亲上加亲”的话。但说完后，突然奇怪地想：“这王新也是！他怎么不告诉他们媛媛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的实情呢？难道他不愿意让女儿知道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件事吗？难道怕她知道以后和他生分吗？”
    “可是，他不可能会这么自私和糊涂呀！不告诉孩子真相，不就等于拆散小两口了嘛！孰重孰轻，他应该懂得呀！再说，就是告诉了孩子，孩子也不会和他生分的呀！他应该有这点自信，应该完全相信她！他俩的父女情感，比任何亲生父女都深的，她怎么会和他生分呢！”她又想到。
    “无论如何，都应该先告诉孩子才是！”想到这里，她顾不得回答刘杏花的那句问话，急忙回过身来，对发呆的王新说：“五妮，你是糊涂了还是怎么的？让大家这样要死要活，痛苦不堪的！他俩个是不是亲兄妹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她希望“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好让“失职”的王新自己把这事赶紧说清楚。
    可是王新像木头人似的，并不理会她。
    “哎！傻了！我在和你说话呢！”任莹莹推了王新一把说。
    “呃——呃——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被推得似醒非醒的王新傻傻地看着她问。
    “你说，刘玮和媛媛是亲兄妹吗？”
    “噢——噢——那个——那个——”王新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他似乎还未完全从失忆中走出来，大脑还不能完全指挥嘴巴。
    二十多年来，王新一直把任齐媛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时间长了，他已经没有了“任齐媛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概念。不用说他现在进入短暂的失忆中，就是在清醒状态下，也不一定能马上联想到这里。
    看到王新的异常表现，任莹莹起初还觉得很奇怪，但很快就想到他那次出车祸住院后，医生所说的话，便想到他可能是由于见到刘杏花和知道刘玮、刘琼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后双重激动的刺激后，进入了暂短的失忆状态，并且还没有完全走出来。因为她联想到当年他俩回老家探望病重王母的那次，王新乍听到刘杏花“死了”的消息后，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现象。所以，她知道现在让这个“木头人”马上说清楚看来是比较困难的，就赶紧回答刘杏花的话说：“妹子！我听懂你的话了。只是我想告诉你，刘玮和媛媛不是亲兄妹。”
    “啊——！”刘杏花听了大吃一惊！
    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瞪大了眼！
    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都一下子愣了起来。因为他们已先入为主地接受了刘杏花所说的小两口是“亲兄妹”的“事实”。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任莹莹说完后，回头看着任齐媛，语重心长地说：“媛媛，对不起了！我们瞒了你这么多年。今天就给你说了吧！你爸爸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啊！”任齐媛听了，更加不相信自己耳朵地赶紧问：“妈！你在胡说什么呀？”
    是啊！她怎么能接受王新不是亲生父亲这个事实呢？二十多年来，王新给她的父爱，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她一直认为，她的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她一直以自己有这样的好爸爸而感到骄傲。
    “孩子！这是真的！”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真的！”任齐媛不情愿地摇头说：“妈妈！您是为了安慰我俩才这么说的吧！我爸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人们都说我长的很像爸爸！”
    “唉！孩子！妈没有骗你！你爸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任莹莹沉重地长叹一声，爱怜地抚摸着她，语重心长地说：“你亲生父亲叫齐志刚！”
    “齐——志——刚？”任齐媛听了这个生疏的名字后，大吃一惊。活了二十多年了，她才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是！”任莹莹看着女儿，表情凝重地点点头，认真地说：“你名字中的‘齐’就是你爸的姓。你现在的爸爸和你的亲生父亲长得本来就很像的，所以你长得像你现在的爸爸也不足为奇！”
    听到“齐志刚”这三个字，朦胧中的王新就像突然接收到一个较强的电子脉冲信号一样，“短路”的神经顿时就被打开，大脑的思维瞬间从失忆中走了出来。他似乎觉得这个人是自己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于是赶紧在脑海里急速地检索起这个名字来。
    很快，他就想起了他，想到他才是任齐媛的亲生父亲。便赶紧附和着任莹莹说：“噢——媛媛，你妈——说的是真的！你的亲生父亲确实就是叫齐志刚，他是革命烈士，我最好的朋友和兄长，我们俩长得确实有点像！”
    听到任莹莹和王新都这么说，而且又都具体说出“齐志刚”这个名字，不得不使任齐媛和其他人相信这是真的无疑。但他们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
    任齐媛虽然瞬间接受不了王新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的事实，但她很快觉得问题似乎有所突破。
    “爸爸如果真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的话，那自己和刘玮就不是亲兄妹了！我们就可以不分开了。”悟到这里，她似乎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突然落了下来，顿时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又倒在地上。
    “媛媛。媛媛！你又怎么了？”大家又急着喊道。
    “孩子，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呢？你不觉得你爸爸对你比亲生父亲还要亲吗？”任莹莹以为女儿还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赶紧俯身把她抱在怀里说。
    “是的！妈妈。从记事以来，爸爸对我百般疼爱，比亲生父亲还要亲！爸爸给予我的爱，比任何一个爸爸的都多！”任齐媛慢慢睁开眼睛，在母亲的搀扶下坐起来后，接着说：“我不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这是高兴所致！我高兴我有这么好的爸爸，我高兴我不会再和刘玮分开了！”说完，不自觉地望着刘玮。
    “好了，我们终于找到杏花，又亲上加亲，这是双喜临门，是天大的喜事呀！我们应该好好庆贺才是！”任莹莹终于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
    “对！对！应该庆贺！”大家都转忧为喜，异口同声地说。
    “妈！那——我原来的爸爸他——？”任齐媛顾不上和大家分享高兴，而是心情迫切地问道。
    “你原来的爸爸是为保卫国家的利益和安全牺牲的！”任莹莹表情凝重地说。
    于是她给女儿，同时也是给大家讲述了齐志刚牺牲的大概经过。讲述中，她多次流下伤心的眼泪。
    听了妈妈痛苦的讲述，任齐媛泣不成声，在场的其他人也泪流满面。
    “对不起，女儿！我们瞒着你，是担心你有前家后继的感觉，想让你永远享受你爸如亲生父亲一样的感觉。”过了一会后，任莹莹语重心长地说。
    “妈！我能理解！你和爸都是为了我好！”任齐媛激动地流着眼泪说。
    “唉！为了瞒着你，甚至在我们在离开邳阳前去烈士陵园和你原爸告别时，都没有带你去。真的很对不起你啊！”任莹莹接着说。
    “等媛媛再回咱们那边时，把大哥的遗物给她吧！”王新对任莹莹提醒说。
    “我爸的遗物？”任齐媛止住眼泪赶紧问。
    “是的！”
    “那今天我就回去！”任齐媛迫不及待地说。
    转忧为喜后，大家才感觉到肚子饿了。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地做起饭来，同时也打电话把王亦奇叫了过来。
    由于任莹莹买的大部分都是现成的，所以不一会，一桌丰盛的饭菜就上了桌子。大家举起杯，不免庆贺一番。
    晚饭后，任齐媛迫不及待地与王新和任莹莹一起回到父母住处。
    进屋后，任莹莹立刻走进卧室。不一会拿出一个小樟木箱子来，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红布包递给女儿说：“媛媛！这是你原来爸爸的一些遗物，以后就交给你了！”
    任齐媛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小红包，激动地看着它，半天不敢打开。
    “孩子！打开吧！这些早该交给你了！”王新轻轻地对任齐媛说。
    任齐媛轻轻地把小红包放在桌子上，颤抖着双手把它慢慢地打开。
    布包里包着五张照片、两枚荣誉勋章和两本立功嘉奖证书。
    五张照片分别为：齐志刚穿军装站在战机前面的全身照，穿警服的半身照，和公安局战友的一张合影，和任莹莹的结婚照，和任莹莹怀里抱着八个月任齐媛的全家福照。
    看着照片上乐呵呵的，陌生而亲切的，未能记起的亲生父亲，任齐媛禁不住又扑簌簌地掉下眼泪。少顷，随着“妈！”的一声叫，她伤心地转身扑到任莹莹怀里。
    搂着女儿的任莹莹，也动容地流着眼泪说：“孩子！你爸是个英雄！他为祖国争了光！也为你争了光！”
    “你应该为他骄傲！并以他为榜样，努力为祖国做出更大的贡献吧！”王新也不由地流着眼泪说。
    “爸！你就是我的亲爸爸！我有两个亲爸爸，好爸爸！”任齐媛用另一只手拉住王新动情地说。
    “孩子！别伤心了！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回邳阳去烈士陵园看看你爸，并把他转移到这边的烈士陵园来，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和他见面了。”过了一会后，王新说道。
    任齐媛含着眼泪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家庭“风波”过后，王新写了如下的《 卜算子》诗句：
    原想两茫茫，谁料今相见。玉女金童送我来，上帝睁开眼。
    “游戏”变成真，“使命”当如愿。残酷无情岁月中，谱就真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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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