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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杏花的噩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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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刘玮就要硕士毕业了,所学位委员会给他们这届研究生组织了答辩委员会。西北工业大学的杨晚生教授被聘为答辩委员会主任。
    就在刘玮即将要进行学位论文答辩时,王新突然接到王大妮从老家打来的电话,说82岁的老母“病情危重”,希望他能赶紧回去。
    王新不由分说,赶紧让任莹莹去买火车票,自己匆匆安排了一下刘玮的论文答辩和研究室急于处理的事宜。
    由于不知道哪天才能从老家返回,而为了不耽误刘玮的论文答辩、办理毕业和入所手续等事宜,王新赶紧在相关材料中先写好了导师该写的意见等。
    当晚,王新和任莹莹就匆匆踏上回老家的路。
    回到老家后,王新看到老母虽然不算病危,但确实病得很厉害。主要表象为下肢浮肿、嗜睡、不吃饭。问哪里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王大妮说她已经一个多月卧床不起了。
    第二天,王新请了乡卫生所医生到家里给老母进行了诊断。她说老人可能有细菌感染,就进行了输抗生素治疗。但输液一周后,还不见好转。于是王新想到县医院副院长——中学时高一班的团支部书记张长生。
    于是,他转日骑车直奔县城。
    当他走到县医院大门口时,不免触景生情,想起当年在这里看到刘杏花和她表哥在一起的情景。
    由于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撞着一个从医院出来,用布带挂着胳膊,满脸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的,看上去有40岁的男子。
    “你他妈瞎了!”那男子用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着胳膊,愣愣地、瓮声瓮气地对他骂道。
    “抱歉!”王新道歉的同时,顺便看了他一眼,觉得正瞪着自己看的这个人有点面熟,想了想,觉得他像刘文斌,只是比原来长的粗壮了。
    “你——是文斌吧?”王新迟疑了一下后,赶紧试探地问。
    “嗯!老子是文斌!你是哪个?”刘文斌愣愣地说。
    “哼!多年不见,身体长个了,声音变粗了,人变得更傻了。”王新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解救过的“小偷”,心里想。
    “我是五妮!”王新没敢多想,赶紧摘下眼镜说。
    “呃——原来是你小子呀!”刘文斌使劲看了王新一阵后,不客气地冷冷说:“你他妈变得更难看了!”
    “文斌!好久不见了!你好吧?”王新顾不上他说话难听,激动地赶紧和他说话。他觉得这次终于有机会向他打听刘杏花的消息了。
    “别!别!我不好!”刘文斌说着,瞪了王新一眼,抬腿就要走。
    “唉!等一下!”王新看他要走,便着急地问道:“你姐——她现在——怎么样啊?”
    刘文斌想了想后,冷冷地说:“你说的是那个刘杏花吧!”
    “是!是!”尽管王新听着这话是那么的别扭,但还是赶紧应付着。
    “她呀!你就别惦记了!早他妈死了!”刘文斌说完后转身就走。
    “啊!”王新一听,脑袋就“嗡”的一声胀了起来。但他马上又不情愿地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便赶紧不相信地又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她死了!死了十几年了!”
    虽然刘文斌已经走远,声音听着已不是很大,但他还是听清楚了。
    “杏花!”他不由地大叫一声。接着全身就像被雷击了一样,顿时天旋地转,两腿发软,晃了晃瘫倒在地上......。
    正在这时,一个与王新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正要往医院里边走,他一看有人倒下,便赶紧过来扶他。
    “咦!这不是王新嘛!”那中年男子认出了他。
    “王新!你怎么了?”
    王新脸色苍白,痛苦地看着他不说话。那人又叫了他几声,他还是不理。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张长生。他一看王新状态异常,便赶紧让旁边的人帮忙,把他扶进医院自己的办公室。
    “王新!你到底怎么了?”让他坐下休息了一会后,张长生一边给他清理着身上的土,一边又问道。
    “你——是谁?”过了一会,王新看着这个不停地和自己说话的人,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一句。
    “我是张长生!”一看他说了话,张长生赶紧说。
    “张——长——生?”王新使劲地看着他,眼睛里表露出不曾相识的神态。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看着他呆滞的眼神,张长生问。
    王新摇摇头。
    “我是你的中学同学呀!前几年校庆时,我俩还见过面呢!”
    “噢!是嘛!”王新毫无表情地,机械地接应着。
    看着王新这样随口机械地应付着,张长生猜想他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
    “校庆时,都几十年没见了,他都能一下子认出我来。校庆过后这才几年时间,他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张长生看着他纳闷地想。
    “不是近几年自己的变化太大,让他认不出来,就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他又想到。
    为了进一步证实王新的记忆有问题,张长生又故意问:“你还能记得——你上中学时的学校——叫什么吗?”
    “我的中学?”
    “是呀!”
    “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了!”王新想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摇摇头说。
    “忘了我可以!但不能忘记自己曾经的学校呀!他的记忆肯定是出了问题!”张长生立刻判断到。
    “不会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吧!”他又想到。
    “也不像呀!大脑反应很快,交流也很正常,只是什么也想不起来而已。再说,也不应该是这个年龄呀!”
    “对了!会不会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后,暂短失忆了呢!”他突然想到:“他刚才平地摔倒,肯定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的。”
    想到这里,张长生提示性地问:“你刚才怎么了?站得好好的就突然摔倒了。”
    “是嘛?我摔倒了?”王新有点不相信地想了想后,又摇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记得了。”
    “刚才看到你表情是那么痛苦,是不是突然受了什么特别大的刺激呀!”张长生进一步提示道。
    “什么——刺激?”王新感兴趣地问。
    “让你突然激动、伤感等一下子接受不了的事。”
    这句话,好像触动王新哪根“短路”神经似的,他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接着,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痛苦的表情又挂在脸上。
    他刚才确实是由于极度痛苦,而暂短失去记忆。经过张长生这么特意提醒的触动,让他立刻想起刘杏花的死。
    一看王新的表情变化,张长生估计他可能有了记忆了。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便赶紧问:“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你是——哎呀!你是长生呀?”他突然认出了他。
    因为突然认出张长生,他一时忘却痛苦地赶紧说:“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刚才就说了!只是你没有认出来。”
    “是嘛!你看我这记性,连你也给忘了!不应该啊!”王新赶紧抱歉道。
    “你大脑是不是负过伤?”张长生想了想后关切地问。
    “负过!还不止一次呢!”
    “所以你可能留有暂短失忆的后遗症!”
    “噢!有可能!我第二次大脑负伤治愈后,医生说可能留有这个后遗症。”王新想了想说:“他说当我遇到突然的强烈刺激后,有可能犯这个病。”
    “那你刚才是不是遇到什么强烈刺激了?”张长生顺着他的话,提醒说:“知道吗?你刚才就有暂短失忆的现象!”
    “唉!我刚才突然听说了杏花不幸的消息!”王新难过地长叹一声说。
    “哪个杏花?什么不幸的消息呀?”张长生赶紧问。
    “你们班的刘杏花,她——已经死了!”王新艰难地说。
    “什么?刘杏花!她——已经死了?”张长生顿时也瞪起眼睛。
    “是!”王新无力地点点头。
    “哎呀!这是啥时候的事呢!”张长生急忙问。
    “呃!你在医院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快20多年没有见到她了,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走了!”张长生难过地说完后,赶紧问道:“你是听谁说得呀?”
    “她的弟弟!”
    “他什么时候给你说的呢?”
    “就是刚才!他说死了十几年了。”
    “那你没有问她怎么死的吗?”
    “没有!”王新想了想说:“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难过的再也说不出话来,接着大脑彷佛变得一片空白,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是过度痛苦的刺激引起的!”张长生说:“就是因为你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后,曾经因脑部受创而承受力已经比较差的大脑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气血突然瘀滞,记忆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暂时被破坏,顿时就导致失忆。必须过一定的时间或经过外界引导后,才能逐渐恢复。”
    “唉!可能是吧!”王新长难过地叹一声着说:“你说我怎么能接受这么大的打击呢!”说完后,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唉!是不能让人接受!但世事变化不是任何人能够左右的,你就别太难过了!”张长生安慰他说。说完后,看到王新还是从痛苦中走不出来,便赶紧改变话题说:“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怎么在这里呢?”
    张长生的话提醒了王新,他立刻想到自己今天的本来目的。
    “噢!我还没有顾得上和你说呢!我回来好几天了。老母亲病了,把我叫回来了。我今天就是特意来找你的。”他止住眼泪说。
    “老人的病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呢?”
    王新把老母的病情大概说了一下。
    “根据你介绍的两腿同时都浮肿的症状来看,可能是心源性浮肿。这也是老年常见病。按理说应该进行一些必要的检查后才能最后确定,但让老人这么远来也不方便。就先按照心源性浮肿来治疗吧!不行再说。你看这样行吗?”
    “行!就听你的。”
    张长生开了药后,叫了一个护士进来,让她帮忙去取。
    “你和刘杏花后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护士走后,张长生问。
    王新简单地把和刘杏花分手的原因和情况说了一下。
    张长生听了他的叙述后,若有所思地问道:“孙局长几个儿子?”
    “就一个呀!”
    “噢!我知道刘杏花是怎么死的了?”张长生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说。
    “怎么死的呢?”王新又瞪起眼睛问。
    “自杀!”张长生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看着王新无奈地说。
    “什么?她——是自杀!”王新再次吃了一惊。
    “是的!”张长生慢慢地说:“因为离婚不成,她服了大量的安眠药!”
    “哎呀!”王新痛苦地低吟一声。
    张长生看着他难过得样子,暂时没有说话。
    “你怎么听了我说的情况后,就肯定了她是自杀的呢?”过了一会儿,王新的心情稍微平静后问。
    “你不是说她嫁给了公安局孙局长的儿子了嘛!”
    “是呀!”
    “那年的秋天,我刚从省人民医院进修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一个消息。说县公安局孙局长的儿媳妇因为离婚不成,几天前服了过量的安眠药,抢救无效死了,刚从太平间拉走。我当时并不知道刘杏花就是孙局长的儿媳妇,所以就没有在意。听了你刚才所说后,才突然想起这件事,才知道原来那就是她!唉呀!不应该呀!”
    “那是那一年的事呢?”王新痛苦地问。
    张长生想了一下后说:“应该是(19)81年吧!我是(19)78年医专毕业分配来医院后的第三年,医院派我去进修的。”
    “唉!看来她弟弟说的是对的!他走了是十几年了。”
    “是呀!”
    王新没有心情应张长生吃饭的邀请,拿了药后就走了。
    路上,王新越想越难过,不停地流着眼泪。由于心情不好,两腿直发软,只能骑骑停停,停停骑骑。当走到离村不远的阴山坡时,他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想到小时候,他常和刘杏花来这里抓蝴蝶、采蘑菇、在荆棘丛里找野鸡蛋。如今,阴山在,人已去。
    他扔下自行车,摇摇晃晃地走到小山梁上,然后坐在他们经常玩的草地上,朝着形似坟头的阴山放声大哭起来,好像这坟头形的山就是刘杏花的坟茔,里边埋葬的就是她。
    直到天大黑时,他才“祭奠”完刘杏花,慢慢地、艰难地回到家。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呀!找到你同学了吗?”看着一脸“旧社会”,两眼红红的王新,任莹莹小心翼翼地问。
    “噢!找到了。”王新有气无力地说完后,从包里拿出药。
    看到他不想多说话,任莹莹以为他是累得,就赶紧先给婆婆服药去了。
    晚上,等服伺完老人后,任莹莹急忙问王新:“你今天回来后看着心情很不好,好像还哭过,是不是你们同学和你说什么了?是妈的病不好吗?”
    “不是因为妈的病。我们同学说妈的病只是一种老年常见病,可以治疗的。是我听到一个令人非常痛心的消息!”王新痛苦地说。
    “什么痛心的消息呢?”任莹莹紧张地问道。
    “杏花——她——已经不在了!”王新艰难地说。
    “你说什么?杏花——已经走了!”她又吃惊又怀疑地问。
    “是!走了已经十几年了!”
    “啊!这消息可靠吗?”惊吓中的任莹莹还是不愿意相信地问。
    “唉!”他长叹一声说:“如果不是她弟弟亲口说出,我也不会相信。如果不是我的同学再次证实,我也不敢肯定这是真的。”
    听他这么一说后,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也跟着鼻子一酸,又流下了眼泪。
    两人哭了一阵后,她问道:“他们是怎么和你说的呢?”
    他把上午碰到刘文斌和张长生的情况向她说了一遍。
    听到刘杏花是自杀的,任莹莹不免又是一阵伤感。
    为了表达对刘杏花去世的悲痛之情,王新写下一首《卜算子》:
    杏花噩讯传,顿作倾盆泪。如似霹雷当顶轰,震裂吾心肺。
    自此各两茫,何以还相会?怒目横眉问苍天,到底她何罪?
    经过一段时间的服药治疗,王新老母的病情有所好转,浮肿似乎也消了一些。
    看到自己的病见好,王母就催着他俩赶紧回去上班。
    “我好多了,你们不要老守着我了,你们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快回去上班去吧!”老母催促说。
    “我们回来一次不容易,等您彻底好了后再走吧!”王新说。
    “唉!你们那么多事要做,不能因为我而误了你们工作上的事呀!”
    “您老病还没有好,我们怎么能离开呢!工作的事,我们回去以后找时间补上就是了!”任莹莹说。
    “唉!你们老出门在外的人,哪能两头都顾呢!公家的事比我重要啊!你们就赶紧回去吧!这次也是你大姐非要叫你们回来,要按我的意思才不让叫你们呢!回去后,也不要担心我,我都活了80多了,早就活得超了!还怕什么呢?”
    “妈!你在说什么呀!”任莹莹听了,不情愿地说。
    “唉!娘说的是实话,不能因为我耽误你们的工作。”
    听着老母亲的话,王新夫妻泪如雨下。
    在父母的眼里,无论儿女们是什么事,永远都比自己的事重要。
    “哪能两头都顾”的话,虽然说得简单朴实,但不就是“忠孝不能两全”的最好诠释嘛!
    “公家的事比我重要”的话,听着好像很普通,但能出自一个半字不识的山村老太之口,要比那些嘴里整天高喊为国、为民的口号,心里想着怎样侵吞国有资产、啃吸民脂民膏的假人民公仆高尚的多!
    王新被老母的大义再次感动。他遵照老母的话,含着眼泪,依依不舍地与老人告别。
    他们知道,就老人这个年龄和目前状况,这次告别,可能就是永别。
    “娘的病要是还不好,你们就去找我的同学。要是厉害了,就赶紧告诉我!”临走时,王新叮咐王大妮说。
    王新两口子走后,王母也哭了一场。哭完后,她告诉王大妮说:“我再病重,也不要告诉他们!等我死后,再叫他们回来!”喜欢情与缘请大家收藏:(663d.com)情与缘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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