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晴天霹雳

        然而就在这时，门锁转动了。唐烨凡顿时大喜，连忙一跃而起，冲到门口去迎接。
可等见到了回家的高若涵，他再次傻了。
明明精致讲究惯了，总是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的人，如今竟是衣物湿透，头发凌乱，妆容不整，狼狈不堪。
唐烨凡迫不及待伸出两只手，却被无情地打了回去，高若涵面无表情，换下满是泥点的高跟鞋，光着脚就往卧室走。
唐烨凡跟上去，不顾高若涵浑身都是脏兮兮的雨水，一把抱住了她。
然而不等他说话，两只手就被一阵大力分开。随即，高若涵就打开衣柜，抡起了一支行李箱。
唐烨凡也不是吃素的。见此，他使出更大的力气，直接将箱子抢了来，“你拿这干嘛？”
高若涵视唐烨凡的暴跳如雷为粪土。她抓来一堆衣服，顺便丢给唐烨凡六个字：“我回家住几天。”
唐烨凡紧紧扣住高若涵的手，柔声道：“早上是我风声鹤唳。是我过分了，你听我解释好吗？”
“解释！你还想跟我解释什么？解释你对王梦敏的感情是一种多么纯洁，又是多么深厚的君子之交吗？还是解释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心胸狭隘，嫉妒心强的卑鄙小人？你说话呀？”
高若涵不收拾行李了，而是拎着衣架，直勾勾地盯着唐烨凡。她倒想听听，唐烨凡会给她什么解释。
然而唐烨凡却苦笑，“你还说你不是心胸狭隘，嫉妒心强，那你现在想什么呢？你觉得我会跟王梦敏怎么样吗？先不说她结婚了，就算她现在是单身，我也是单身，可你觉得我们俩能凑一起当一对儿吗？”
“我没那么丰富的想象力。我就知道，我跟她们两个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我说你跟个有夫之妇还有一个死人较什么劲？你跟她们较什么劲，到底较什么劲？你在我心里占据多少位置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唐烨凡红着一张脸，险些一拳戳墙上。
高若涵白眼向天。这怎么成她较劲了？唐烨凡一会儿承认是自己风声鹤唳，一会儿又振振有词说是她的责任，难道就是要她这么看出自己所占据的位置吗？若是，那这又是多重的位置！
“我看不明白。你心里有我吗？真的有我吗？”
“我要是心里没你，我干嘛风风火火地到处去找你？我还没问你呢，你跑哪儿去了？你不知道你这样我很着急嘛。高若涵你听着，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就跟你……”
唐烨凡发现自己又气急败坏了，赶忙收住。
其实高若涵并没去哪儿，她就是心情不好，想到海边去叫两嗓子，宣泄宣泄。
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她刚到，还来不及宣泄呢，硕大的雨点就哗啦啦地直往她身上洒。跑去找车的一路，她还是踩了一脚泥，淋了一身水。
她期盼着，回到家，唐烨凡会准备好温暖的拥抱和一箱甜言蜜语，可没想到，她才声势几句就换来唐烨凡如此。
她狠狠将手里的衣架摔地上，扯着唐烨凡衣领质问道：“跟我什么？跟我离婚是吗？”她松开手，一脸愤怒的坚决，“行，你也听着，你只要给我协议书，我就给你签字。”
唐烨凡憋得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这时候他电话响了。他唯有先退去书房接电话。好在那头的声音是赵洵，他不用掩饰。
而等通话结束，听着卧室那边传来的动静，他就忍不住一拳垂在了电脑桌上。
他知道高若涵难过，他不是不理解高若涵，但他不能忍受高若涵如此曲解自己的爱。
对一个天天都和协议打交道的大老板而言，迅速起草一份离婚协议并不难。
唐烨凡打字时候手都在抖，因他听见，那边卧室里的动静一点没小，相反，还愈发恶形恶状了。他心说，要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高若涵怎么会这么费劲地收拾行李！
但等他顶着一盆火将一份协议书签了，就听见那边传来了一阵晴天霹雳一般的强大动静，之后便再没了声音。
唐烨凡狂躁地一个人在书房健旋了好几圈，最终还是不放心地将协议书往抽屉里一扔，转去了卧室。
卧室里，一片狼藉。除了一床一地乱七八糟的衣服之外，墙角还瘫坐着一个人。而在她的身边躺着的，是一个裂纹的行李箱。
唐烨凡见此不禁发出一声气人的浅笑。原来是那顽皮的人气结，把箱子摔坏了，怪不得动静这么大。
他先进去浴室，准备好了满满一缸水，回来就拎起了地上坐着的高若涵，顺势将她的湿衣服扯落，扔进了浴缸。
他这一连串动作快而且熟练，高若涵刚想抗议，就被一个吻封住了唇。她还想挣扎，可晴天霹雳一声巨响之后，她已经筋疲力尽，挣扎不动了，只好由着唐烨凡将自己放进浴缸里。
但她还是低估了唐烨凡干坏事时的顽皮程度。
高若涵闭着眼睛，本打算坐进浴缸后好好休息，却不想一个不小心，身子竟然滑了下去，生生呛了一大口水。
唐烨凡一定是故意的。
她完全可以立即坐起来，溅那烦人精一身水，可不知怎的，她不想动。待憋气到了憋无可憋，她才扶着缸壁，缓缓探出了头来，重重地咳嗽。
这时，唐烨凡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她抬眼环顾四周，触目可及的只有一屋子的陈设。
“哼。”她从鼻孔里重重发出一声，这便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唐烨凡就在身边。
想来，定是那人将自己从水里捞出来的。真没想到，她会睡得这么沉！
王梦敏送走张毅斌便开始联络高若涵，可高若涵的电话关机。昨晚今早，高若涵都在劳心费神，恐怕现在是累了！她于是布置了工作便直奔王梦仪医院而去。
听了王梦敏的话，王梦仪起初还惊讶，不过静下心来理智地想一想，她就觉得大姐是难得聪明了一回。于是，她忙介绍了一位妇产科的校友给王梦敏。
有熟人办事，效率自然是提高了不少。一个详细的妇科检查结束，傍晚，王梦敏就被叫了进去取结果。
王梦仪专门腾出了时间来全程陪同王梦敏。她觉得，这种时候大姐身边还是应该有个亲人。
而等坐进校友的诊室，看到了那张并不轻松的脸，她真是庆幸自己推掉了预先的安排。
有一刻，她非常想打断校友的话，可她不能这么做，因他们做医生的不能对病人隐瞒病情。
回去的一路，王梦敏倒是安静，不哭不笑，连一句抱怨都没有。王梦仪拉着她，叫她上车，她便乖乖地坐好，然后系上安全带，等着车门被关上，下锁。
就在今天上午，她刚从王梦欢那里学会了默然，原来，学以致用就是这个意思！好在时间不长，她还尚未忘记那种滋味。
王梦敏告诉自己，从此刻起，她要做一个现实的人，不要心存侥幸，更不能心存幻想。她的命就是这样，从一开始她选择了走什么样的路，就注定了今天，她要承受什么样的果。王梦欢只是用王梦欢的方式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如果异位而处，想必她也会这样做，因为自认为没有错，所以就会找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勇往直前。
高若涵常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可若是逃避已成了习惯，甚至成了下意识的一种执念，那么谁又能指责她说，一味地选择逃避就错了呢。
检讨是个硕大的工程，是个沉痛的过程。
如今，两条不同的路摆在眼前，结果也摆在眼前。她当然可以如以往那般选择就此揭过，因为这样，除了自己这一关不易过去之外，起码生活的轨迹不会发生太大改变。
王梦仪打高若涵电话，关机，打王梦晴电话，接听的是Amy，至于王梦欢！恐怕一听说了是关于谁事就会把电话挂了吧。
这一路，她着实恨自己嘴笨。
回到自家地盘，王梦仪刚想轻舒一口气就很不幸发现了王梦欢的车。她心说，这下坏了。但家门都进了，掉头显然不妥。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今天晚上一切太平。
王梦欢正盘踞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呢。因有王梦仪在，她不好对王梦敏太恶形恶状，再说，昨晚的事，也确实是自己激动得过了火。所以，她只是斜了王梦敏一眼。
可王梦敏今天居然没献殷勤也没装虚弱，换了鞋就四平八稳地往楼上走。
王梦欢见此，心里相当不舒服。她讨厌王梦敏的黏黏糊糊，但比起那些，她发现，自己更受不了别人的漠视。尤其，漠视她的人还是王梦敏，那个傻瓜。
她手上捏着遥控器，嘴里不忘有意无意地嘀咕一句，“今儿怎么反常啊？不会是老公出轨了吧。呵！”
“三姐。”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是不得不有意。
王梦仪偏头去看，果然，楼梯间的王梦敏闻言，脚步立即顿住了。
这两个人！
但今晚家里只有她们三个。王梦仪斟酌了下，只好五官扭曲给王梦欢看，“大姐今儿心情不好，你就别赶她走了。”
“切，谁稀得理她。”
王梦欢说完这句就志得意满地跳走了。不过，从王梦敏身边擦肩而过时，她还是留意了一下。
这一留意，她发现，王梦敏一见她过来便主动贴到墙边让出了楼梯。
王梦欢这下不禁彻底松了一口气。心说，王梦敏就是王梦敏，尽管今早的王梦敏令她骇然，她也不相信，那一成不变的傻瓜真的会顷刻间换一副面孔。
她看一眼楼梯，没上去，而是转头进了一楼西边最里面的房间，掀开钢琴的盖子，将一首许久未弹过了的《爱之梦》捡了回来。
“梦欢，歇会儿，出来吃饭吧。”
半个多小时之后，是王梦敏柔和的声音从门缝飘了进来，跟着飘进来的还有呛鼻的辣椒香。
这时候做麻辣香锅似乎不大合时宜。但王梦欢却能肯定，那就是麻辣香锅的味道。
正好，王梦敏敲门进来。
她身上的围裙还未来得及摘，手应该是刚洗过，湿哒哒的，也凉冰冰的。她满脸堆笑地走过来，缓缓蹲下，柔声道：“是不是都饿坏了？走吧，吃饭了。”
“你这样有意思嘛？”
“好啦！昨晚是我没缝下蛆，可你不也报复回来了嘛。别生气了，好吗？”
王梦欢郁得眼泪都要落下来。此刻王梦敏将头垂下，耷在了她腿上，那额头的余温不禁灼烧得她心口燥热。她直立起身，也没注意到王梦敏没稳住，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起来。
还是等王梦敏去给她找饮料的时候，她才问了王梦仪一句，“她还烧吗？”
王梦仪连看了王梦欢几眼。终究还是只答了两个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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