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车祸

    周五，王梦敏与王梦欢忙得都很晚。本还想看电影前吃顿好吃的，可等下了班，时间已经不早。
    王梦欢放弃和唐云凯约会，收拾一下自己就预备杀奔总公司，但才出了大门，就见王梦敏等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快餐。
    “车上吃点儿吧。”
    王梦欢倒是难得地关心王梦敏，“你吃了吗？”
    “我吃了。”王梦敏断然道。王梦欢于是也不多问，跟着王梦敏就上车。
    高若涵是晚上十点的飞机，唐烨凡下午特意没安排应酬，早早就回了家，就等着时间到了，飞车到机场接老婆回来。他的晚餐很简单，吃，只是让自己的胃舒服一些而已，他要等老婆回来了再吃好的。
    但等他好不容易熬到了时辰，预备整装待发时，却接到了王梦欢的电话。
    他接听，才待开口，王梦欢就急切地哭道：“姐夫，怎么办，我大姐出车祸了。我打若涵姐电话打不通，她什么时候回来？你有空吗，能不能过来呀？”
    “若涵在飞机上，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唐烨凡只听到王梦欢说王梦敏出了车祸就已风风火火奔至了门口。现在夜已深，他难以想象，王梦欢一个人和王梦敏在一起当是如何。
    电影讲述的是三个兄弟从相互扶持到彼此怨怼的故事，结局很不堪，每个情景都无一是在告诫世人，追悔莫及！因而珍重——珍重——
    王梦欢不知为何，头脑中浮现的全是王梦敏的脸，她眼含热泪，两只手紧紧十指交握，都发出了“咯吱”的声响，偏偏这个时候，王梦敏还关切地为她拭泪，顿时，她心中五味杂陈，小时候的记忆像涨潮般袭卷而来。
    从前，大姐的好她从未忘记，而现在，大姐的变化她也从未释怀。
    电影散场，王梦欢大力挣脱开王梦敏的手就飞奔了出去，她这个时候不愿面对王梦敏，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理理思路。她都忘了，晚上，她的视力并不好。
    王梦敏穿着高跟鞋，自然追不上快跑的王梦欢，她只够在后面不顾形象地大喊，“梦欢，你等等我，你慢点儿，别跑了，梦欢……”
    王梦欢出来就不认路，顾着右手定律一路右转再右转，她在前面跑，王梦敏焦急地在后面追。
    王梦敏终究是嫌高跟鞋累赘，索性脱下高跟鞋就赤足狂奔，等好不容易拉住王梦欢的一只手，她扶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已气喘吁吁，泣不成声。
    王梦欢被王梦敏牢牢地拉着，她倒不至于像王梦敏一样，只是跑了这么久，一股火热正从心口往上翻涌，烧得她很难受。
    “你怪我吗？”她怯生生地问。
    “不——不——你……你别多想，咱们——咱们跟他们——跟他们不一样。”
    王梦欢对着对面黑糊糊的树影苦笑一下，“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怨声载道了。”
    “不是——不……”
    “要不然你不会想着改造我，更不会打我。”
    “宝贝儿，咱们不是说好，不提这些了吗？咱们回家，回家好好睡一觉，听话，跟大姐回家了啊——”
    王梦敏的语调明显带着呜咽，王梦欢能听出来。
    这段日子，她们都说了太多的话，可说来说去，无非是一个没完没了地组织不同的语言质问，一个没完没了地组织不同的语言解释。
    她抹抹眼泪，撑着眼皮直视了王梦敏一下，见王梦敏抬起一只手，她断然转身，宁可横穿侧面的马路。
    王梦欢的脚步才向前方挪动了几下，就被旁边明晃晃的闪光灯照得眼前一片模糊，朦胧时候，只觉一阵大力袭来，她被推着，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好在她有从小积累的舞蹈功底，稳住时候，姿势不至太难看。
    等她踉跄着平静下来才恍然，在光芒照射的中央，有人大无畏地给她做了替身。
    王梦欢是被不远处的叽叽喳喳声唤醒意识的，回头看，已有一些行人围了过去，而人群中央，王梦敏奄奄一息，拼尽全身力气对狂奔过来的她微笑一下，伸出一只没沾血的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王梦欢被吓坏了，她拼命呼唤着大姐，可现下没人应她。
    已经有人叫了救护车。
    她的手才要触摸到王梦敏的身体，就被人挡了下来，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和蔼地劝说安抚道，要她赶快叫个家属过来好方便一些。
    她边哭边掏出手机，下意识就打电话给若涵姐，可电话关机，她忘了若涵姐是今天的飞机。
    想到张毅斌还在异国他乡，她只好给唐云凯打电话。
    唐云凯的电话倒是接了，也保证马上就到，可王梦欢心里不安，没有若涵姐在，她心里就是不安，可若涵姐电话不接，她只能去电给唐烨凡。
    赵洵不放心唐云凯开夜车，只好放下工作充当司机。可等他们匆匆赶来，却见唐烨凡也在现场。
    王梦欢看见唐云凯就毫不避讳地抱住唐云凯大哭个不停，嘴里不断念叨着“都怪我”。
    终于有一个肩膀可以让她依靠了，好难得！
    慌乱之余，唐烨凡想起什么，看看手机，已经快九点了，他忙将赵洵拉过来道：“这儿我在就行。你赶紧去机场，若涵今天回来，接上她直接带她回家。”
    唐烨凡话音刚落，救护车也姗姗来迟，王梦敏被台上担架，唐烨凡只好硬着头皮进了救护车，唐云凯带王梦欢则跟在后面。
    高若涵好不容易挨过了漫长的十个小时，当然，出来就见到了等候着的人，可边上站着的——那明明是赵洵。
    赵洵也看到了高若涵。他双手插裤兜，轻咳了声，道：“烨凡有点儿事儿，让我先来接你回家。”
    去停车场的途中，高若涵一边听赵洵编故事，一边掏出手机来看，她原是想着给唐烨凡报个信的，可手机才开，就发现满屏都是王梦欢的消息，有QQ电话，有微博留言……
    上了唐云凯的车，王梦欢就开始各种联络高若涵，关机时候电话打不通，那就用QQ或微博，就算结果是一样，但等高若涵手机开了，自然能知道有人在焦急地找她。
    自从见到赵洵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机场，高若涵就觉得奇怪了，唐烨凡先前明明答应了一定会来接她的，就算是有抽不开身的公务，也绝不会是这个时间。
    十个小时，她又饿又累，她当然希望现在什么事都别来扰她，她当然希望唐烨凡能替她把什么事都解决好，可事已至此，她一个寒颤明显地打在了赵洵眼前。
    “哪家医院？”
    赵洵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唐烨凡派给他的这个艰巨任务他是完不成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跟我打哑谜。”高若涵急了。她不听下去，“嚯”地拉开门就进了驾驶位。等赵洵失落地也上来，她便猛踩一脚油门，“轰”一声窜出去。
    医院走廊，王梦欢抱着高若涵就是一通大哭。
    很快，深绿色制服的手术医生就严肃地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见一堆人围上来，医生又问，“谁是她老公？”说着，她的目光便下意识地投向了靠得最近的唐烨凡。
    高若涵无奈。此时张毅斌不在，她只好再次担下，“她老公出差了。我是她姐，有什么事儿您跟我说。”
    医生挥手叫高若涵跟上，二人旋即便走去了一间屋子。
    大家见这关门密谈的架势不禁纷纷侧目，王梦欢扒着门口听，可惜，医院不比家里。
    确定只有两个人，医生叹道：“小腿的骨折已经接好了，头部的外伤也都做了处理。刚给了她一针麻醉，明天早上就会醒过来。只是，她这次突然流产很伤元气，加上她身体的底子本身就不好，所以，以后受孕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这是通知书，你签下字吧。”
    “流产？”
    “是啊。她怀孕了，五周。”
    高若涵都惊呆了，王梦敏怀孕了？五周？恐怕连王梦敏自己都不知道吧！
    手术单又落在她手里，这回，高若涵三个字被她写得歪七扭八。
    签好字出来，高若涵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么大的事，她该怎么和张毅斌交代呢？毕竟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该说的也总归是要说，就像该知道的总归是要知道。
    王梦敏被转入普通病房。此时，高若涵累得站都站不稳，她瘫靠在活动床上，对着门口使了个眼色，三个男人于是会意告辞。
    王梦欢起进来就蹲在墙角，抱着头，没脸见人的样子。
    王梦敏怀孕是个意外，流产也是意外，她很想理直气壮地对自己说，对大家说，此事与她无关。可现如今，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昂首阔步回家去。她知道，大姐醒过来第一个想见的人一定是自己。
    高若涵强撑着疲惫，过去伸手抚摸了一下王梦敏的头，宽慰道：“张毅斌那边儿，我会跟他说，你不用担心这个。休息会儿吧，我去找下大夫。”临走前，她也摸了摸王梦欢的头。
    高若涵找到主治医生，让医生开了张诊断报告。
    一番思想斗争，她被自己说服。爱情的世界，总该还是要抱有一些期待的。婚礼上，人人都要说的那句“我愿意”不能总存在于美好记忆里。
    事情办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透过窗户往外看，外面还是华灯绚烂，丝毫没有因为夜深了而静下来的迹象，不比住院部的走廊，到了晚上就悄然无声。
    她静静地站着，站着站着，腿上似乎没了力气，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蹲着了。
    看着手里的报告，上面写得很明白，王梦敏的各种指标是多少，因为各种指标的高低而得出的结论又是怎样……都一目了然。高若涵心知，虽然不至绝育，虽心里有着浅浅的自信，但这份报告毕竟有一定的分量，足以给这对小夫妻重重一击了。
    这样的夜晚，倒令她回忆起了当年，她们初识的情景。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王梦敏时，王梦敏傻乎乎地跟在她身后，令她不得不怜惜这个小她几个月的女孩。
    现在，王梦敏似乎还是一样，似乎，比小时候更可怜。
    以前的王梦敏起码知道她前进的方向在哪里，有个方向，无论多艰难，王梦敏总能凭借一股执拗的傻气坚持下去，而现在，方向都是命中注定的，没有选择，没有悬念，甚至——没有希望。
    王梦敏可能不会想得如她这般，但王梦敏会心痛，会心如刀绞。
    人生总有跌宕起伏，就像路上难免磕磕绊绊。事到如今，虽不求飞到魔幻缥缈的云端之上，但至少，不能走进暗无天日的黑洞里去。喜欢一瓦顶成家请大家收藏：(663d.com)一瓦顶成家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