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栀子花开

    唐烨凡扔下三个兄弟，自己一个人买了打啤酒回来。虽然知道这一夜轮不到他守护，可就这么溜走了，他有点悻悻的。看到那双顽皮的眼睛又伶俐起来，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就这样和高若涵坦白忏悔，太没诚意。
    一个人沉思了会儿，他便当即给爸爸打去了电话。有些事情他还要和爸爸商量，比如，结婚需要准备什么，他该怎么轻点婚前财产，起草婚前协议……
    曾经，他从来没有纠结过这事，因为曾经，没人让他动过这样的心思。就连曾几何时下定决心和前女友程思琦携手一生，他想到的也只是两人浪迹天涯，可那是幼稚的。今天高若涵反手紧握住他的一刻更是提醒了他，他要永远保护他的小顽皮，而这个永远不是空口白牙，不是甜言蜜语，是实实在在的诚心诚意。
    王梦晴清早接到Amy一个电话，说当地有个剧组就在方圆不到一里地的公园里拍摄一部仙侠题材的古装剧。听闻她来了这边，想请她过去用专业的眼光帮着指点指点。
    王梦晴清楚那些心照不宣的事情，更何况，她休假的业余还专门抽出时间来传道受业，有朝一日说出去也是值得赞叹的一笔。但看看床上面色依然惨淡的若涵姐，她不由得有些忧虑。不过，等感受了会儿那人均匀的呼吸，她还是答应了。
    可事情就有这么巧。她才下到一楼，就老远瞧见唐烨凡衣冠楚楚地持一束栀子花，脚步轻快地向电梯走了来。王梦晴顿时精神了！她连忙躲到唐烨凡看不到的地方，随即给姐妹们通风报信。
    收到重要情报，王梦欢当即决定，再一次大胆叫醒还犹在酣睡的若涵姐，而顺势，她也立刻拉姐妹俩溜了。于是等唐烨凡开门进来，只见病房空空荡荡，唯有床上一个病人还在睡眼惺忪。
    高若涵一见到唐烨凡就笑了。她是顽皮的人，即使清早被闹醒有些迷糊，她也依然捏起了枕套一角，侧过身去，微微低头，转转眼珠，表现出十足顽皮状。
    唐烨凡笑得更灿烂。他坐下就长手一伸，半抱住了被对自己的小顽皮。当然，他手里拿着花。栀子花淡逸的清香果然吸引了那顽皮的人，他再把握住良机，奉上一个香吻——完美。
    高若涵对唐烨凡给的惊喜很满意。她于是转回身来，费些力气先把花放床头柜上，再拉一拉唐烨凡的手。
    唐烨凡摸摸她的头，关切地问，“吓坏了吧？”
    提起绑架的事，高若涵心里就委屈。她翻身一滚，一头扎进了唐烨凡怀里，故意带着哭腔道：“我都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唐烨凡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不许顽皮。”
    “不是顽皮。是后怕！”高若涵道，“门口那些人你都看见了吧？”
    唐烨凡点头，“昨天的事儿，小姨早上都跟我说了。”
    闻言，高若涵心头一震。不过再想想，也对！小姨肯定见过唐烨凡了，且还对他感觉不错。她出事这几天，错过了很多讯息呢！
    她眨了眨眼皮，低低问，“我小姨还跟你说什么了？”
    唐烨凡想了想，道：“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那你怎么说的？”高若涵立即睁大了眼睛，十分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
    唐烨凡又看到她顽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我说，你太顽皮了，我得先得到批准。”话落，他俯下身，唇瓣贴近她的耳畔，“你批准吗？”
    高若涵被他在耳边吹气弄得有些痒，想躲，又刚好听见这句话，脸顿时红了，可头却情不自禁地点了起来。
    这一下，犹如蜻蜓点水。但唐烨凡得到肯定便立即锁定了她的唇吻了上去。
    前天他吻她的时候，只觉自己被打入了万丈深的冰窟窿里，四周弥漫着阴寒之气不说，怀里的人更是一丝热乎气也无。他本想凭借自身的热量暖一暖她，却被她的冷反噬。后来她被抬上了救护车，他也随即上了车，可坐下来，他就觉得手脚冰凉，不自禁地要打寒颤。当时赵洵问他怎么了，唐云凯问他怎么了，张毅斌也来问，但他没法回答他们。
    今天他又吻她，她依旧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施为，可那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高若涵无还手之力，瞬间被一股浓浓的热气席卷。唐烨凡的唇贴上来，如同夏日里的太阳，灼得她心如火烧！她没有反抗，任由他吞没她微弱的呼吸，捂热她微凉的唇齿。慢慢的，她的身子开始飘飘然，如一团棉花一样轻盈，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
    唐烨凡是有分寸的。虽然不舍，但觉得时间已然够长，他还是缓缓地松开了唇瓣。眼见那人原本清淡苍白的唇如今却是白里透红，红里透粉，他复又想吻上去。可她定是累了，一直在不停地喘息，那么娇，那么柔！
    “生气了？”见她稍微缓和了些就偏过了头去，他低低问。
    高若涵有些羞恼地哼一声，嘟囔道：“你欺负我。”
    唐烨凡好笑，“我哪儿欺负你了！”他掰过她的头，又轻轻在那额头上吻了一下，但旋即也撤了手，准备将那顽皮的人放回床上。
    高若涵察觉他的动作，竟然拽住他衣摆，声音软绵绵，娇滴滴地道：“烨凡，抱着我。”
    唐烨凡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被火给烧着了。如今床上躺着的人，纤细的身条不盈一握，病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这样的高若涵，谁可曾见过！
    他不敢再看，偏过头，赶紧伸手一拉被子，蒙住了那顽皮的人的脑袋。但一想又觉得不对，这样会不会把她闷坏了？只得又将被子拿开。
    高若涵一直感受着身边那人情绪波动的起伏。见他一会儿拿被子将她藏起来，一会儿又偏过头去不看她，她终于是一咬牙，喃喃道：“其实，我……可以的。”
    说完这话，她真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可偏生心里还涌动着一丝放荡的跃跃欲试。顿时，她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好像浑身的温度这会儿都商量好了似的直往两颊上跑，明明遍体凉寒，腮帮却火烫。
    听到那句“我可以”，唐烨凡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那人领口的第二颗纽扣。但他到底是没失控下去。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无论是当初在纽约时的青春萌动，还是回国后的心意相通，自从爱上了高若涵，他就不知多想得到她！可是现在不行。感受着她又几近凉透的身体，他不再犹豫，立即将她放下，顺势拉上被子，把暖水袋归位，柔声哄道：“你身子又凉起来了，听话。”
    高若涵无奈地依了。没办法，谁叫她如今这身体不争气呢！方才的喘息虽然没有带来不适，但到底也是折腾过了。
    唐烨凡见她乖觉，便也坐到了床头，试图离她近一些，“我给你讲故事吧。”他一边把玩着他的一缕青丝一边随意地说。
    高若涵不看他，闭着眼睛问，“讲什么故事？”
    “讲一个和女人缘分浅的男人的故事。”唐烨凡刻意风趣幽默地说。
    闻言，高若涵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故事，女人，男人……
    故事是唐烨凡的，男人便是他自己了，那女人呢？是那个前女友程思琦，还是他以为的送他那五块钱的王梦敏？
    若说一个女人对他认定的男人的过去毫不在意，怕是不可能，她就在意，只是不介意罢了。她抬眼看着他，只见他英俊的脸上无波无澜，好像并没什么情绪。她握住他的手，严肃地道：“烨凡……”
    可她只够唤出他的名字！唐烨凡用一只大手，不光将她的眼睛合上，更是将她的嘴捂住，“你好好听着。”话落，他缓缓松开手，见那人没动，便又拿手指轻轻禅绕起了她的发丝，一边玩一边讲。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儿，他本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他的妈妈是个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女强人，一直都没时间陪孩子，没精力照顾家。在那个小男孩儿七岁那年，他妈妈终于还是离开了。”
    高若涵这时慢慢睁开了眼睛，但只是微微眯着，并没看唐烨凡。这件事她是知道一些的，曾经在唐烨凡的马场，他同她提起过。如今，唐烨凡说自己与母亲之间是缘分浅！虽然有些不和逻辑，但也不是无厘头。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有时候还真是讲究缘分的！就像她和妹妹们，亦如她和唐烨凡，百转千回也能相遇，可不就是缘分！她不打断他，继续听。
    但唐烨凡这时却停顿了一瞬。他的思绪不知不觉间飞回到了七年前。
    03年的夏天，他暂时放下学业，独自前往纽约，原因是他偶然打听到了有关母亲的信息。
    可是跋山涉水而来，先经隐闪躲藏之累，后又受颠沛时差之苦，眼看着目的达成，他却犹豫了。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重重山峦暂且不见，盈盈碧水触目不及，可岁月静好，诗情画意，糯米醇香，山楂酸甜，蓦然回味间，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其实，非常简单的道理，谁不懂呢！只是自己心乱如麻，需要身旁有些人情味罢了。
    那一刻，他很想追过去问问她是谁，但是他没有，他只记住了那颗红色的心形胎记。
    同样的怯懦还体现在当晚的Love's day活动现场。自小受成长经历的影响，让他一直都心甘情愿地把情感封存，可是一旦心里有了，又哪里能甘愿封得住！
    所以，当看见班上一个女孩的手上也有着差不多的特征时，他动摇了。
    胎记，他乡，故知……
    他以为这是冥冥中自有的安排，于是便理所当然地纵容自己沦陷。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上天注定的！
    程思琦很好，温柔、乖顺、妥帖、懂事……他相信，自己对那个普通的女孩是有心的，哪怕他们之间没有干柴烈火，也起码有志同道合，相谈甚欢，两人如果就这样在一起的话，想必也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可偏偏，双方家人都跳了出来要干涉。尤其是他的父亲，态度十分强硬，几乎是不择手段地要拆散他们。
    身为男人，他当然不能退缩。可是坚持？有用吗！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怀里的人正乖乖地躺着，没动。他立即收回飘忽了一瞬的思绪，继续说，“后来那个小男孩儿长大了，交了一个女朋友。她很好，只是……”
    唐烨凡说到这里不禁又顿了顿。他一直用来缠绕高若涵头发的手指此时忽然一僵，底下被高若涵握着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揪起了床单一角。但随即，他还是一咬牙，稳稳地将话说了，“只是这段感情没有得到家长的祝福。正好那段时间是春节之后的假期，他就被他爸爸关在家里不许出门。后来才知道，就是那段日子，她得了肾病，本来都找到了合适的配型，却偏偏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排异反应，很快就去世了。”
    高若涵惊得身子不禁轻微颤了一下，心说，难怪！虽然肾病发病的原因以及排异反应的出现都受诸多条件的影响，但不容否认，这其中是包括个人的意志和情绪的。
    压力、病魔，失恋……
    她还记得唐烨凡说过，那个女孩性格比较内敛。
    想到这里，她再也躺不住，于是一个没忍住便坐了起来。但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几乎是前一秒才直起了腰板，后一秒就开始不自禁地晃晃悠悠，又栽回了床上。
    唐烨凡起初还有些恍惚，但眼看着那纤弱的身体不受控地跌落，他立即一把接住。
    他竖起枕头，又往里挪了挪，允许那顽皮的人安然地躺在自己腿上，“怎么样，要不要睡一会儿？”他担心地看着怀里的人。
    高若涵依偎在那熟悉的怀里，没说话，只淡淡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唐烨凡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摸摸她的头，继续说，“是我对不起她。其实最开始，我……”
    而他剩下的话都还为来得及说出口便被高若涵止住。
    “接下来的故事，你就藏在心里吧。”高若涵冲他摇摇头，随即硬是倔强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唐烨凡见此刚要出手，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点住了身上所有的穴道，顿时动也动不得，唯有静静地感受她传递来的爱意。
    这个吻，没有狂热，没有缠绵，没有……只有两个人蜻蜓点水似的印了下嘴唇。但这一刻，两人却都不由得在心中肯定地默念：就这样了！
    自从见她出了ICU的大门，他就下定了决心，只要和她在一起，什么不堪回首，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自从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他，她便做出了决定，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前尘往事，也都可以试图丢开。
    “其实我也不想逼问你。”高若涵低下头，伸手轻轻环住唐烨凡的腰，坦言道，“我承认，从成了你女朋友那天起，我心里就不太踏实，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那天看见那五块钱，我就怕了，想想你之前见到梦敏的反应，我由不得不多想。王梦敏是我的好朋友，是我妹妹，可你是我的爱人，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你们之间不能有任何事儿瞒着我。”
    “我懂。其实我……你怎么了？”
    长时间的煽情过后，唐烨凡却忽觉怀里那身体开始发软，慢慢的，更是紧贴着他向下打滑。
    高若涵此时有些气短。她想去握唐烨凡的手，可几次三番努力之后，却是只能动动手指。好半晌，她才虚弱地吐出五个字：“快扶我躺下。”
    “好。”唐烨凡忙站起来把怀里的人安置到床上躺好，又手忙脚乱地为她把被子盖上。见她缓过来一些，气息也似乎平稳了，才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高若涵很想给力地说一声“没事”，可又实在不想骗人，而且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骗也骗不过。于是只好耷拉下眼皮，蔫蔫地承认，“不太好。”
    但见唐烨凡顺势就想按铃，她顿时急了，忙抓起他的手，“别——别叫人。”
    唐烨凡见那人躺下了之后，状态确实还可以，便也不愿违了她的意。其实，他也不想叫人进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但——眼瞧着大手拉小手的唯美画面，高若涵不禁哀叹，“乐极生悲呀！”
    是啊！好好的甜蜜拥抱，就这么戛然而止了！唐烨凡也郁闷。可听“乐极生悲”这个词，他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用词不当。”
    高若涵嘻嘻地笑了，但也着实不敢再动。她这条小命能捡回来实属不易！要不想交代在这儿，就得仔细将养。她原想睡一会儿，可不知为什么，眼睛就是一眨一眨的，合不上。唐烨凡看得热血翻涌。不得不伸手捂住那双顽皮得闪闪发亮的眼睛，低声警告道：“不许顽皮，要不然，我该忍不住了。”
    却不想床上传来娇滴滴的一句，“没让你忍啊。”
    一句话，犹如一把干柴丢进了火堆。
    唐烨凡感觉自己的身上似乎全被点燃了。他这回没打算死忍，干脆俯下身，再次深情地奉献一吻，吻得高若涵险些断气！
    等听到身下传来轻轻的，软软的一声低吟，他这才肯意犹未尽地松开唇瓣，偏头在那烧红了的耳边吹气，“你确定不让我忍？”
    高若涵闻言又羞又囧，却又不得不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唐烨凡忍着心中的狂喜，摸摸她的脸，又拍拍她的头。而她只是吐吐舌头，不多时便安然地睡着了。
    傍晚，众女才又赶来医院。进病房，王梦晴就敏锐的发现，高若涵那依然苍白的脸上满是春色。她明知故问，“和好了？”
    高若涵落落大方地摊摊手，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正好小姨买饭回来，她于是把那几个起哄的人赶走了。喜欢一瓦顶成家请大家收藏：(663d.com)一瓦顶成家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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