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亲情

    高若涵刚到公司就见几个同事堵在电梯门口等她，一见她来就做贼似的小声说，“高总，董事长夫人在你办公室呢。”
    高若涵对同事们笑了笑表示感谢就急匆匆向自己办公室走，心里也不停打鼓，想着一会儿该如何面对。她记得王梦敏同她说过，她的妈妈是个非常好的人。
    果不其然！她进了办公室，就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她办公室沙发上，看上去有贵族夫人的大气，而更多的是贤妻良母的温婉。她有意主动表示礼貌，然而王母却如见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站起，焦迫地朝她走了来。
    “若涵，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梦敏，我们……”可话还没说完，两行热泪便倾囊而出。
    高若涵不禁有些慌乱，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做些什么。现下站在她眼前泪如雨下的是一位母亲，她没有资格制止王母的眼泪，因为那是母亲为自己的孩子留下的，因为那代表着母爱和十多年来无一日间断的浓浓牵挂。
    王母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情绪泛滥总有个程度，过了，她忙擦了擦眼泪，拉高若涵坐下请求道：“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高若涵几乎是脱口而出。
    两个人到车库，王母一眼就认出了停在不远处张毅斌的车。“哦，毅斌把这辆车给梦敏开了。”高若涵解释。王母微微一笑，不过高若涵看得出来，只是微微一笑，却装了不知多少叫做满足的东西。
    高若涵打开车门让王母上车，在王母指引之下到了一家清净的咖啡厅。两个人进了门，王母就先拿出一沓钱来给招待的服务生，厉声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然后才坐到一个被半身高的盆栽挡住的座位。
    王母哭着问：“我能见见梦敏吗？”见高若涵迟疑，她忙保证说，“我就见见她。我昨天都听她爸说了，梦晴梦欢和梦仪还不知道，你放心我——我不节外生枝。”
    高若涵终究是不能对一个慈爱的母亲硬下心肠。她犹豫着，犹豫着，短信便犹豫进了王梦敏手机。
    王梦敏与张毅斌吃了早餐准备去公司，收到高若涵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她只好让张毅斌调转车头去指定咖啡厅。
    张毅斌记得那家咖啡厅，那是他妈妈与王母长期的聚点。庆幸！他在想提示王梦敏前领悟了高若涵的意思。想到早晚要面对，高若涵不会没顾忌王梦敏的感受，他于是决定闭嘴。
    张毅斌带王梦敏到咖啡厅门口，可就是不放心放王梦敏一个人进去，于是死皮赖脸地跟着。果然，王母就坐在高若涵对面，泪眼婆娑地说着什么。
    再次相见——无论对于王母还是王梦敏而言，这都是介于惊喜和意外之间的一个点。见到迎面而来的两人，王母的第一动作便是拥抱十几年没见的女儿。而王梦敏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可以在爸爸面前故作镇定地说上两句，甚至是鼓起勇气若无其事地握手，但妈妈真的不行。上次那个意外！若不是有妹妹在身边，她都怕自己会冲动地过去相认。恍惚过后，她竟发现自己在母亲的怀里，僵僵的，也暖暖的。
    王母抱着女儿，嘴里仿佛都只有“妈妈对不起你”可以说。四个孩子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心头的肉！事发当时，她质疑过，也哭泣过，可现实如此，任何人无力改变。午夜梦回的时分，她总是期盼着，期盼着丈夫有一天回来可以忽然告诉她说，孩子们找到了。而这一盼就是十七年！甚至昨晚，当丈夫喜出望外地将好消息说出来时，她都难以置信。
    她拉出椅子让王梦敏坐，可王梦敏却像木桩一般钉在原地。见此，高若涵只得起身对王梦敏附耳道：“来都来了，好好聊聊吧。”说罢，她就一拉张毅斌出门了。
    到底是高若涵的话管用！王梦敏目送两个人出去，便回过头坐了下来。王母叫服务员上了两杯新鲜的果汁，拉着王梦敏道，“你爸爸都跟我说了，你们现在过得都好。看着你们好，妈妈就放心了。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妈妈答应你，不逼你，你好好想，慢慢儿想，等想清楚了就告诉妹妹们，妈妈等着你们回来。”
    王梦敏放在桌下的双手不由得挡在了脸上。静静感受着妈妈一点点松开她僵硬的双手，用另一双温暖柔软的手为自己拭泪，她的心更是隐隐得疼。她不禁回忆起小时候，妈妈被奶奶逼的常常夜里一个人哭，她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敢做起来给妈妈擦擦眼泪。
    高若涵与张毅斌坐在车里等的时间倒是不长。见王梦敏出来，高若涵忙下车扶她坐上后座。王梦敏这次竟然一头扎进姐姐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张毅斌还没见过王梦敏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开了车门也想过去安慰。高若涵却敲了敲车顶，举起手机给张毅斌看，手机屏上短短几个字，“快开车，回家。”张毅斌只好点头，尽量让自己专心驾驶。
    王梦敏的哭声持续了一路。高若涵不愿制止，直等张毅斌找到了车位停下车她才摸着王梦敏的头道：“敏，咱们到家了。”
    王梦敏呜咽了几声，止住了哭泣，而眼泪却一滴没少。高若涵无奈地将钥匙扔给张毅斌，扶着王梦敏小心地往上走。
    三个人回到家，高若涵便对王梦敏温柔地下命令，“敏啊，快进去睡一觉，一会儿姐过去陪你，好不好？”
    王梦敏直着眼睛向房间走去，一个不小心竟撞到了竖着的椅子，一阵隐痛反倒令她清醒了不少。
    高若涵见王梦敏回了房间才呼出长气，她回过头对张毅斌说：“去给我请个假。你也先回去，中午给我们送点儿饭来。”
    “有事儿叫我。”有些木讷的张毅斌还是注视了坚实的门板良久才肯步步退去。
    高若涵送张毅斌出门，回头便进了王梦敏房间。而此时，王梦敏却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她默默叹了一声，坐到床上，开始伸出手肆意摸索裹成一团的王梦敏，“出来，出来，别把自个儿闷死了，出来跟我聊会儿。”
    王梦敏终究是受不了高若涵不老实的两只手，她探出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发愣。
    “她说她看见我们过得好就安心了，她说她不逼我，让我慢慢儿想，想清楚了再告诉妹妹们，她没逼我。”她喃喃地嘀咕着，也不知是不是想和高若涵倾诉。
    眼见那双无神的大眼睛里再次渗出流动的液体来，高若涵的心口一抽。她一揉王梦敏的脸道：“对，她没逼你。她是你妈，是你亲妈，是那个家里面最爱你的人。你心里有多苦她都懂，当然只要你好她就安心了。”高若涵抱起王梦敏，挤出嫉妒的语调来。
    “别说了。”
    “好，不说了。你听我的，别瞎琢磨了。现在你情绪不稳定，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不理智的。你想想，你还有妹妹，还有我，还有毅斌。你再想啊，你勇敢面对了，不管怎么样，起码能无牵无挂地跟张毅斌在一起了。”
    话说到这里，高若涵回想起了昨天王梦敏一夜未归的事，“我问你，你昨儿一晚上没回来，老实交代，跟张毅斌干嘛去了？”她带着八卦的语调问。
    王梦敏不禁睁大了眼，愣头八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跟张毅斌在一块儿？”
    “除了张毅斌，你还敢跟谁在一块儿一个晚上！就算你嘴硬不认，但其实在你心里面，早把张毅斌当成你老公了吧？”
    “别闹。”
    高若涵揉揉王梦敏的脸，笑道：“好了好了。心情不好，偶尔放纵一把没什么的。”
    王梦敏终于直起身子，靠到高若涵肩头撒起娇来，“有你就够了，谁都没你好。”
    “是，谁都没我好。我对你无欲无求，还对你真心实意，我对你多好啊！谁能跟我比，谁敢跟我比。”
    最后一句，高若涵说得尤为大声，王梦敏果然笑了，也精神了不少。她爬到高若涵身上，嬉皮笑脸地道，“姐，你这么好，以后我就交给你了。”
    高若涵被压得有些麻木，但她没有推开王梦敏，只捧起她的脸说：“那可不行，万一我哪天变坏了，不要你了呢？”
    “不行。”王梦敏又扎进了高若涵的怀里。
    “那要是以后你回家了，不要我了呢！”
    闻言，两人都以同样姿势石化了许久。这段日子，她们都在辛苦，王梦敏是真的疏忽了，在她纠结于与父母相认的事情时，高若涵其实也在纠结。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她错开身子，反手环抱住了高若涵。
    “没有。”高若涵忙道，“我一手促成的，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不过是无意间勾起的情绪，高若涵以为，自己能够克制得很好，然而又有几人可以克制得了真情实感！王梦敏之一句“你是不是不高兴”便触及了她内心深处藏得最深，亦是埋得最深的恐惧。她不得不骂自己不争气，因为说到此处时，她落泪了，且还是倾囊而出，难以自制的泪。
    王梦敏如今却是前所未有地清醒。这些年，有关于自己和妹妹们的一切，她都对高若涵知无不言，而关于高若涵的事，她亦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正因为这样，她才明白高若涵为何会哭，正因为这样，她才感愧。回家——整件事都由高若涵恰到好处地调控着节奏，直至今天她与母亲相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高若涵在替她谋划考量，而她这个局内人却从始至终就没有主动迈出过一步。如果当初，高若涵说要她们换个名字从此安稳度日，她想必也不会有意义。她再度笨重地爬到姐姐身上，娇滴滴，却也是认认真真地道：“反正我知道你肯定又胡思乱想了。姐，我们是你的，永远都是。”
    “好，难得我们敏会这么肉麻。哎呀！我这是来哄你的，怎么自个儿还煽上情了，真是！赶紧起来吧，大白天的。”高若涵一拍王梦敏屁股便跳下了床。王梦敏紧跟着起来，她这才留意到，原来今天的天气这么好，今天的太阳这么大，这么红。喜欢一瓦顶成家请大家收藏：(663d.com)一瓦顶成家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