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实习

    周一，五个人起得都很早。四个妹妹全部去了各自学校，而高若涵则是收拾一新，打足了气准备迎接自己三个月实习期。
    早高峰的地铁上十分拥挤，高若涵好不容易凭运气抢到一席之地，可偏偏边上却坐了个流感患者，一直喷嚏咳嗽不断。高若涵生怕那不干净的鼻涕唾沫会不小心溅出来，弄脏她昂贵的职装，于是只得换个安宁的地方站着。等地铁报站提醒她到达目的地时，她只觉浑身僵硬得酸麻！心说，明天宁可早起半小时也绝不凑这早高峰的热闹了。这人挤人的，虽然路途不远，可她就是担心，她生怕一个不留意，脏东西就会粘到自己身上。
    好在出站之后，一切如常。高若涵顺着之前的记忆，不多时便成功找到了所在。她连忙短信通知赵洵，示意她到了。果然，电梯一开，她就一眼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但顺势，她就发现了不对。只见对面那双晶亮的眸子不知为何，始终不离自己。
    “干嘛盯着我？”她疑惑地问。
    赵洵连忙眨了眨眼睛，将视线收回，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已经提前进入角色了。”
    高若涵冲他扬扬眉，不接话。这只是她一向的办事风格而已，不管她这个特助是临时的还是正式的，也不管赵洵聘用她以及她答应到这里来上班的目的为何，总之既然来了，就得把该做的都做到。精致的仪表是第一步，接下来自然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反正，她要对得起那份工资和自己的良心。
    从人事部办理了相关手续出来，赵洵便带高若涵去总裁办公室。那是位于一层楼中心的一间屋子，视野开阔，宽敞明亮，只是里面一应用饰皆为黑白色系，连地板和灯光都无一例外，看上去好生肃穆。透过玻璃，高若涵一眼便注意到了处于中心之中心的唐烨凡。可这个气派的大总裁手里拿着的却并非文件，而是一枚小小的指环。他若有所思的失魂样子，倒是令人见了不禁心动，是被触发后震撼的心动。
    但唐烨凡这般深情款款的好男人形象并未持续太久。听到敲门声，他就立刻将物件收了起来，且看都不看进来的人，仿佛他们都是讨厌鬼，大坏蛋。
    赵洵似乎对这一切都司空见惯了，只是平静地笑道：“唐总，这是董事长亲自给您选的助理。”
    唐烨凡本是十分随意且不屑地抬了抬眼皮，可一见赵洵身边的女孩居然是高若涵，他显然感到极度意外，不禁盯着高若涵看了许久。而今天的高若涵格外乖，只安静地莞尔一笑。
    赵洵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道：“若涵，跟我过来一下。”他的笑脸不得已僵硬了下，看得高若涵不知为何心里一颤。
    赵洵办公室与唐烨凡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差不多，只不过，这里落地窗两边各放了一株盆景，油油的绿色，给人感觉舒爽清新。
    进来，赵洵便恢复了正常，“刚开始可能会受点儿委屈，他这个人，说话不留情面，有时候做事儿也很伤人。唉！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下来。”
    “我尽量。”高若涵知道这并非是赵洵最想听到的回答，可她只有这个回答，想到刚刚唐烨凡看自己的眼神，她没把握。
    回到总裁办公室，高若涵本以为唐烨凡会横眉冷目地勒令她赶紧出去，不成想一推门，前面桌上居然放着一杯咖啡，旋即，唐烨凡幽幽地站起身，无比绅士地拉出对面一把椅子。她忐忑不安地坐过去，一反常态地竟有些扭捏。可唐烨凡浑然不在意，只淡淡问，“赵洵是怎么说动你的？”
    高若涵眯了眯眼睛，想想，还是将赵洵为何找上自己，而她又是如何与赵洵一拍即合的全说了。
    “你倒是诚实。”唐烨凡听罢不禁苦笑，显然没料到高若涵会如此坦白。他也眯了眯眼睛，问，“你是怎么理解你的工作的？”
    高若涵闻言不禁从心里暗骂一声，“你妈的，竟敢瞧不起老娘！”可是，人在屋檐下又岂能不低头！她只得道：“辅助您的工作。”
    唐烨凡顿时皱起眉头。这家伙果然高傲！辅助？就算她是北大的高材生，也不大懂珠宝设计吧，而且还就是个没毕业的小丫头。辅助——这口气还真是大。可是，他却又不能斥她不对。身为特别助理，高若涵的工作可不就是尽心尽力地辅助他这个总裁嘛。就像古时候辅政的大臣。
    高若涵许久没听到回应，心头暗暗一喜，但面上却没露出丝毫，“您还有问题吗？”她一脸谦虚谨慎地问。
    唐烨凡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却打开书柜，抱了一大摞纸制品回来，“这些先拿去看，一周之后针对性考试。”话落，他又觉得差了点什么，于是顿了顿，补充道，“我的要求很严格的。”
    高若涵没想顺顺当当地回去自己办公室逍遥度日。她看一眼跟前的书，面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三天，就三天。要达不到您的要求，我后果自负。”
    闻言，唐烨凡轻浮地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说一不二。”话落，她站起身，目光转向唐烨凡的书柜，“这儿的书我能借读吗？”
    “随意。”唐烨凡摊摊手，由着高若涵走去书柜，拿一双顽皮的眼睛搜搜搜。他肚子里也有一堆疑问呢，譬如，以前赵洵只是奉命给他安排个花瓶秘书而已，被授予实权的这还是第一个。什么高若涵是天才，什么自己曾对她笑，那是理由，却不是全部的理由。三天，唐烨凡不禁自嘲地笑了。他就是个严酷的人，对待工作从来高标准不容情。就三天！对于一个零基础的新人来说，三天的时间是完全不可能将行业基本知识与国内外各大品牌吃透的。如果高若涵能，那也难怪赵洵会把她放在这个位置。
    图书馆是王梦仪业余时间最爱出没的地方。今天下午她没有课，于是照例拿着借书卡进去看书。可才坐下一会儿，手机就提示有短信。一看，她惊了，居然是王梦欢发来，说已到学校门口，要她去接。
    王梦仪只得扔下书，急急忙忙去门口找人。三姐可是路盲，她怎么来了？还有，她是一个人来的吗？她怎么来的……可等一见到门口一瘸一拐却还嘻嘻哈哈的王梦欢，以及旁边充当支柱的唐云凯，她所有的疑问全都化成了关心，“三姐，怎么了？”
    王梦欢松开搭在唐云凯肩上的手，随即“啪嗒”一下，将自身所有重量全寄托给王梦仪，“崴脚了。”她郁闷地道，“反正你今儿下午也没课，走，回家。”
    王梦仪被王梦欢压得差点咣当倒地。可这里是公共场合，周围还有人呢！她只得尽力托住王梦欢，顺便和唐云凯打个招呼，道一声谢。等唐云凯告辞，她便立刻婆妈起来，连问是怎么回事。
    二人一边往外走，王梦欢一边和妹妹解释，原来，王梦欢今天一大早起床，难得一个人不怕迷路地乘地铁去学校。还不错，她成功了。可是乐极必生悲！当她看到学校王府音乐厅大红门的一刻，就忍不住朝那里飞奔过去，结果出来时下台阶走得太急，右脚很不幸地崴了一下，幸好当时有唐云凯在身边。
    王梦仪听得哭笑不得，但显然，王梦欢这个样子是不能挤地铁的，她们于是打车回了家。可一直到天黑，家里都没一个鬼影！王梦欢好生郁闷，打听之下才知，二姐要排演话剧，今晚宿在学校，大姐又忙着四处打工，若涵姐还没下班。王梦仪即使再懂事体贴也还是个孩子，她能煮个粥已经是不错了，可怜了王梦欢，受着伤却吃不到山珍海味，心里定然难受极了。
    王梦仪排除万难，凭着经验煮了一锅还能喝的小米粥。她刚为两人盛好饭就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王梦欢也听见了，立即不怕辛苦地单腿跳着往外挪动，一看是若涵姐回来了，她顿时觉得格外亲切，这是她最想等到的人。可她刚想上前拥抱，就见高若涵手里捧着一大堆的书刊杂志，显然，今天没工夫理她。
    高若涵闭着眼睛撞进屋，都没注意到王梦欢受伤，边邋里邋遢地放书，边辛苦地唉声叹气：“你俩等王梦敏回来给你们弄吃的哈，我累死了。”
    “啊！”
    王梦敏也刚好回来，可还没进门就听到晴天霹雳的一声吼，吓得不禁打了个哆嗦，“梦欢，这是公寓，别动不动就叫。哎呀！脚怎么了？”她虽干的是苦力，可精神却是比高若涵好许多，故而一见王梦欢扶着桌子单脚站立的不寻常样，便知情况不对。
    王梦欢听到了大姐迟到的热切关怀，这才觉得心里稍稍有了安慰，立即抱着王梦敏撒开了娇。见此，王梦仪忙抢在王梦欢前头言简意赅地把来龙去脉说清了。
    高若涵木乃伊似的躺床上固定了会儿，但想到自己还没卸妆，只得不耐烦地起来。她换好睡衣去洗手间的当儿，才发现王梦敏已经回来了，而王梦欢似乎受了伤，更出乎意料的是，王梦仪竟然做好了晚饭！她为了保住工作，几乎是拼尽了浑身解数为求万无一失，全然没有注意家里的动静。她这会儿也不急着洗漱了，而是坐到桌前，先安慰鼓励了妹妹们再说。
    王梦敏见高若涵累得几乎虚脱的模样，着实心疼，“实习第一天就这么忙啊！”
    高若涵叹道：“不忙不行，你不懂中高层人民那点儿事儿。”
    正说着，门再次应声而开，声称今晚住宿舍的王梦晴居然意想不到地回来了！王梦仪敏锐地回头去看，只见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张累得恍惚的脸。不用问，肯定是排话剧折腾苦了。幸好一坐下来就有热腾腾的小米粥喝，虽然那火候掌握得还有些生疏。
    三天的期限到了，唐烨凡却似乎早把考验高若涵的事抛至了九霄云外，却是高若涵素来言出必行，进来送了咖啡，顺势问，“唐总，您不是说要考我吗？”
    唐烨凡不屑地笑，“看来你真是信誓旦旦啊，居然还主动提起来让我惩罚你。”
    “嘿嘿！来吧，您请问。哦……”她忽然想到什么，忙微笑一下转身出去，片刻，又迅速折回，只是回来时候，怀里抱了一大摞书，正是三天前，她从这里带走的那些。
    唐烨凡看看高若涵还回来的书，吃惊。除了他选的几本，高若涵拿走的更多都是关于公司的书，难道她只了解了公司的主要？他有疑问。
    但还没翻两页书，唐烨凡就噘着嘴转过身去了。高若涵见此，顽皮地笑了起来，“唉！实话跟您说了吧，早在听说要给您打工的那天起，我就把有限的时间投进无限的刻苦学习中去了。那些什么潮流风向，不同系列的设计风格，某些经典款的设计理念……我说不定比您背得都熟。Sorry，让您白欢喜一场。”
    唐烨凡意识到自己中计了。高若涵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自从见面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了这一点。虽然他想不明白高若涵为什么要事事都那般面面俱到，但既然高若涵说能，那就一定能。再看高若涵会儿，他倒也不那么急着赶她走了。
    “顽皮。”他碎碎念了一句。
    “我哪儿顽皮了？”
    见唐烨凡的嘴角微有变化，高若涵实在得意忘形。她喝了口咖啡压了压惊，顺便把椅子挪进了些。
    唐烨凡又翻了翻高若涵还回来的书，云淡风轻地问，“那这三天又收获到什么了吗？”
    高若涵很配合，立刻将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展现了出来，“我看到一本儿杂志上，有您两年前的设计，是一条……”
    “Stop。”唐烨凡的表情霎时变得痛苦，“那是我最后一个作品。”
    高若涵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想到那条项链的名字，“Bifrost”，多么诗意的名字！还有那句“你说你最爱彩虹，那么现在，你是否迈着轻盈的步履，带着我全部的爱，飞越两端！致思琦”的留言。她记得，在查阅有关这位唐总的资料时候，她看见了人物关系一栏里现在还光明正大地记载着的，女友：程思琦。虽然连她都知道，不过又是一段悲剧的爱情故事罢了。
    “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不过我相信，你还会有作品的。好了，让我做点儿事儿吧，省得在这儿烦你。”
    此时，唐烨凡耷拉了一天的嘴角才终于有了一丝上扬的迹象。因他发现，眼前这人不但顽皮还很聪明，远胜过之前的每一个，但他立时三刻还真找不出什么事来。喜欢一瓦顶成家请大家收藏：(663d.com)一瓦顶成家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