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事

    8日清晨，三个人如期回到了北京。在高若涵强烈要求之下，王梦晴终于答应了周末一起去逛街。
    周末，王梦敏一大早买好了早餐就出了门，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五月的北京气候不定，尤其是昨天下了一场雷阵雨，使得今天骤然降温，冷得让人生气！但即便如此，高若涵依旧兑现自己的承诺，拉王梦晴去了西单广场。
    高若涵对妹妹们从不吝啬金钱，出手大方到令人“发指”。“若涵姐，对不起啊，总是让你给我办这种事儿。”王梦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等你梦想成真了，多回报我一点儿。”
    “没问题，我第一份儿大礼就得送给你。”
    “那不行，第一份儿啊，还得给你大姐，要不然她恨上我怎么办。”
    “没那么小气吧！”
    “哈！你是不知道，王梦敏心眼儿小着呢。”
    二人开着玩笑，规划着路线，提着一堆袋子穿过大道，拐过大楼居然都不觉得累，非常神奇！
    商场周围的人很多，尤其是恋人！大马路上，一对对男男女女亲亲热热地穿梭在人境，有的男士很绅士地给旁边的女士拎包，还有的帅哥殷勤地笑着揽着身边美女的细腰……
    又过了一条街道，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意外出现在了对面。她身穿一身制服，背着一个鼓鼓的双肩包，手里拿着一沓有字有画的纸，对着迎面而来的每一个人微笑，然后将手里的纸一张张恭恭敬敬地递出去。有的人装模作样地审视了一番，然后便绷着一脸不屑把手里的纸球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有的则是连看都不看，丝毫不留情面地将纸丢在地上；有的直接鄙夷地白一眼；还有的索性毫不理睬，尽管说着笑着向前走……有些男人将目光投向了那张俊俏的脸，有怜悯的，有同情的，也有猥琐的；有些女人高傲地扬着下吧，或是满足地看看手里沉甸甸的LV包，或是宠溺地摸摸脖子上软绵绵的爱马仕丝巾，更或是娇滴滴地靠着身边男朋友宽大的肩膀。
    除了王梦敏，可能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对发广告如此“情有独钟”了。那恭谨的态度！不颁发给她个“最佳**奖”都得是老板没人性。
    王梦晴怔怔地愣在当地，想让自己的演员天赋在此刻帮帮自己，可眼泪还是如决堤一般落了下来。渐渐的，对面的身影模糊了，她看不清，只隐约察觉身后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拉着她，让她无法抗拒地一直向后退。
    高若涵明确王梦敏没有看到她们，便扶王梦晴坐到了阴暗处的花坛上。可下一秒，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解释吗？现场画面高清立体，明摆着的事，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沉默了好久，王梦晴才哽咽着问：“若涵姐，她除了做这个，平时还做什么？”
    高若涵巡视周围，再次确保安全才道：“跟你看到的差不多，就发发传单，然后当个服务员什么的，有时候也去做个家教。”
    “若涵姐，我是不是不应该一心想着当演员啊？”
    这个问题，王梦晴迫切地想得到答案，但她又害怕若涵姐会给予肯定。她能撑到今天，靠的就是家人许多年如一日的支持与鼓励。若连这些都没了，她还凭什么执着坚定。
    高若涵眼瞧着一向情绪容易泛滥，却轻易不会在人前或喜或悲的梦晴此刻一脸错愕又无比怀疑地看向自己，不禁扭过了头去，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周围已经有人向这边回头，她赶忙从包里掏出纸巾。
    “我错了！梦欢这个情况，梦仪还小，我也应该现实一点儿，考一个好点儿的大学，找一份像样的工作，这样至少可以给你们减轻点儿负担。”王梦晴都不顾脸上的妆容，一把抹掉了眼泪便起身欲走。
    但她的速度到底慢了高若涵一步，高若涵几乎是下意识得挡在前面。王梦晴考试还未结束，难得艺考如此顺利，最后一步当然不能掉以轻心以至前功尽弃，如果心软下来放王梦晴过去，又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她绝对不允许在紧要关头因自己没能把持住而成为导致败局的关键。
    “你给我冷静点儿。你过去干什么？你以为你过去了就能帮上你大姐吗？你自己说你能干什么？除了表演，你还会干什么？你是想过去帮忙还是过去捣乱？”
    “都怪我，我干嘛老想着当演员啊，这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事儿……”王梦晴想哭，可还是努力压制着怕被万众瞩目，下意识的抹着源源不断的眼泪。看向周围，她只觉靠近王梦敏的每个人脸上仿佛都写了“不怀好意”。
    “若涵姐，你别拦我了，我过去帮帮她，天儿这么冷，她穿那么少，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啊……”
    “你去了她就不感冒了吗？”高若涵愤然道，“如果我不拦你，你打算怎么办？是过去陪着她痛痛快快哭一场，还是跟你大姐说，你要和她一块儿打工赚钱？”
    “我……”
    王梦晴语塞，她也不知道她能做什么。她只想过去，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只是递上一件大衣，给一点温暖也好。可面对若涵姐不容违背的眼神，她一时竟然稳住了。
    高若涵挡在王梦晴身前，可能降温得太厉害，连她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自信了？”
    王梦晴木然。自信，那是什么？多了叫自负，少了叫自卑，这之间的度又有谁能把握得那么好呢！当她看到一部自己喜欢的影视剧时，总会忘乎所以的让自己心甘情愿身临其境，为了一场心仪的话剧片段，她可以放弃拍摄微电影的机会，只因为自己的直念，只因为演话剧更能磨炼自己的意志，更能扎实自己的专业功底。至于别人带来的讥讽或嘲笑，她也可以若无其事地一笑了之。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该明白，这条路，你既然选择了开始，就没办法轻易地说结束，就算是这条路不容易走，只要你不后悔，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我也好，你大姐也好，包括梦欢梦仪，我们都愿意相信你。说实话，你艺考那么顺利，连我都没想到，这证明你是有实力的。这两个月你也努力了，高考没问题的。”
    “是吗？”
    “当然了。若涵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呀。这样，我跟你算笔账吧。”
    或许是姐姐的鼓励正面地回答了那个问题，王梦晴竟然透过泪帘，看到了东南方露出半个脸的太阳。她这回心甘情愿地坐回花坛，听着高若涵讲。
    “我每年都能拿到最高额度的奖学金，小姨呢，还时不时往我卡里打些零花钱，这么一合计，前前后后零零总总的加一块儿，这个数都是少的。”高若涵伸出一枚手指，于是，王梦晴十分心有灵犀地在那数字后面加了四个零。
    见她是看懂了，高若涵又道，“再说说王梦敏。她虽然不如我，但你也知道你大姐这人，又认真又刻苦又踏实还努力。你说她成绩能差嘛。说出来你恐怕都不信，在你艺考之前，王梦敏同志大学两年，居然没缺过一次考勤。这可是大学啊！你敢信？”
    王梦晴的思路不经意间便被高若涵牵引。听说大姐上了一年半的大学居然都没踏过课，她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但旋即，她还是一脸歉疚地道：“都怪我，害她请假。”
    高若涵被这反馈搞得啼笑皆非，“这孩子，真会抓重点！总之，我想跟你说的就是，我们不缺钱，再怎么样也没到需要你牺牲梦想来养家的地步。”
    “可是……那她为什么还来这儿发小广告啊？”王梦晴又悟到新问题。
    高若涵只得硬着头皮道：“钱这东西，不怕多。”她总不能告诉王梦晴说，王梦敏其实是不敢将简历拿到人前吧。幸好她的口才过硬，“而且王梦敏挣钱，确实也是想为你们攒点儿资本。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没有时间也没有经历去世界五百强大显身手，既怕耽误了学习又想赚钱，那像你大姐现在这样，趁着业余时间出来做几份儿兼职，就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生存方案。”
    王梦晴此时情绪已然平复，可冷静下来，她只会想得更多，“若涵姐，那你呢？你也发小广告吗？”
    高若涵笑，“我不会发小广告，但我会去做些别的。比如家教助教之类的，或者给人代笔写个论文，再或者，去公司做个营销策划……我反正不适合从事体力劳动。”
    王梦晴的心酸一点不少。看看边上放着的一排购物袋，她不禁难过地紧紧抱住高若涵。但这一次，她忍住没哭，只艰难地保持着平稳语气说一声，“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考，不掉链子。”
    “这就对了。”高若涵满意地摸摸怀里妹妹的头，“也不用给自个儿压力，顺其自然。”
    王梦晴不置可否地将脸埋在若涵姐怀里。她仍然不确定究竟怎样才是真的对，可诚如高若涵说的，这条路，她已经开始走了，如今便是只能义无反顾。幸而在这之中，还有她的自信，还有姐妹们的自信。想到这些，她只觉一份十足的动力油然而生，燃烧着自己的身心。
    回家的路上，高若涵奖励王梦晴了一串糖葫芦，当然，她也是奖励自己的。今天没有王梦敏虎口夺食，她可以一个人把山楂和糯米都吃了。她现下就是需要这种酸酸甜甜的感觉来刺激自己。不知为什么，明明对王梦敏四处做苦役早司空见惯了的她，此刻却心里满是苦水！
    六月的北京炎热间还有几阵风，这天气不算暑热，高若涵为王梦晴选了一件天蓝色喇叭裙，搭上一双亮银色尖头短跟鞋，头发高高盘起，恰似一只高傲冷艳的白天鹅。
    高若涵与王梦敏照旧送妹妹到考场外。进了考场，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为了应付高考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恍惚中，王梦晴竟总觉得身后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一转过身，居然还真见到了一衣冠楚楚的高个男和自己一样转过了身去。那人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整个人风度翩翩，更无时无刻，无处不散发着高贵潇洒的成熟气质。他们并不是同一档次的人吧！王梦晴心说。而在她悠然神往间，那帅哥似乎有什么预感似的，侧过身来，有些尴尬地对旁边一个穿得毫不拘小节的人回眸一笑。
    王梦晴被内心长鸣的警钟提醒，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场合，自己怎么可以犯花痴！她纯熟地左顾右盼下，终于成功掩饰了自己方才的尴尬，忙随着人流进去，对号入座。
    两个半小时过得不快不慢，铃声一响，亦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王梦晴不知自己该有何情绪。她自问没有遇到致命的关卡，可信心该从何而来，她不知道。
    她努力持着淑女形象走出考场，恍惚中，她居然又看到了那位早上似乎是注意过自己的帅哥，一时竟愣在了原地。直到听见电话铃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面无表情地站了近半分钟。她庆幸，若涵姐没有看到她遇见帅哥花痴的样子。喜欢一瓦顶成家请大家收藏：(663d.com)一瓦顶成家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