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靶心】

    【“哚。”】
    炭火在烧，熊熊在烧。
    烧得通红，烧得发烫，烧得五花肉冒烟滴油滋滋响。
    烤肉的主人止水没有太多胃口。明明受火炙烤的是肥度正好的五花肉，他却无端生出了被架上烤架的是他自己的奇怪感觉。
    然后在这短暂的走神结束后，止水发现烤架上的“自己”——辛辛苦苦刷料、翻烤的五花肉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略带茫然地抬头，肇事者丝毫不着急遮掩，反而目中无人地坐在止水对面活动着腮帮子，大嚼特嚼。
    止水心疼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哈？”雫吃得脸颊上都蹭到了油水，无比畅快地说着，“烤肉店里哪有那种东西，能吃吗？”
    止水又将控诉的目光转向鼬：“你不阻止就算了，居然跟她一起动手，还是人吗？”
    “我阻止过了，”鼬倒是吃得慢条斯理，丝毫不见有犯罪痕迹残存下来，还有功夫给雫递纸擦脸，“主要是再不吃就烤焦了，多浪费啊。”
    止水：“……把‘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给我抬上来！”
    “狼狈”和“沆瀣”对视一眼。幸好良心没全被他们自己吃完，鼬做主把他跟雫这边烤得半生不熟的肉片，不管种类全都堆到止水面前的烤架上：“再等五分钟，这些都归你。”
    “明明五分钟之前我就该吃上了才对……”止水抱怨着，认栽地开始重新刷料翻烤。他低着头，目光落在烤架上，似乎很认真，可能是因为烤肉店里大白天开着灯，白炽光混着窗外的太阳光落在他脸上，总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雫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烤肉，从鼬那边叨几筷子，又从止水那边叨几筷子，肚子里存货最多，成了眼下最不着急吃的人，于是托腮盯着止水：“怀着太多心思来烤肉，就算是烤五花肉的香味也会变得沉重哦。”
    止水灵活地动着筷子翻烤肉片，闻言挑着眉，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通：“看看是谁在说这么成熟的话——哎哟，是你呀，模仿大人不容易吧？”
    鼬从容不迫地抬手按住雫的手，防止她去摸旁边用来剪肉的剪刀：“前辈稳住，他还没去付钱。”
    狠狠瞪了止水一眼，雫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剪刀，拿筷子欺负起鼬刚刚分给她的里脊肉。那份忿忿不平的怒气，里脊肉跟止水肯定都感受到了。
    摆脱了生命危险，止水既没否认雫关于他心思多的猜测，却也没直说自己刚刚走神时是在想些什么。他用筷子夹起烤得外焦里嫩的五花肉，目光像是望着一位耍小脾气的恋人般温柔而无奈：“说到成熟啊……唉，如果每个成年人都能像成年人一样成熟理智，我也就不用担心因为心思多走神后被人偷吃烤肉了。”
    没完全听懂止水这番颇为拗口的言论是出于什么逻辑，也没搞清他是不是借机继续调侃自己，但雫百忙之中仍然抽时间瞪了他一眼：“你在说绕口令吗？成年人不成熟理智，那什么人成熟理智啊？”
    止水惆怅道：“是啊，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成熟理智呢……”
    而鼬却说：“这简单。”
    闻言，两个小伙伴同时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他，想看看他有什么高见。就见鼬的关注点依然是烤架上烤肉的生熟程度，只拿眼睛飞快一瞥止水，揶揄道：“主动付钱买单的人最成熟理智。”
    “……”
    止水深深感受到了负在肩上的任务之艰巨，有点凄凉地夹起烤好的里脊肉，芥末酱里滚一滚，呛出梨花带雨，依然坚强地把肉吃完，拍拍肚皮，掏钱包乖乖付钱。
    他结完账，发现那两个王八蛋根本没等他，早就跑到店外去了。止水走出店门，瑟瑟冬风扑面而来，乍冷乍热让他的脸颊突然泛红，之前被芥末呛出泪水的眼角顿时有些生疼。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赶忙把衣领拽高。
    “两个喷嚏，准是有谁在骂你。”雫发表了迷信言论。
    “那可真是可惜，我应该忍住第二个喷嚏的，这样大概就会有人在想我了。”止水接过鼬递来的纸巾，擦着并没有的鼻涕，迎风感慨道，“好希望一直一直都有人在想我啊。”
    “想得真美。”雫不给面子地哼了哼，“来来来，午饭也吃完了，接下来投票进行下午活动吧。”
    止水：“咦？我好像没答应要陪某人进行下午活——”
    鼬扭头就说：“说起来好久没去我们的秘密练习场了，要去看看吗？”
    雫一锤定音：“走起！”
    止水：“……”
    他上去就是一个肘子勒颈：“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被扼住咽喉的鼬不慌不忙，给了止水一个无辜至极的目光：“什么？什么是故意的？”
    止水想着他小小一只的时候，那般天真可爱的样子，一时间痛心疾首：“你学坏了啊！学坏了！”
    可是“坏”又是跟谁学的呢？显然不可能是雫，她那样的直肠子盘不下腹黑这一套。止水深知自己要是敢问回去，这小子下句话肯定就是“多亏止水哥你示范得好”。
    止水一口闷气含在喉头，使出了长久不变的大招：“扯你小辫！！”
    鼬：“……”
    雫叉着腰，一脸无语地说：“止水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
    “……”
    止水干脆勾着鼬的脖颈，一步跨到雫面前，也胳膊一展也勾住了她的肩头，顺手把她的卷毛也抓进了手里：“呵，两个小矮子。”
    雫：“……”
    鼬：“……”
    止水还能不能活着去到他们的秘密练习场，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 ＊＊＊
    “哚。”
    苦无正中藏在林间的红靶心。
    扔出这下的鼬歪头看向右手边站着的雫：“……完全不需要用到查克拉属性的忍术？”
    “嗯，”雫攥着一个苦无，闭着一只眼睛瞄准自己的靶心，瞄了大概快有五分钟了，这期间鼬都用苦无在靶子上“哚”出一个“X”来了，她还在不紧不慢继续瞄准，“你也知道我的状况，一直用各种半吊子忍术撑着不是办法，是时候妥协一下，想想其他的解决方案了。”
    “比如说……学习没有属性加成的忍术？”
    “这类的忍术该有一大把吧？”
    “肯定有的。”鼬说道，“不过不说其他忍术，先练好苦无手里剑不也是条好路子吗？”
    “你说得倒轻松，”雫说着，终于把瞄了足足有一个世纪之久的苦无扔出去了，然后不负众望的，苦无擦着树干而去，碰都没碰到靶子。她斜眼鼬，“这是一时半会儿能练好的东西吗？”
    鼬笑了笑，但完全没有嘲笑的意思，而是抬手帮雫调整了一下手臂的角度，然后拿了个苦无塞雫手里：“固定好肘部，只动手腕试试看。”
    雫老老实实照做，苦无脱手飞出，终于也有机会“哚”一声听听响了——虽然未中靶心，但好歹这次在靶上了。她眼睛一亮，兴奋得要跳起来。
    鼬笑着跟她说：“不要太过于依靠眼睛来做判断，有时候单纯的‘感觉’准确性更高哦。”
    只这一下并不过瘾的雫还想让鼬继续帮她调整角度，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坐着看热闹的止水虚假的鼓掌欢呼声：“好！让我们来热烈庆祝小雫同志扔苦无终于蹭到靶子了！”
    雫掏出一大把苦无递到鼬面前，指着止水说：“哚他！”
    鼬劝阻：“不行啊，戳中人了不会是‘哚’，而是‘噗’。”
    止水：“你的重点只是拟声词不对吗？！”
    说着，止水站起来走到两个小伙伴跟前，从雫手里抽走一个苦无。她本不想给，推搡之下，苦无掉了一地。这给了止水机会，顺走了苦无，随意地甩手，“哚”的一声，正中属于雫的那块靶心。他笑眯眯地抬手摸摸雫的脑袋，和蔼可亲道：“还得练啊，小雫同志。”
    雫恨得牙痒痒：“凭什么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熟练啊！”
    “这大概就是名为天赋的东西在作怪吧。”止水的语气乍一听好像是在安慰，“可惜你就缺这点天赋。”
    一天之内接连被他打击，雫这会儿已经能做到保持冷静，并顺手拽下他的手掰折，在他疼得嗷嗷叫的背景音里自顾自练习去了。
    鼬瞥瞥用后脑勺对着他们的雫，这才转向止水，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说吧，发生了什么？”
    “哇，听听你这语气，已经完全是个大人了。”止水甩甩手腕，先给个评价，“都说暗部磨练人，这磨炼得也太快了吧？”
    鼬无视调侃，等着他往下说。
    止水果然没继续扯开话题。他从地上捡起一个苦无，食指勾着尾端圆环，将其旋转出一个模糊的虚影，这才说道：“有些事我必须问一问你的想法，你最真实的想法——你是不是像我一样，觉得宇智波跟木叶之间还有救呢？”
    鼬愣了一下，余光注意到雫举着手腕，眼神里带些意外，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练习。他不着急回答，而是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很多原因，”止水说道，“比如说，好多好多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木叶早晚要内讧一场。比如说，好多好多人正翘首以待，盼望那天尽快到来。还比如说……”
    转着圈的苦无一停，止水手腕轻轻一动，苦无带着风声极速飞出，一个铁与铁的碰撞声发出后，原本雫抛歪掉的苦无被撞回正确轨迹，稳稳当当地“哚”中了靶心。
    他在雫的气愤跳脚中转过头，笑着看鼬，“有人问我，想不想当火影。”
    “……”
    一时安静得连风声都显得吵闹了。
    雫没心思去计较苦无的问题了。她从一脸痴呆中恢复，几乎是飞扑过来，一踮脚尖迅速增高，伸胳膊勾住止水的肩膀，开始疯狂摇晃他：“说想啊！你要是敢说你不想，我就当场打得你回心转意！”
    止水：“……那我就更不敢说话了。”
    “你没有回答他吗？”相比之下鼬可要冷静多了，“是在私下场合里吗？”
    雫左看看止水，右看看鼬，他们两个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只有她自己还不知道问出那个问题的人是谁。她不禁怀疑这两个家伙还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又或者是她追在求自己的目标时不小心忽略掉了什么。无论是哪个，她都有点郁闷。
    “算是私下场合吧，毕竟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止水回答着，脑海中回想起对方这样问他时，向他看来的目光，仿佛隔空看到了别人的影子，像是要把当年未成的希望，如今再寄托到他身上，“以及，是的，我没有回答。”
    鼬说：“这只是一个简单问答，你回答说想也没问题的。”
    “我知道，”止水一扯嘴角，勾出几分无奈的笑意，“可是我不想回答。当初公主这么问我，我不是也没回答嘛。”
    鼬心说这不一样啊，铃美公主那是怀着好奇和多多少少的一点仰慕才要问一问，但是他老人家这么问就不只是问一问而已了。不过再转念想想，让止水成为接班人，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点子。
    止水身为宇智波的人，思想上更偏向木叶，他若是成为了火影，宇智波想要的“回到中心”可以满足，木叶想要的“火之意志”也可以满足——这居然勉强算得上是双赢的局面。
    只不过……
    “他老人家本意是好，但真要这么做，可是会得罪对下任火影之位势在必得的人啊。”
    “你在暗示谁？”止水笑道。
    “不成熟理智的成年人。”鼬说道。
    止水还要说什么，只觉衣袖被人一拽。他顺着力道去看，雫拽着他胳膊，正好看过来，神情不是很高兴。止水心里一咯噔，还以为自己跟鼬瞒着她许多事，这次没瞒她，却把她惹毛了。
    “止水，”神情不是很高兴的雫，脑海中想的全是那天他在船上意气风发回头朝她笑的画面，“下次再有人问你这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想’，一定哦。”
    “……”
    止水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笑着看她：“我怀疑你动机不纯——你是不是想我做了火影，我就能把当前的火之国投掷靶的标准大小扩大一圈，让你爱怎么胡乱来，就怎么胡乱来，绝对不用考虑脱靶问题了？”
    雫斜他一眼：“那你什么时候能当上火影呢？”
    “起码等我长大成人吧。”
    “那就请你努力长大成人吧。”
    止水：“啧啧啧，不过我觉得投掷靶尺寸再大也没用，还是你勤练更靠谱。”
    雫：“……去死吧！！！”
    说着飞起一脚，把插科打诨吐槽她的王八蛋踹得镶进树干里，震起一片烟尘——管他是不是能成为火影接班人的优秀人才，她的铁蹄之下，众生平等。
    鼬目睹了全过程，不仅不慌，在叹了口气之后还颇为关切地发来问候：“止水？你还好吗？”
    烟尘中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大拇指。
    鼬：“哦，那你自己爬出来吧。”
    他看了雫一眼。雫还有些气恼，凶巴巴地瞪向他：“你也是！有人这么问你，你也要回答说想！”
    鼬却笑着说：“可我并不想啊。”
    雫眼含威胁地扬起眉毛：“嗯？！”
    鼬继续不急不慢、半真半假地说：“我更想像现在这样，继续给前辈做跟班嘛。”
    这倒是个让她挺舒坦的回答。雫姑且满意地点着头，收起铁蹄，转头继续去教训止水去了。
    而鼬站在原地，看着她带着满意转身跑远，知道她还是什么都没听明白。他弯腰捞起个苦无，看看雫，又看看她的靶子，撇着嘴，将手中的苦无丢出去。
    “哚”的一响。
    苦无正中靶心，戳在那点红上。
    不开窍的人真是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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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傻，真的。
    我明知道熬夜容易肚子饿，还偏偏要写他们聚餐吃烤肉，还要描写滋滋冒油、外焦里嫩的五花肉，搞得自己大半夜里，吹着空调也没法冷却咕咕咕叫个不停的可怜肚子……我真傻，真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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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是7.19号凌晨搞完的，之前没注意看网站通知，搞完才发现居然不能立刻更新orz喜欢[火影]前辈好蠢萌请大家收藏：(663d.com)[火影]前辈好蠢萌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