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长夜】

    【只要星星们还好好地待在那儿，他便又能睡个好觉。】
    长夜已经到来了。
    这话并不是卡卡西的首创。
    第一个说出这话的人，其实是三代目。
    别看他还有闲心以忍者学校校长的身份，去新生入学仪式上做催眠效果极好的演讲，其实他忙得很。
    战争结束了，待办事项不减反增，较之前的战乱时期多了一倍还有余。明明有那么多的事等着这位火影大人去决断、去安排，但他依然坚持隔三差五到民众面前露个脸。
    战争的副作用实在太大了。习惯战争需要时间，习惯和平也需要时间。而时不时就在街上溜达的火影大人就像一颗定心丸，看见他老人家仍是慈眉善目、老当益壮的模样，人们又能继续安心地生活工作，就连吃饭睡觉都越发有干劲。
    但“定心丸”本人并没有感到那么“定心”。相反，他现在忧心得很。
    外界国与国之间和平的到来，主要矛盾再也不是战争。这就让过去积年累月埋下的次要矛盾纷纷向主要矛盾进化。
    宇智波与木叶之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显的裂痕，便是其中代表。
    作为木叶上层的鸽派领军人，面对如此事态，三代目首先采取的自然是温和处理的手段。
    别看外面各国都拍着胸脯做保证，“不管面前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一定会坚决维系这来之不易的和平”，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其中一国起了内讧，他们肯定会一拥而上，生吞活剥了这个倒霉国家，然后舔舔嘴唇，笑嘻嘻地说：“真香。”
    自认正派的三代目不想做那个喊“真香”的无耻之徒，但更没兴趣让火之国成为倒霉国。他很积极主动地跟宇智波那边约谈。
    起初三代目觉得富岳跟他想的一样，都认为和平处理问题最好。要不然富岳也不会在其他宇智波的孩子到了年纪直接去警卫部报道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去忍者学校按部就班地学习——虽然其中一个儿子非常拉风的提前毕业了。
    等三代目跟富岳交涉了几回下来，他才慢慢意识到，富岳跟他想的不一样。富岳——或者说他所代表的宇智波根本不想要木叶高层这边许下蝇头小利，他们想要的更多。
    三代目往窗口一倚，黄昏的茜光穿过窗户落进来，在桌角被掉一截后铺在地上。他情不自禁歪头去看。
    秋天走近，白天变短了。
    漫长的夜晚也要到来了。
    有些蒙灰的窗玻璃上映出了一张衰老的脸庞。近日来因为这些事，三代目脸上的皱纹肉眼可见地变多变深了。不远不近地看着，那些皱纹就像田地里干涸的裂痕，带着老年危机即将到来的气息。
    还是年轻好啊。
    年轻人时间充足，精力充沛，前途无量。
    这或许就是他当年坚决否定其他高层推荐大蛇丸担任火影的提议，转而力推水门继任四代目的原因……之一吧。
    他知道很多人私下里都说他是因为水门年轻，性子又绵软，容易控制，所以才选择让水门继任的。
    没错，实力强只是一方面，他的确是因为水门年轻才选择水门。
    但是性子绵软？容易控制？
    有这看法的人绝对不了解他，更不了解水门。
    水门那纯良的外表太具欺骗性，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好性子的天然呆。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确有些天然，但“天然”后面跟的词不是“呆”，而是“黑”，是一种完美融合了纯良与腹黑，比天然呆更高阶的稀有物种——天然黑。
    要温润有温润，要手腕有手腕，作为由战争转向和平这段过渡时期的领军人，没有比水门更合适的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年轻，正是人生中最敢作敢为的大好时光。与他年龄相仿的同辈们，比如说鹿久，大多都已经完成了“成家立业”的前半部分，接下来便要积极争取后半部分了。让这样的年轻人给暮气沉沉的老头子打工，着实浪费。
    说起来富岳跟水门的关系也不错。选定水门继任的时候，宇智波那边一点意见都没有。富岳虽然没明着站出来支持，但他依然不避讳地跟水门来往交际，这已经展明了自己的立场。
    等水门上任后敢用也愿意用宇智波的人，那会儿木叶虽然仍陷在战争中，但已经显露出了整体欣欣向荣的前景。要是没有那个凶恶地遮去了星光的夜晚，说不定这会儿宇智波已经重新融入到木叶大家庭中了吧。
    一想到这儿，便有重重失败感笼上心头。
    老了就是老了，长夜才刚刚到来，老爷子就开始担心自己熬不过去了。失眠已经成了他夜里的长客，常常陪他一坐就是半宿。
    等好不容易产生了困感，他在走向床铺前总要先去推窗，往天上看一看。只要往日里他一直在关注的星星们还好好地待在那儿，他便又能睡个好觉。
    三代目在自己造出来的烟雾缭绕间，转头看向半跪在不远处的止水。对方见他看来，恭敬地笑了笑。
    别过公主，他们一行人紧赶慢赶，虽然错过了开学典礼，但好歹赶在开学当天回来了。
    三代目遥遥看到踩着火影岩跟鸣人打招呼的雫，知道他们回来了，主动加速结束自己的演讲，在校门外碰上了以鹿久为首的他们。
    他们一路往火影楼走，一路把任务情况报告了一通。等走到楼前话已说尽，三代目瞅瞅懒洋洋打着哈欠的雫，哼了哼，准了他们回去休整休整。
    当时鹿久没急着回家跟老婆大人报道，又跟三代目就“您儿子的好事成啦”这话题家长里短地聊了几句，而止水笑着跟他道别后，勾搭着雫跟鼬的肩走远了。
    闲聊间，三代目隐约听到他们三个少年人商量着晚上要去集合点碰头。他本以为再见到他们要到明天了，结果这天傍晚刚到，止水便悄无声息地到他面前来。
    正好这会儿他想单独待一会儿，就把值班的暗部们都屏退了，止水进来时没人发现。
    他见三代目抽得很凶，整个办公室都像个云雾缭绕的仙境了，于是开口时先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句：“吸烟有害健康，您极有可能这几年就能抱上孙子，还是爱惜自己一下吧。”
    三代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不要用教训雫的语气跟我说话。”
    “嗨以嗨以。”止水笑着转了话题，“说到雫啊，她进步很大呢。”
    “我注意到了，”三代目说道，可能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些许笑意浮上他的脸庞，“她跟她师父很像，有天分也愿意努力，就是这容易上头的性子……”
    也跟纲手大人一样是吧？虽然不太清楚纲手的为人处世，但止水仍深有感触地点着头。
    三代目说下去，“……你们搭档的机会多，烦劳你多关照一下了。”
    这已经完完全全属于疼爱孙辈的老人该有的语气了。止水继续点头：“包在我身上了。”
    说完他稍稍一顿，换上了抱怨的口吻说道，“话说，您能不能告诉卡卡西前辈，不要每次看到我都像防着阶级敌人一样瞪我啊？”
    “哦？有这事？”三代目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烟也不嗑了，兴致勃勃地八卦下属，“你怎么招惹到他了？试图挖走他家的白菜吗？”
    止水苦不堪言：“他家的那位白菜我哪敢挖啊。”
    三代目根本不信：“是他家白菜长得不够好看啊，还是你小子眼界太高啊？”
    止水直言道：“是属下胆子小。”
    三代目：“……”
    他一言不发地盯住这个少年。跟卡卡西一样，他之前总觉得这小子一直在打那个“白菜”的主意。毕竟他们年龄相仿，自小认识不说，后来还成了亲密的队友伙伴，前几秒还在互相挖苦吐槽，后几秒就能在大庭广众下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
    时间足够，情意足够，发展出点别的东西……也蛮正常的。
    不过这会儿在他老人家历经沧桑的灼灼目光注视下，止水看过来的时候只有无辜和无奈两种情绪。
    ……这小子还真对那位“白菜”不感兴趣啊？
    三代目决定打住这话题，谈些正经事。
    他把往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耷拉着皱纹重重的眼皮：“你那边……又有什么事了？”
    一说到正事，止水瞬间敛去了笑意。他自愿成为木叶这边埋在宇智波的暗棋，他那边会有的事，自然是与宇智波有关。
    “就在不久之后的今天晚上，富岳大人将会在南贺神社主持一次族内例会。”他说这话时心情有些复杂，每说一个字，就像有座小山压在了他头顶，让他不得不低下头去。但他仍梗着脖子，只是垂了眼眸，盯住地板上落下的茜光。
    “这样啊……”三代目也垂着眼去看那块茜光。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
    止水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主动打破沉默：“我会去参加。”
    “……”三代目说，“我记得你跟雫和鼬约定好，晚上要去你们的集合点碰面吧？”
    “是的。”他们约定的时候谁也没刻意去压低音量，会被三代目听到并不稀奇，止水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真要遵守约定去露面，他这会儿就该往瀑布那边赶了才对，不然这次他就不会是“第一个坐上宝座的人”了。
    思及此，他还是垂着头往下说，“明天，我会去与他们道歉的。”
    希望他们不会生他的气呀。
    止水在心里补上了这一句。
    ＊＊＊ ＊＊＊
    接了弟弟回家，鼬一边跟佐助聊着学校里发生的事，一边整理自己带回来的行李。
    “……女生们都好烦啊。”
    “火影都那么爱唠叨的嘛？”
    “有个金发小子有点让人讨厌。”
    佐助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白天在学校，他是个高冷的小少爷。傍晚回到家，他又变成了那个爱黏在哥哥左右的小跟屁虫。
    鼬听到他说“金发小子”，立刻想起雫一直挂在嘴边的弟弟。她总说她弟弟是世上最可爱的人，结果他弟弟对此却持了相反意见。鼬忍不住笑了笑。
    “那个金发小子是叫鸣人吧？”鼬说道。
    佐助大概是觉得那家伙不配由自家哥哥说出他的名字，于是噘着嘴点点头。
    “不要总抱着那样的想法嘛，抛开别的不说，你们现在可是同班同学，”鼬无奈，“我倒希望你能跟他好好相处。”
    佐助不满地嘟囔：“就凭他是小雫姐的弟弟？”
    鼬居然点了点头：“嗯，就凭他是雫的弟弟。”
    这还是佐助第一次听到哥哥直呼番茄大姐姐本名，而不是用“前辈”的敬称。他看了哥哥一眼，也不做声，显得十分不情不愿。
    鼬放下叠好的衣服，无奈地朝佐助招招手。佐助磨磨蹭蹭地靠过去，接着额头就被老哥戳了戳。
    “别这副样子嘛，佐助，”鼬戳完弟弟的额头，手顺势去他脑袋上揉了揉，“多一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佐助捂着额头，心情好了不少，却依旧保持着不情不愿，颇为高冷范儿地点点头：“行吧。”
    鼬怎么可能看不出弟弟的小心思，揉他脑袋的手又加了些力气，带着他去餐厅。
    美琴已经做好了晚餐，正在收拾餐桌。她抬起头，看着许久不见，但变化不大的大儿子：“下午小雫来过哦。可惜赶巧了，你正好不在。”
    “是吗？”鼬跟佐助上前，一左一右接过了盘子，“之前她倒是提过她会找时间来看看您。”
    “要是你下午在家，大概就能把她留下吃晚饭了吧。”美琴随口说。
    “她约了鸣人，不会留下的。”鼬笑了笑，“而且过去这一个半月我们整天混在一起，想必她早就看我看烦了。”
    “那你也看她看烦了？”美琴打趣着自己的儿子。
    “那倒没有，”鼬读懂了母亲揶揄的语气，却并不忸怩，反而大大方方地笑着，“一个半月的时间而已，我还嫌短呢，很难想象我会有看她看到厌烦的那一天。”
    美琴闻言，正在解围裙的手一停，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儿子几眼。鼬也不多解释，目光随意地一瞥墙上的挂钟：“我们开饭吧？”
    原本在廊檐下喂鱼的富岳踩着饭点，走进餐厅。原本想大声跟哥哥说笑的佐助立刻收了声，乖乖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鼬刚把盛好饭的碗递给他，就听到父亲微微压低的嗓音说了一句：“吃完晚饭，鼬，你跟我去一下神社。”
    世上神社千千万，但能从富岳嘴里说出来的，毫无疑问，一定是南贺神社。鼬知道族内所有的例会都在那儿召开，也知道富岳要他一起去参加例会意味着什么。
    鼬立即看向桌对面的母亲。
    挨得这样近，美琴怎么会没听到富岳的话。但她眼皮都不抬一下，依旧笑着要佐助挽一挽袖口。
    鼬又瞥了眼按母亲的话照做的佐助，轻声说道：“所有人……所有宇智波都要去吗？”
    “并不是，这次只是个小型例会。”富岳注意到了鼬的目光，也跟着去看佐助，只是音量压得更低，“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你也必须出席。”
    “……”
    鼬听出了父亲话里不容拒绝的成分，不动声色地收敛起其他此刻不需要的情绪，笑着对父亲一点头：“嗨以。我明白了。”
    至于他们早些时候做的约定……
    鼬情不自禁地想着。看来他今晚是要失约了。
    明天，再去与他们道歉吧。
    希望他们不会生气。
    ＊＊＊ ＊＊＊
    熟能生巧。
    就算是终极路痴，一条路重复走的次数多了，也能基本记住怎么走了。
    吃过晚饭，雫把鸣人送回他被分配到的小公寓里。想着把他接到身边照顾起来的可能性，她沿着街道走，硬是凭着背诵商家店铺的广告牌，慢悠悠地来到了约定的瀑布巨石边。
    非常难得，她居然是第一个到达的人。无论是止水，还是鼬，她都没看到。
    雫跳上巨石，盘腿坐下来，在远方的风吹面而来时，向四面八方扩展开感知力感知，稍稍感知了一下，隐约确定了止水跟鼬的坐标方向。
    但他们到这儿的距离有些远，她的感知力也没恐怖到那么精细，也只是知道他们两个随着一群宇智波一起，聚集在他们宇智波的神社附近。
    这种敏感地带她就更不会去探知了，于是雫收起感知力，托腮看起了日落。
    西方天空中的暖橙茜色渐渐消散殆尽，夜幕彻底降临，星星们却有些稀疏，甚至有些分散。
    雫这才长长叹了口气。
    她并没有等来她的两位小伙伴。
    早知道那两个王八蛋要放她鸽子，她就不急着跑来，而是多陪陪鸣人了。
    明天见到他们，她一定要狠狠发一通脾气！
    这么决定着，雫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想起来自己也有个地方该去一去，便跳下巨石，转向南贺川对岸的树林，把黑夜披在身后，几个跳转间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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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赶进度之前几章写得太含混了，想改一改但受限于第一感觉，怎么也改不好，就先这样吧orz
    我还是老老实实慢慢写吧，就算得写个七八十章我也认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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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报考的试还没出报名公告，不想考的事下午就要开考。发泄一下怨气，熬夜把这章搞出来了，可能有点仓促，考完回来再改。
    去考不想考的试，想想还是很气(`へ`*)ノ喜欢[火影]前辈好蠢萌请大家收藏：(663d.com)[火影]前辈好蠢萌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