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桑·雨还在下

    ［千手扉间亲启］
    入目的字迹朴实无华，却能让读者感受到行云流水般的畅意。千手扉间闭了闭眼睛，读了下去。
    至木叶二代目：
    一别多年未见，问请安康常在。
    我是宇智波原信，也许您并不记得我，但换个说法您一定知道我是谁——在下是原谅的兄长，宇智波原信，冒昧叨扰请您见谅。
    我身为兄长，自知多有不称职之处，上不能照顾母亲，下不能抚育幼弟，多年卧病在床，家中生计、族中事物乃至村子都无法为之分忧，唯仰赖原谅照顾活至今日，深感愧疚。
    至年前原谅、原真离开村子前往汤、雨两地，我便时常听银古先生讲山川地质、古闻奇谈，生活如静水无波倒也开怀，但七夕节那日银古先生感触到［虫］在活跃的迹象，（未经允许进入了您的实验室深感抱歉，但事发紧急不得已而为之请您原谅）经过探查得知原谅体内的［虫］并未完全祛除，如今复发，恐有性命之忧。在得知复发的［虫］会吞噬原谅的双眼后，我想，多年来至今日，我早以病入膏盲药石无医，如今勉励支撑下去也着实痛苦，但唯有一物可稍减心中愧疚。二代大人，我虽常与药石相伴，却也未曾遗忘父亲与先辈们的教诲，心中亦有梦想。这双眼睛虽已开三勾去从未使用过，无论如何，请您将我的双眼移植给原谅使用，我们兄弟血脉相连，血型相通，眼睛的匹配程度会比族中任何一双眼睛的融合度都要高，日后原谅开启万花筒的几率也更大。
    原谅的天赋有目共睹，他心中所想亦有和平安宁，只是多年来生活所迫，他独自承担了太多，许多心事多藏于心中不肯与人诉说、怕给旁人带来不便。二代大人，您是他的老师，您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平心而论，在您所有弟子中有谁能比得上我的弟弟呢？他是个好孩子，孝顺、谦和、知礼、识大局，天资卓越……历经种种，难道还有人会比他更期待、向往着美好与光明吗？
    请您相信他吧，相信他会坚强下去。请不要再让这个孩子承担更多的折磨和困苦了。也请您把我的眼睛移植给我的弟弟，用我的眼睛让他去看更远的地方。
    行事之前我已思量许久，请您务必成全。原谅他会理解作为兄长的这番苦心的，二代大人。
    若有僭越之处，请您海涵一二。
    宇智波原信绝笔。
    木叶十九年。
    短短数百字，便已经把千手扉间重创了一遍。这封信的内容就如他的字一般朴实无华，但每一句话都强迫着让他一遍一遍的去想当初宇智波泉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自己的眼睛交给宇智波斑，宇智波斑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收下了弟弟的眼睛！
    他坐在那里，一个人，脸上是让他扭曲了面孔的愤怒和……绝望。
    睁开眼睛后他要面对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呢？
    是像宇智波斑那样的疯子还是……
    当初无法理解的事情如今都已尽了然，原谅不了任何人更无法原谅自己。
    事到如今，他也想疯一场。
    “你死的之前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我的所作所为？”最了解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敌人，千手扉间自言自语想着空气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样子所以才会拼命地反对我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死来毁掉柱间的心血？”
    宇智波泉奈，你所看到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到底是有多恨我？你为什么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告诉所有人你死不瞑目吗！？
    这些疑问再也没有诉说的对象了，千手柱间死了，宇智波泉奈也死了，就连宇智波斑也化为一杯黄土没了踪迹。他还能问谁要答案？
    “二代大人。”有忍者在外面说道“宇智波原谅大人醒了。”
    “我立即就去！”在人前他依旧是强悍无匹令人信服的木叶二代目。
    进了医疗室，就听原谅在向身边的人询问“我弟弟呢？”
    “他正在康复，等过段时间我让秋道取风送他回木叶养伤。”千手扉间说道。
    “他的眼睛怎么样了？”原谅抬起手触摸着眼上的绷带“有把我的眼睛换给他吗？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就连血型都是一样的，眼睛的匹配程度一定会比族中任何一双眼睛的融合度都要高。他还小，不能看不见。”
    “……怎么了？”没立即得到回答的原谅瞬间紧张了起来。
    “没事。”千手扉间说道“他的眼睛看得见，你瞳力使用过度，必须好好修养。”
    “是吗？”原谅松了口气“砂忍那边……”
    “你做的很好。这边的事情秋道他们已经向我汇报了。”千手扉间低头俯视着苍白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等何谈过后我们很快就能回木叶了。”
    “回家吗？”原谅笑了起来“我算是功臣吧？可以绕个道去草之国买点特产怎么样？”
    “宣纸吗？”
    “啊，就是那个。家里的应该马上就要用完了。”原谅说道“那里的手工编织物也很不错啊。”药劲涌上来了，他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你应该给他说实话。”银古背起了药箱“瞒着他对谁都没有好处，这孩子的感情丰富知道你骗他一定会恨你的。”
    “那就恨吧。”千手扉间说道“如果能让他好好活下去我不介意他会做任何事？”
    银谷看着千手扉间，嘴里发出“啊。”声，他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的觉悟了，是即便被学生杀死也不会后悔的决心“虫的事情解决了，甬道也打开了，大家就此别过吧。”
    “你要去哪里？”千手扉间问道。
    “我是虫师，四海为家。”银古摆了摆手“说不定哪天还会再见的。不过……”他回头看了千手扉间一眼“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吧？毕竟你一副很想我把送上解剖台研究的样子。”
    “谁让你属于来路不明。”千手扉间难得开了次玩笑。
    “啧。”银古不怎么高兴的对千手扉间说到“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生物，但每一个存在都有他们顺应这个世界而来的，自己的道理。”
    说完，他便走进雨幕之中，在一片深灰色烟雨里逐渐消失了身影。
    银古的话也许触动了千手扉间，也许没有，因为之后的一切都不在与他相关了，忍者们继续在刀尖上舔血而活，就像虫师追逐着虫儿们一样。
    原谅的眼睛可以拆绷带的时候，原真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握着他的手，也许是原谅固执地要求弟弟也在场好让他在第一眼就看到弟弟的模样确保他真的已经在康复了。
    “……等回了村子，我就申请长假。”原谅兴奋地絮叨“咱们一家人一起来个家庭旅行。汤之国的温泉很不错，战争结束了就去那里泡温泉，再去雪之国欣赏雪景，几年前我在那里给母亲、大哥还有你定制了和服，应该已经做好啦，我们一起去取，然后拍照留念好不好？”
    “好。”
    “到时候你要帮我拦着原生哦，没有他的份他一定会闹别扭的。”
    “好。”
    “说起来我还要先去大名府向世子请假，不如我们先去大名府玩一遭怎么样？那里的书店里的书籍种类繁多，大哥会喜欢的。上次去都没来得及去逛街看看夜市什么的，大哥向我念叨了好多次的说。”
    “好。”
    “再过不久就是你的生日了，借着这次旅行跑远一点去看看海怎么样？”
    “好……”
    “不知道大哥他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药。”
    “他写信来了，还有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也一起送了过来。”原真说道“是准备了很久的东西。因为你总是记不住自己的生日也不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所以大哥想把它送给你让它代替自己监督你、保护你、给予你力量。”
    “原真？”原谅有些迷茫，弟弟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
    “哥……”
    绷带拆下来，原谅入目的是弟弟哭的涕泗交颐的脸，他心中似有所感，却不肯去信。
    “原谅，原信已经离世了。”千手扉间上前说道“他在死前知道了这件事情决定把自己的眼睛移植给你。这是他留给你的信和礼物。”
    “撒谎！”原谅猛地扭过头去，血红色的万三勾玉静静地的旋转着“大哥的身体虽然不好但这些年来正逐渐康复，他怎么会死！？他根本就是承担不起这样的手术！他——”
    是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给他换了一双眼睛。
    世界就此变成了红色，那双万花筒漂亮的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儿，在原谅的眼睛里默默的绽放起来了。
    无论是怎样都好过现在死一样的沉寂，千手扉间想要安慰原谅却不知说什么好。最终，他带着医忍离开了医疗室留下原谅原真两个兄弟相对无言，这样的悲伤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理解，旁人的一句‘节哀’——对于他们所正在承受的悲伤相比还不如一片羽毛的份量。
    “哥。”原真沙哑着的喉咙突出哀求的话语“哭出来吧，哥，你就哭出来吧！”
    “来，原真。”原谅伸出双手“到哥身边来。”他抱着原真，拍了拍他颤抖的脊背。
    “你替哥哥把眼泪流出来吧。”原谅瞪着灰暗的石壁，声音里再也没有了感情“我不想让大哥的眼睛沾染上不该有的东西。毕竟大哥生前最爱笑了。”
    原真悲从中来，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了。
    “哥。”他说道“我陪你。”
    “我陪你！”
    眼睛已经不会哭泣，心却泪流不止。
    [给原谅的信]
    原谅：
    提起笔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要给你写点什么才好。我想一定是因为有太多的话想要和你诉说了，所以才会茫然无措。但是我的内心是坚定的，原谅。把我的眼睛交给你是我这一生中做过的唯一不允许你拒绝的决定。
    请原谅我吧，原谅。
    能成为你的兄长我既骄傲又愧疚，当我与你在一起，看着你努力的样子，是你让我也有了活下去的力量。不要拒绝，与我而言有多少时光是我从你身上偷来的呢？你那么努力，身为兄长的我又有什么理由颓废下去呢？所以我想活，想和你一起看看明天升起的太阳与昨天有什么不一样，想知道明年盛开的花朵与今年会有何不同，想知道一起种下的桃树什么时候才能结果，想陪你一起面对下一秒会发生的一切……你知道吗？原谅，与你一起等待的所有的未知都是我生命中的奇迹，真高兴，真高兴我有一个弟弟是你。
    你是我的骄傲，原谅。所以我不允许你自欺欺人，这一点尤其不允许。
    关于我的身体状况谁能比我更清楚呢？原谅，说实话，没有一个季节不曾让我痛苦过。春天漂浮在空气里的花粉，夏天的炎热、秋天不知那一场秋雨还有冬天落下的雪花，咳嗽、呕吐、过敏都是小事情，严重的时候还会高烧，我害怕发烧，因为我害怕我熬不过去，在疼痛中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你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情况越来越严重，有一次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昏倒，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真的很痛苦。所以，当我从银古先生那里得知你体内还有[虫]未清理干净、当我得知你在前线受了伤，伤了眼睛、当我知道[虫]会吃掉你的眼睛的时候……我想，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好机会。
    我不是忍者，却开启了写轮眼这件事只告诉了火核叔哦，是我拜托他保密的，也是我对你隐瞒的唯一一件事情——虽然我曾天真的以为开启写轮眼后我会健康起来但终究还是我太过愚蠢了，因为这双眼睛是我无论怎样也无法驾驭的存在。对于我的病情你不要多想，时候到了谁也拦不住呀，生命顺着时间的河流走向远方，而我在这其中做了选择。
    与其在痛苦中备受煎熬的离开人世我更希望能在死前为你多少做点事情，这样，我就可以无憾了。
    请原谅我最后的自私好不好？
    答应我，不要去怨恨，不要把这双眼睛看做是诅咒，不要因此感到负担，不要失去你的热忱……我们做出了选择就无关旁人的对错，无论他们在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但选择的永远都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原谅，你是我最骄傲、最爱护、最舍不得的弟弟，答应我，即便这个世界没有了我的存在、没有了任何一个让你心动的存在你也要努力的向着太阳努力的去生长，长成参天大树，让梦想中的故乡成为现实的模样。
    你还记得父亲在世时用的那把刀吗？我收藏了它的碎片拜托工匠把碎片融进了新的刀剑里，父亲的那把刀名字叫做‘守心’，现在我把它连同那份心情一起交给你，给它起个名字吧。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成为自己的光，要微笑着活下去。
    落款是原信的名字，铁画银钩，若不是体弱多病怕是还有入木三分的力气。
    这才是他的脾气啊。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良久，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好累呀，好想回家……快点结束这场战争吧，不要再有战争了……
    他身心俱疲，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就像一尊了无生趣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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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打算原信原真一块死来着，但这样做未免也太可怜了，所以还是让原真再活一段时间吧！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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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