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朵白莲

    等鹤田唯依赶到全国大赛的会场的时候，幸村和越前正打得难舍难分。
    她进入的入口正好是立海队伍位置的附近，丸井文太率先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鹤田唯依，让出一个位置给她。
    鹤田理了一下被汗水润湿的鬓角，轻声问道：“我没有来迟吧？”
    “刚刚好。”丸井文太轻松地吹了口口哨，“青学那小子，应该开始失去五感了。”
    仿佛是应征丸井文太的话，赛场上那个小少年手中的网球拍一下子脱落出去。他颇有些狼狈的半弯下腰，似乎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鹤田唯依愣住了。她重复了遍丸井文太的话：“失去五感？”
    “对啊！失去五感。”丸井文太道，“这是幸村的一个绝招，可以让对手慢慢失去五感。”
    “与其说是技术上的打击，都不如说是精神上的折磨。”仁王雅治活动了下脖颈，“如果不是这么重要的比赛场合，幸村也不会用这样的招数去对付越前。噗哩。”
    鹤田唯依只觉得手脚有点冰凉。
    明明是盛夏，她却觉得背后无尽发凉。
    这就是球场上的幸村？
    她不是不理解人都有双面性，只是她实在是意外幸村的网球路子是这样的。优雅中透露着强者的气势，仿佛上世纪最优雅的古贵族，慢条斯理地摘下沾满了血迹的白色手套。
    难怪后来会有那么多的女孩为他疯狂，这样的少年，致命而又令人心甘情愿的飞蛾扑火。
    柳莲二似乎明白鹤田唯依的想法：“不光是幸村，几乎大家都是这个样子。”
    日常和球场上的态度是分开的。
    鹤田唯依倒是没有过多怅惘，她自己还是个表里不一的，只不过是有点震惊罢了。
    视线再跳回赛场，幸村已经淡然地注视着对面那个爬不起来，浑身虚脱的少年，仿佛胜利已然掌握于手中。
    哪怕越前手指还在下意识的虚虚握着，眼眸拼命的睁大想要恢复视力。
    身体恢复的比前世还要好的幸村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灭五感要比前世的杀伤力大多少。如果说前世里，越前的绝望是如鱼不得水，那么现下就是掉进了一片虚无，连意识都开始涣散。
    幸村心里是对他有些许抱歉，但他同时也知道，这是他身为网球部部长必须承担的责任。
    “对不住了，青学的小子。”
    裁判已经准备呼喊救护队过来抬走越前龙马。
    “可恶，幸村的招数太狠毒了吧！”菊丸英二在青学队伍那头疼的挠着脑袋，“小不点快点站起来啊啊啊啊啊！”
    “怪物超前……”远山金太郎狠狠打了个寒噤，“你们没有体会到的……怪物现在肯定很痛苦。”
    “那个人打网球太厉害了，我之前真的好害怕。”
    能让远山金太郎感到害怕的，还是从真正意义上激发出人类本能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可想而知幸村精市的灭五感究竟是个什么反人类的招数。
    白石揉揉远山金太郎的脑袋算是安抚，眼眸却看向了对面的立海：“那个坐在立海队伍中间的女孩是谁？”
    青学的人恍然回神，纷纷望去。
    却是好几天不见踪影的鹤田唯依。
    “她啊。”不二周助撑住下巴，明明是笑着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喜悦，“是一个小混蛋啊。”
    诶？混蛋？白石嘴角一抽搐。
    “啊不二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和鹤田关系还不错吗？”菊丸英二不明白不二周助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过她怎么到现在才现身啊！”
    面对菊丸英二的疑惑，不二只是笑笑不语。
    他只是很在以前就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接近于同类人的气息，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未来总会有一天用“小混蛋”来形容她。
    大石被越前现在的状态和他们的对话搞得心烦意乱，双手握紧到现在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可恶！”桃城武举着应援旗跳上台子，“喂！越前！！！！！站起来啊！！！！”
    “鹤田学姐可是来了啊！！！！”
    他声音洪亮而不甘，似乎想透过大半个赛场把这些传达到越前耳里。
    相关人员赶忙过来制止住桃城武，并给予警告。菊丸和海棠一边一个招架住他，捂住他嘴别让他发疯。
    手冢国光似乎有些动怒，面容带了些冷意：“这是比赛，你的理智呢桃城！”
    “对啊，桃子，小不点现在还失忆了，只是勉强回忆了一些东西，先不谈你能不能把这些话传到他耳里……”菊丸苦口婆心，“他也根本记不起来鹤田是谁啊！”
    大石深呼吸一口气，示意二人松开桃城，把他按回座位：“冷静。”
    桃城武再不言一语，唯独放到膝盖上的手紧握成的拳头彰显着他此刻的情绪。
    其他学校不明白青学那怎么就混乱起来，立海也有听力好的听到些只言片语，只是心中没有多在意这些。
    注定的手下败将，没必要多关注。
    而赛场上的越前龙马感受着实难过，他像落入深渊的尘埃，没有重力的四处飘散，感受不到四周也感受不到本身。而他的意识涣散得更像被强制捞上海平面的深水鱼，痛苦得恨不得赶紧结束些什么找回自己的意识。
    结束什么？
    他在哪？又在做些什么？
    “……鹤田………………你……”
    好吵，是什么的声音？
    明明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可越前的脑袋还在发涨，似乎一片寂寥里面只有这些不起眼的嘈杂。
    鹤田……鹤田……鹤田……
    是谁啊……
    到底是谁啊……
    好痛啊，好痛，胸口也好闷，好难过啊，快结束什么啊……
    “我的小男朋友在干什么？”
    恍惚间一片黄昏入了他的意识。
    那片黄昏，绚烂的照旧令他睁不开眼，他才一片茫然中望见女孩模糊的面容，嘴唇在阖动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打网球。”一个带着白色鸭舌帽的少年似乎有些别扭的回着她。
    “……”女孩似乎又说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少年回了她什么，她被逗笑，肩膀耸动着。
    “打网球很开心吗越前？”
    “嗯。”简单的一个嗯，包含了少年所有的自得和喜爱，那是对网球的无线热爱和追求。
    下一秒，黄昏支离破碎，少女的身形迅速瓦解，她的那句问号好像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无数个回忆争先恐后地涌入越前的脑海。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比赛，不同的人。
    他们都在问他。
    “打网球很开心嘛，越前”
    “小不点，打网球很快乐吧！”
    “不要大意的上吧，越前！”
    “龙，龙马君……还请一直这样快乐的打网球吧！”
    “啊嗯？你在干什么？还不起来？”
    “嘶……”
    那个少年，是他？
    他意识逐渐清明，脑后勺仿佛在被瀑布冲刷般冰凉冷静。
    救护队的担架已经抬到了赛场旁边。
    越前手指动了。
    他仿佛在够着什么挚爱一般，抓着消散的某人的身影，等那人身影完全消失，银铃般的笑声也逝去，越前的视线清晰起来。
    熟悉的光线倾泻满他的视野，在他的不远处正悄然无声地躺着一把红□□球拍。
    越前龙马爬向那里。
    全体育馆的人都沸腾了。
    等越前摇摇晃晃地站稳，青学才反应过来，越前恢复五感了。
    立海的人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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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