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5 章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自己这次闹事儿的力度不够以至于贾母还能安稳得睡着？
    ……由此便能看出贾赦这人的‘不聪明’是真·不带掺水的, 不然他就该知道这世上除了‘不够’还有一个词儿叫‘过犹不及’，专用于描述那些气力使大了以至于闪了腰的人。
    ……
    不，也或者贾赦并非不知道, 而仅仅是不关注其中的区别而已——从他历来的行径中, 不难看出‘炸粪坑’之所以能有效, 就是因为贾赦吃准了贾母比他更要脸, 也就必须要更快的妥协……又哪里会在意自己会不会是‘做过了’呢？
    就更想不到贾母亦有会不能妥协的时候了。
    因而, 也就不难看出贾赦的思维方式其实和孩童没什么大差别了, 且所作所为也完全可以用婴幼儿的哭嚎类比——不给我想要的东西？好, 我哭, 我使劲哭, 我往天崩地裂的程度去哭！就看是你的耳朵先受不住，还是我的嗓子先受不住。
    ……
    这法子不能说没有效果——只看贾母前几次的妥协就能知道。
    可它也不会是次次都有效果的：因为人的忍耐总是会有限度的。婴儿之所以会哭嚎，依仗的是照顾她/他的人对他的爱，所以他们能得到的包容也是会最大限度的，且越是被娇宠关注的婴儿，越是会用这种法子来传递自己方方面面的需求。
    可贾赦的‘哭嚎’却是不会面对半点的爱或者包容了……或者也是有包容的, 但与其说那是包容, 不如说是胁迫下的不得已：贾赦利用贾母对权势的不舍胁迫她对自己不得已的让步。
    却好在：虽说这对母子互看对方不顺眼，但也不得不承认, 因为贾赦的存在——同时也正是因为贾赦存在——所以贾母想要保住和延续住贾家和她自己的权势荣耀……也都是绕不过贾赦的。
    所以他们只能继续相互不顺眼下去了, 也所以贾赦能一次次‘炸粪坑’：不过就是因着贾母受不住他炸出来的污秽但一时间又不能就因为他炸出来的污秽干脆把他和与他绑定了的荣华富贵一并抛弃！
    那样只会损失更多。所以贾母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栽或者干脆睁只眼闭只眼只做看不到罢了。
    向来没有例外。
    ……只这次却就是那个‘例外’了。
    这次的贾赦与其说是‘炸粪坑’, 不如说是扛着贾母直接往‘粪坑’里丢！还一面丢一面就将贾母视同性命的荣华富贵往下、往外扒拉……求问贾母可还能继续忍下去？
    不能，也不会。
    毕竟这炸出来的东西不过就是叫人感觉恶心而已，可要是真被丢进去了——还是没了荣华富贵的被丢进去……贾母还没想着‘被淹死’, 更不会‘屈服于’这样带着污名儿的还或许会穷困交加的死法！
    ……
    …………
    只, 在贾母认定了贾赦的这一行为会为自己带来几乎等同于死亡的危机时, 也正是贾母彻底抛弃贾赦站到贾政船上的时候：
    再说贾赦做事无法无天不计后果，也必须要指出他此次针对的也依旧是贾政一房本身而非贾母本身。虽难以求证他的这一行为到底是出于他对贾母终究还有几分孺慕之情还是单纯的因为从利益的角度角度来说撬贾母会比连贾母贾政一起扫地出门更好……都不能否认一点：
    在贾赦在行动中，终究还是给贾母留下了几分脱身的可能的，只要她愿意放弃贾政，站在贾赦这边……不，甚至于只基于她哪一边都不站的情况！
    ——贾母虽的确是贾家的老祖宗不假，但也正是因为贾母是贾家的‘老’祖宗，所以她进可以统领贾家莫有敢不从者，退可用年老体衰颐养天年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看顾不全导致贾家衰危人心异变……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只要贾母愿意放下自己的野心——又或者仅仅是在‘关键时期’‘表现得’没有野心——那她都有足够的可使用的一理由从贾赦的攻击里安全撤退。至于代价？不过就是日后再无任意在贾政和贾赦之间反复横跳平衡的机会而已，鉴于她终究是贾赦的亲妈这一事实，贾赦也是必须要捏着鼻子赡养她的。
    ……
    只贾母却是坚定不移依旧选择了贾政。
    或者该说是贾母依旧坚定不移的选择选择了‘权力’。
    ——只因这是握住了就再也无法放开的。
    ……
    …………
    却罢了。
    无所谓贾赦是否知道自己和贾母的矛盾点在哪里，他的行为也终究导致了贾母和他的越行越远……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在达不成将‘贾母逼迫到自己身边或者站到高处量不相帮’这一目的之后，贾赦并没有足够的智商改变自己的策略抑或是学会收手，他仅仅只会以为这是自己的‘哭声’不够‘嘹亮’，还需加大力度。
    可，在连官府都已然上门过了的情况下，贾赦又还有什么能用来加大力度的法子呢？难道他还能告御状不成？
    好在贾赦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便是有这个胆也没这个门路：连他在朝为官的弟弟都只是被人用作了筏子以便对付甄家，才能得到在皇帝面前提一嘴的‘荣幸’呢，贾赦这么个二愣子又能找到什么路子摸到皇帝面前了？用他那其实并没有卵用的一品将军的身份？
    别开玩笑了。
    因此，从某方面而言，这五军统领衙门什么的，其实已经能看做贾赦走‘官’路的极限了。
    那……也就只有‘私’路可走了吧？
    贾赦虽说是荣国府名义上的主子，但既然贾家向来宣称荣宁一体，那便是荣国府的主子，在遇上家族事务的时候，也是要找小自己的一辈的贾珍——即宁国府这一代的继承人——商议的。
    就好悬没直接将人给‘议’得吓得钻了桌底。
    ……
    要说这贾珍，也是位颇与贾赦合得来的人物了：两人虽说差了辈分，却是年岁相仿……更难得是志趣也仿佛，都是恨不得醉生梦死到今夕何夕的人物。
    更好在这贾珍并不如贾赦般尚有偏心的高堂在世。他爹是真恨不得即刻就能羽化登仙的，如何又愿意分心管教（打压）儿子了？于是贾珍也真真是将偌大的宁国府都当做自己玩乐的洞天福地，只往那欲望深处不停的坠落下去——
    好在还没彻底的摔坏脑子，因而一听贾赦的要求就吓得愣住了。
    这人没疯吧？
    啊不是！该是：就算这人疯了，也别带上他一块发癫啊？他不是很想参与好不好！
    ……因着贾珍并不知晓贾赦有上过衙门——人通知荣国府也是真‘半夜’知会的——故他也真有误以为贾赦这是将分家的希望全放在他身上了。
    而会有这样‘美好的误会’，也是因贾赦确有‘机智’的并未对贾珍据实以告，而仅仅是表达了自己想要分家的迫切愿望——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叫贾珍绝望，毕竟谋杀案什么的是能妥妥的往官府身上推的，可分家不能啊！除非贾珠真不想做贾家的族长了！
    故，贾赦也是真的十分了解贾珍的，不是吗？
    ……
    只现在，贾珍却是只能在贾赦‘了解’的目光中瑟瑟，又很是沉默着想了一回，方才试探道“我的好哥哥……这……可是个您新想出来的的乐子？”
    贾赦：“……”
    别的且不说，只说贾珠是怎么也不该叫他这声哥哥罢？族谱上的排辈那叫一个清楚，除非贾珍不想认祖宗了。
    ……可两人混闹的时候还真是不怎么记得祖宗的！毕竟，若是不计较年纪辈分，那贾珍也的确比贾敬贾政都更和贾赦相‘近’些……更可喜的也还是这两人在胡闹上的心思，那真叫一个贴合，说句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也不为过……
    故酒酣之际，两人也不是没借着那连头脑都能冲得昏昏然的酒劲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过的——
    可今儿却是没上酒啊？
    贾赦瞧着自己面前的清茶，笑容是越发的加重了几分：贾珍想要借着浑借着昏只将这个话题搅合了？他却偏偏就要他清醒清醒！
    便也不管那些个称呼辈分了，只直指贾珍的身份：“我也知这是个难事儿，也定然会叫族长大人不好做。只您也该知道这些年我在家中是个什么情形罢？如我也不求旁的，只求个后半生安稳，族长大人不至于连这也吝啬于给我吧？”
    旁的都是废话，只这一声又一声的‘族长’，便就能说明贾赦是彻底的不打算跟着贾珍的脚步‘糊涂’了。
    于是贾珍也就被迫‘清醒’了：本就是清醒人，这观众都不捧场，又何必强要演出糊涂的醉态？
    且道：“堂叔若真要这般，那侄儿也少不得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了……您往些年过得的确不容易，只这两年不也缓过来了？又何必只记得那些陈年的旧事，却看不到眼下呢？”
    大家都是姓贾的一家人，故贾赦这两年是怎么气贾母的外人不知道贾珍还能不知道了？
    所以问题也就随之来了：你贾赦都有本事气贾母了，你怎么就不知道继续‘气’下去？等到真将贾母气出个什么来……咱再说‘商量’也不迟啊？喜欢[红楼]公主自救手册请大家收藏：(663d.com)[红楼]公主自救手册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