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0 章

    许家老大的心竟是因此而拨云见日, 也因这份拨云见日而难得满面红光的看着道：“林大人年轻有为, 自然是个好的，老夫又哪里有指教的余地？只我到底大你些许岁数，便就腆着脸多说一句……”
    然后在林海不以为然的神情中正色的指点道：“林大人确实是个年少有为的, 又如何不知道木秀于林的道理？”
    说完也不等林海回话, 就径直拱手道：“如此, 老夫告辞了。”
    ……
    也好在他炫耀完一把后正急着‘装逼如风转眼无踪’呢, 不但顾不上林海的回答，甚至于都有些顾不得瞧林海的面色——不然他怕是走不了了，非得当场被林海那依旧不以为然的神情刺激的昏过去不可！
    而林海的确是不以为然的。
    且，若说在许慕修说这话之前他的不以为然还是一种有些‘无可无不可’的不以为然，那听了这话之后的不以为然就完全是一种‘全然不屑一顾’的不以为然了：
    木秀于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可风必摧之当真就是因为木秀于林？
    为何不是因为这根傻木头长在哪里不好偏偏堵在风口上了？
    如今看来，是他林海堵在风口上还是这许家自个儿凑到风口上了？
    林海瞧着许家的马车悠悠远去, 一时间没有说话。
    许家自认自己是太子的母家就能作威作福了？笑话！他们也不想想，自古以来多少人是能因为情谊就被下面的人拿捏了的？便是有, 那里面又会有程铮？
    没错, 林海对许家和程铮之间的关系定位得异常简单：主子和下臣，而已。
    无论程铮是否有记住有是否会记得自己和许家之间的亲戚情谊，但只有许家自己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放在下臣的位置上, 这情谊才能维系得住……不过就眼下看来，他们已然在消耗程铮的情谊了。
    且方才那许家的话也说的太满了些, 须知这有的话是留着去做而不是去说的：许慕修此时说林海木秀于林所以日后风必摧之？笑话！他林海有本事儿上去就有本事儿下来！不然那贾家却是留着做什么用的？难道他林海还真稀罕看他家里演出的那些个闹剧拖自己后腿了？
    须知这后腿, 用好了就是后路了。
    林海想到这里, 再是神情清浅的面容上也止不住的露出了一个笑来：他的后路是有了, 但许家呢？
    ……
    …………
    林海和许家之间那小小的‘龌蹉’，程铮并不上心。
    毕竟在他看来这事儿还要不了命，所以他还是先上心要命的那些吧。
    ——
    如今要命者，一为皇帝，而这二嘛。
    却是他自家的后院了。
    说来程铮也算是命苦了，且这苦楚之处……还不能为外人道矣！
    旁的人后院乱起来，无非便是妻妾不和婆媳生隙，可他家——
    却是一对嫡亲的母女兵戎相见了！
    夭寿哦！
    ……
    对此，程铮虽也很有几分无语问苍天的怅惘，但更多的……却还是一种乐见其成的随波逐流。
    ——也别怪他行事不够君子了，着实是程曦来历……
    程铮的确将她继续留下来了，但也的确不介意徐氏在自己的容忍范围之内给程曦一点‘小小的压迫感’：程铮一点都不否认自己对程曦的包容里夹杂着一点点的利用，但也正是这种利用，使得程曦和程铮之间维系住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一个需要‘奇思妙想’来开拓自己思维的人。
    一个空有奇怪身份却是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妖怪。
    虽然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不算好，但他们知道自己离开对方却一定不会好。
    便就养着吧。
    只眼下程铮的‘养’却不再是几年前养女儿的那种养了，他更多的带着一点子探视之心，还有一点觊觎——却不是对程曦本身的觊觎，而是盼着这丫头脑子里的想法的基于：若什么时候能再给他一点子异于常人的见解……虽不能如同九天落雷一样将眼前这乱局劈的干干净净，但也要叫他看到一点子旁人看不到的‘未来’……就再好不过了！
    而，大抵也是因为心中有着这样的期盼，程铮对程曦更是多加了几许叫徐氏很是难以理解的包容，在徐氏和程曦之间不甚表达出了明显的敌对情绪时，他多半都是站在程曦那一边的。
    也大抵是因为如此罢，当程铮听到刘保勋来回报说程曦来找他，可言语中却又捎带上了徐氏的时候，他竟是克制不住的、产生了片刻的无语凝噎。
    要说徐氏，这也是一个很叫程铮感慨的人了：只在那万千的感慨中，他最想嘶吼的却大抵还是那句：这有事儿没事儿的，你就不能少给孤找些事儿吗？！
    ……时到今日，他可算是明白了为何那徐氏在初入宫的时候木头一般，而当他和皇后皇帝对上的时候却又遽然如神兵附体一样的振作了一把，然后不等程铮为这一把振作而诧异，她却是又将一双警惕的眼眸放在程曦的身上了——
    她的问题不在于智商，而在于根子上。
    她太没有定性。
    程铮很想知道徐氏少年的时候到底经历过了什么，以至于养出了这么一副心性不定的模样来——甚至可以说，徐氏的立场简直像是风中的浮萍一样摇曳，便是过了这些年了，也终究没有找到那片应该扎根的土地！
    对程铮而言，所谓好的定性，就是在能伸能屈的同时，也应该保持着一股坚持到底永不改变的韧劲儿：
    比如他自己，不管他做什么不做什么，也不管是不是做了些傻帽的事儿，至少他都是在向着皇位的方向艰难努力。
    再比如程曦，虽说这丫头来历成迷目的不定吧，但就冲着她一心一意向着自己甚至不惜频频露出马脚的模样来，程铮就难以对她升起什么戒备的心思——说不得还会以为程曦的出现是他的幸运从而得异人相助呢——然后自然就会接受……或者说容忍下程曦的存在。
    但徐氏……就叫人完全不明白她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而最先叫徐氏暴露出这点的却是韦皇后。
    对方只凭借女四书就叫徐氏的脊梁骨给一棍子打断了，且之后……整整有六七年都愈合不了的事儿至今都叫程铮有些想不明白。
    却不是对徐氏‘低头’的不明白。
    原本程铮并不在意这点。因为说到底徐氏不过就是个女人，便是太子妃的名头使得他格外与众不同一些，但程铮也没想着依靠一个女人来成就大业……再加上徐氏生下的程曦很是合他心意，徐浩也看得出是个好的，因此徐氏便是差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女人嘛，便是未来国母也是可以用端庄来掩饰木讷的。
    可通过和韦皇后的‘对抗’，徐氏却是用事实证明她还是能‘崛起’的啊？甚至于由于那时候程铮的白痴，崛起之后的徐氏简直就像是一堵挡风遮雨的墙一样，看着高大极了——
    可以说，在那么一刻，程铮心中升起的可不止是惊讶，还有一种隐约的、对徐氏高大形象的崇拜感——
    然而不等程铮感慨，这面犹如盾牌一样高大的‘墙’却是转而又化作矛，只对着自己人刺下去。
    因为徐氏扭头对付程曦了。
    于是程铮的崇拜也就在那一刻碎了个稀里哗啦。
    简直是惨。
    ……
    只最叫程铮不能接受的却不是徐氏针对程曦，而是徐氏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才’针对程曦？！
    你不是做娘的吗？自己生的女儿该是什么样自己的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连我这个爹都已经开始束缚旁人不叫这消息外传了，你居然还一副才知道的模样？
    说真的，若程曦真是个有本事的妖孽，你坟头的草怕都有两丈高了！
    且发现……也就发现了吧，你既然发现了程曦的与众不同，那你是不是应该‘小心’这份与众不同啊？皇后当时压一压你你都知道低头呢，眼下程曦这显见是连深浅都探不出来的情况呢，你如何就硬着头皮顶硬上了？是真不怕死还是想着要带累别人一起死啊？
    真别怪程铮将徐氏想的这样坏，着实是徐氏的行为前后透着矛盾，简直叫人难以理解——若程铮也是个穿越的，大抵此时就不会想着去理解或者不理解徐氏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井冰’三个字呼之欲出。
    但，程铮虽不知深井冰之类的话儿，也不知徐氏的这种难理解的处事风格到底到底是如何养成的，但对于徐氏奇怪的心态，他却也很摸索出一些独到的成就了：
    那就是对待徐氏，别想着用正常人的方式去理解，‘用’就是了！
    ——这所谓的用一面告诫着徐氏不要太过分，一面却也对徐氏的某些小动作视而不见，如此真是红脸也有了，白脸也唱了……
    尼玛的！
    好一个两面派！
    徐氏真真是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呢！
    且程曦若是知道了，少不得也要骂一句了。
    只程铮依旧这样做了，还做的没有选择——他对徐氏已是没有了言语，但再是失望却也改变不了徐氏是他的妻子且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的事实。
    所以不管徐氏是什么样，他都只能受着……直到受不了的那天。
    那么又如何不能叫徐氏多少发挥一点余热呢？
    ……
    但再是想的多，该头痛的时候，程铮的头也不会少痛半点，便是此时心中思绪万千且全然没有一丁点的头绪，但程铮还是很认命……或者说是看着很镇定的往徐氏的玉澜堂走去。
    也就在玉澜堂外便看到了徐氏和程曦身边的丫鬟。喜欢[红楼]公主自救手册请大家收藏：(663d.com)[红楼]公主自救手册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