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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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电纵横数年,从未遇到过此种对手,被抓住之后……一道火光从筒中冲出,带着锐利至极的尖啸,冲破了木窗,在屋外的天空炸开。接着,她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第二只、第三只,蓬头散发,口里胡乱道:“来……来……都给我过来……所有人都给我过来!”
    蓝景仪气道:“江宗主怎么这么……魏前辈都让他拦住王灵娇继续放信号了!他又帮不上江老夫人、分不清楚轻重吗?”
    ——江澄放开魏无羡,劈手一击击向王灵娇,岂知正在此时,温逐流刚好抢身逼近虞夫人,似要一掌得手了,江澄忙叫道:“阿娘!”
    ——他立即弃了王灵娇,扑了过去。温逐流头也不回,一掌拍出,道:“差得远了!”
    金凌咬牙替他辩解道:“我舅舅担心外祖母吃亏,本就是人之常情!况且王灵娇已经放了一只信号出去,拦不拦,区别也不大……”
    ——江澄被这一掌击中肩头,当即口吐鲜血。同时,王灵娇也把信号烟花都放了出去,灰蓝色的夜空中一片璀璨和锐啸。
    蓝思追摇了摇头,道:“金公子,放出去一枚信号,与放出去一串的信号,召集人手的效果,终归是不同的。”
    金凌不再说话了。
    蓝景仪道:“师从一人?那她们两个为何只是江老夫人的贴身侍女、是家仆?按理来说不应该是门生吗?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温逐流被突然爆发的紫电炸得飞起,撞到了墙上。金珠银珠也从腰间各抽出了一道电光滋滋流转的长鞭,与温逐流缠斗在一处。这二名侍女自小便与虞夫人亲厚非常,师从一人……
    金凌道:“你就不能少关心点有的没的吗?正事是什么?”
    蓝景仪道:“正事不就是要打起来了吗?江老夫人怎么带着江宗主和魏前辈走了?”
    ——……虞夫人得了这空隙,双手一左一右提起暂时动弹不得的江澄与魏无羡,冲出了厅堂。校场之上还有不少门生围着,虞夫人喝令道:“立即整队武装!”
    蓝思追道:“眼下温家修士主力未至……可江老夫人,并没有疏散门生的打算。似乎,是打算就这样硬抗了。”
    经这句话一提醒,蓝景仪脱口道:“怎么能这样?有实力的就算了,那些年纪小的、修为低的——这不是叫他们白白送死吗?!”
    他看到后面的话,又质问道:“温氏大军又没来,她能送走江宗主和魏前辈,为什么不能抓紧时间让实力不足的人都走?!”
    ——虞夫人道:“什么怎么办!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是有备而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不久之后就要来一大批温狗了,先走!”
    魏无羡整个人都僵住了。
    江澄也僵住了。
    虞紫鸢那句话,他们两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却从来没有想过,即使当日之战无法避免,为何,不能多送些人出来?
    温家合围之势未成,小船足有七八条,为什么不能全都用上,让师弟们都走?
    只要换一件衣裳、隐入人群,又不像他们两人一样上了世家公子榜,名声在外、画像满天飞,何愁不能保全?
    为何……没有想过呢?
    ——因为那段记忆过于惨烈,不敢回想、不愿回想……更不要说,从中生出这样的疑虑。
    江厌离猛地捂住了嘴。
    原来,师弟们、至少师弟们……原本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吗?
    蓝景仪质问无果,但三人、甚至是后面的众人心中,却也都有了答案:因为虞紫鸢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退”字。
    她自己是从来不肯退的,却也没想过要让别人退。
    只有亲儿,才有幸成了她心里惟一的例外。
    蓝景仪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极致的愤怒,这愤怒在他读到虞紫鸢下一句话时达到顶峰、轰然爆发:“我呸!她凭什么说是魏前辈害的!决定对王灵娇动手的是她自己!拖拖拉拉让王灵娇叫来救兵的也是她自己!没拦住她放信号的更不是魏前辈!”
    ——虞夫人恶狠狠地道:“你给我闭嘴!都是你这个小……害的!”
    蓝启仁闭上了眼,破天荒对这样无礼的言论没有训斥、没有愠色、甚至没有一点儿有异议的意思。
    金凌一言不发,蓝思追也一言不发。
    虞紫鸢将紫电给了江澄,后者只怕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茫然地问她为何不能一起走。
    ——虞夫人凝视着他的脸,忽然一把搂了过来,在他头发上亲了两下,抱在怀里,喃喃地道:“好孩子。”
    ——这一下抱得十分用力,仿佛恨不得把江澄变成个小婴儿塞回到她肚子里去,叫谁也伤不到他、谁也不能让他们俩分开。江澄从来没有这样被母亲抱过,更别提这样亲过了。他的头埋在她胸前,双眼睁得大大的,懵懵然不知所措。
    这样母子情深的一幕,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人看到,都是一定要为之动容的。但除此之外,蓝景仪胸中,能为他所感的,还有一股无论如何也不能压下的隐怒。
    蓝思追不至于像他一样愤懑,却也隐隐觉得荒唐、荒凉。
    金凌则与“江澄”一般,只有懵懵然不知如何面对。
    ——虞夫人一手抱着他,一手猛地抓起魏无羡的衣领,似乎想把他活活掐死,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死小子!可恨!可恨至极!看看为了你,咱们家遭了什么祸!”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责骂魏无羡、责怪他招来祸端。可是看到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人不明白。
    彼时魏无羡亦满心悲怆,只有无话可说,而此时的三个小辈、一众观者,虽然缘由一定不尽相同,心情却也只有无话可说。
    ——她跃上了码头,小船在湖水中微微左右摇晃。江澄终于明白了,金珠银珠,所有的门生,还有云梦江氏历代所有的法宝和传物,都在莲花坞里,一时半会儿无法撤走,之后必然有一场大战,虞夫人身为主母,既不能只身退走,又怕亲儿出事,只得私心让他们先逃。
    蓝景仪喃喃道:“私心……”
    他抿着嘴唇,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虞紫鸢就要赴死了。
    那时的莲花坞、那时的云梦江氏,早就没了。
    他还是觉得,一时半会儿无法撤走,和其他人都没有机会逃生,根本是不同的两回事。
    可他一时半会儿,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了。
    魏无羡闭上了眼。
    蓝忘机搂紧了魏无羡,死死地盯着那方水幕,眼睛里似乎有一丝一缕的血红浮现。
    魏无羡虽然看不见、听不见,却还是回抱住了他,将大半个身子都埋入了他的怀里。
    ——说完,她转身指向魏无羡,厉声道:“魏婴!你给我听好!好好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他,知道不知道?!”
    读完这一句,蓝景仪的嘴动了动,将那句“为什么魏前辈要拼死去护江宗主”咽了回去。
    他心想:反正,都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是江宗主自己带人杀了魏前辈。
    无论是因为什么,魏前辈都不需要再对他以命相护了。
    ——魏无羡挣不开紫电,只得重重点头。江澄喊道:“阿娘,父亲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咱们先一起担着不行吗?!”
    ——听他提起江枫眠……旋即她便高声骂道:“不回来就不回来。我离了他难道还不行了吗?!”
    虞紫鸢离了江枫眠,不会不行。
    但如果云梦江氏离了宗主,的确是不行的。
    这句话在数人心头盘旋,却没有一个人将它说出来。
    骂完这一句,虞紫鸢斩断了绳子,将小船推了出去。被紫电缚在船上的两个人,顺风随江流一路飘远。
    ——魏无羡刚刚被紫电抽了十几鞭子,现在还浑身发疼……想到江澄身上还有伤,忍痛道:“江澄,你先冷静。虞夫人对上那个化丹手,不一定输。刚才她不是还牵制住那个温逐流了吗……”
    蓝景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哑声道:“魏前辈、魏前辈身上……伤得要重多了啊……”
    蓝思追隐忍地咬着嘴唇。
    魏无羡被紫电抽了十几鞭、浑身发疼,可他想到的,却是“江澄身上还有伤”。
    金凌也紧紧地咬着嘴唇。
    ——江澄咆哮道:“你让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就算杀了温逐流,王灵娇那个贱人已经发了信号,万一温狗看到了大举派人来围堵我们家呢?!”
    可是,王灵娇为何能发出信号?
    江厌离闭了闭眼,眼角有细圆的泪珠渗出。
    ——魏无羡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冷静得下来,可两个人中必须得有一个人清醒。正要继续说话,他忽然眼前一亮,喊道:“江叔叔!是江叔叔回来了!”
    江澄也闭上了眼,感受到耳中一静,不得不再一次睁开了。
    他要看着……他必须要看着!
    ——江枫眠道:“这是你娘的紫电。紫电认主,怕是不肯让我……”
    ——他说着用手去碰了碰紫电,岂知,刚刚碰到,紫电便很是温顺地收了起来,瞬间化为一枚指环,套上了他的一只手指。
    ——江枫眠立即怔住了。
    不止是他怔住了,蓝景仪、蓝思追、金凌……连同后排的不少人,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讶然之色。
    蓝景仪道:“这……?”
    金凌道:“我外祖母她……”
    虞紫鸢居然让随身的一品灵器认了江枫眠为主。
    这是不是意味着,即便从未表现出来,可实际上,她对这个以联姻为名结合的丈夫,在心底深处,其实是有一些爱意的?
    当年眉山虞氏多次向江枫眠施压、直到他败下阵来同意迎娶,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个女儿的心思?
    可是,那又如何呢?
    成婚之后这么多年的争执、这么多次的不欢而散,以虞姓自居、在江家划地而治、常年夜猎在外不理内务,一再疑心丈夫与故交的妻子有染、乃至将这怀疑宣之于口、将自己的怨气倾泻到全家上下所有人的身上……这一桩桩一件件,这样回过头去看,实在是叫人,不知能说什么了。
    也许,也只能叹一声“何等荒唐”了吧?
    ——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江澄抓着他道:“今天温家的人打到我们家来了,阿娘跟他们起了争执,跟那个化丹手斗起来了!我怕阿娘要吃亏,有人放了信号,待会儿说不定还有更多敌人。父亲,我们快一起回去帮她!快走吧!”
    读完这一段,蓝景仪又沉默了。
    金凌道:“你怎么又不读了?”
    蓝景仪道:“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金凌道:“哪里不对?”
    虽然这样说,他也情不自禁地蹙眉思索起来。
    蓝思追神情与他差不多,将那段话来回看了几遍,似乎捉住了什么感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聂怀桑将那段话看了看,了然了不对在哪里。
    他摸了摸断折的扇骨,盯着那道龇牙咧嘴的裂缝,觉得有点心疼。
    他暗道:太可惜了,没救了。
    本来也许还有救的,只是他方才没留心,把这把裂了的扇子又拿起来扇了扇风,裂痕这么一磨损,就彻底没救了。
    本来也许还有救的,只是江澄骤逢大变下,自己也还稀里糊涂的,把温家的人如何打上门、为什么起争执、里面又是什么情形,全都说的不清不楚,这就彻底没救了。
    江枫眠听江澄说完了,用紫电把两人捆了回去,命他们两个去眉山寻江厌离与其他亲眷、嘱咐了江澄保重自己、向魏无羡托了孤,便义无反顾地带着人回莲花坞去了。
    蓝景仪喃喃道:“江老宗主……”
    金凌的眼眶红红的。
    蓝思追心中也是难受,别开了眼。
    ——虞夫人说,抽他的这一顿能让他一个月都好不了,可魏无羡此时却觉得,除了被抽过的地方还是火辣辣、刺麻麻的疼,行动并无大碍。他们卯着一股濒死般的劲儿,拼命地划。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徒手把船划回了莲花坞。
    江澄的眼睛里布满了一道一道紫红色的血丝,看起来形容可怖。
    江厌离衣裳的整个前襟都已经湿透,她整个人已经成了一樽雕塑,眼睛用力地睁着,周围一大圈都肿得厉害,眼泪仿佛是已经流干了,只留下一道一道十分明显的泪痕。
    他们都知道,尽管莲花坞看起来与以往一样,四周灯火通明、水上波光粼粼、花灯漂浮,但是里面以往的人,都已经没了。
    两个人不管不顾地将船划了回来,却也没有彻底被冲昏头脑、更不敢面对那个已经显而易见的残酷结果,泊在湖心挣扎了许久,悄悄在隐蔽处停船靠岸。
    蓝景仪喃喃道:“……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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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珠银珠和虞紫鸢师从一人,按道理,是她的师姐妹,是虞家的门生,可是呢……只是侍女,只是家仆。
    怪不得她觉得魏无羡一个好好的首席大弟子是家仆呢。
    真是不知道该说眉山虞氏是太讲究,还是太不讲究了。
    说讲究,是因为同门师姐妹都要分出主仆,尊卑不可乱,说不讲究呢,是主子和奴婢居然是一个师父教?
    另外说一下,在我看来,面对亲近的、对自己有所护持的人不堪的一面,能立即接受甚至反过来指责他、制裁他,才是无情无义冷心冷肺。
    不愿接受、想要为他一些不那么严重、或者乍看之下没那么严重的错误进行辩解,也属人之常情。
    言与行,都很重要,但是甄别一个人品性如何,还是要看他如何“行”。感谢在2020-07-23 17:29:49~2020-07-24 15:3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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