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煤球

    如果那一天，你活了下来……
    梅西从睡梦中惊醒，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大喘着气，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留存着仿佛窒息后一般的绞痛。
    但不论他如何回想，却完全想不起梦里的内容。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背后全都汗湿了。开灯下床，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干净的T恤换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之后，他重新躺回到床上。
    明天还要去给梅尔送行……
    阿根廷人对自己不停说着，但却迟迟无法入眠。
    直到天空翻出蒙蒙白光，他才勉强睡了过去。
    闹钟准时在8:30响起，他伸手把床头柜上的闹钟给按了。
    身体感到困倦，但大脑却离奇的清醒。从床上坐起，他拿过一边的手机。
    一条未接短信。
    ‘飞机行程改了，马上就要起飞了，你明天比赛要加油。’
    来自梅尔的信息，告别的语气清淡得仿佛他只是像从前一样，就飞去德国一两个星期。
    ‘怎么改……’
    梅西激动地打了没几个字，就把回信给删了。他退出短消息界面，转到了拨号的界面。
    9，他给梅尔设定的快捷拨号键。
    “嘿，里奥。”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早上好，梅尔。”梅西坐在床边，一手拿着电话，他慢慢地深吸一口气——昨晚的心悸仿佛还萦绕在胸口，“你登机了吗？怎么突然改时间了？”
    “刚刚登机。因为天气的原因，机长准备早点出发。”
    医生淡淡的回答让梅西感到一阵无措，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算是梅尔德斯格雷的什么人呢？
    最最开始的时候，他年幼无知，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等到他真正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却又开始畏惧来自旁人的异样眼光。
    然而，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所爱慕的人并不排斥同性之间的恋爱，而他，在那一刻，却只能在心中苦笑——他做不来拆散别人的事情，所以只能在一边默默看着。
    看着两人的纠缠与痛苦，他有时候会想，像自己这样，会不会还稍微幸福一些？
    很多事情，不去挑明的话，就可以粉饰太平。
    但是，粉饰的太平真的能够长久吗？
    他心中惶惶，担心着医生更改飞行时间的真正理由，是不是只是为了避开与他的告别？
    里奥内奥梅西，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他要避开那个巴西人是真，你又算是个什么？
    “里奥，很抱歉没有来得及跟你当面告别。我也是一早收到消息说是马上会有暴雪，飞晚了的话，我们就走不了了。”电话这头的沉默让医生又再解释了一边。
    那你为什么就不多留几天呢？
    “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轻应了一声，“那你一路多保重，到了苏黎世之后，也要经常联系。”
    “当然。”医生轻笑一声，“你也要保重身体，腿脚如果有不适的话，尽管联系我。”
    梅尔的关心让他心底一暖，道了声再见之后，他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
    洗漱，换衣服，吃早餐。
    他按部就班，开车去训练场集合。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就像从前一样，他的医生可以在米兰，可以在马德里，可以在世界的任何地方，却不会在他的身边。
    站在诺坎普的草地上，听着数万人的摇旗呐喊，刚刚进球的梅西望着天空——梅尔，什么时候，你才能来到这里，为我欢呼呢？
    赢了球的梅西并没有感到太过高兴，他从球员通道走回更衣室，也不管队友们对他一脸关心的表情。
    待他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淋浴室走出来，却看到几个队友正凑在一起，围着手机讨论着什么有关飞机的话题。
    梅西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皮克看到他，赶紧招呼队友，让他看刚刚手机新闻上的头条。
    世界知名骨外科及运动医学专家，皇马医疗团队前顾问，费森尤斯集团第一控股人，梅尔德斯R格雷费森尤斯的私人飞机在法国境内的阿尔卑斯山麓失联。
    红色字体的头条让梅西一记踉跄。
    “里奥，你没事吧？”皮克关心好友，他们的国王今天一天的状态都有些不太对劲，善于察言观色，俗称皮看穿的未来主席先生忽然想起了什么，“天哪……里奥你跟那位医生很熟啊……”
    一群队友转过头，看见他们的国王面色惨白。
    梅西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他茫然地转过身，走回自己的衣柜拿出手机。
    颤抖着手指打开屏幕锁，他按下那个快捷键。
    电话那端传来的是生硬而冰冷的机械录音，然后是格雷的电话录音，医生亲切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鲜活，让梅西一时恍惚。
    “里奥你没事吧？”皮克走到他的身旁关心道。
    梅西努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队友，接着连衣服都没有换，便套着外衣，不顾一会可能还会有的新闻发布会，风一样地冲出了更衣室。
    坐进自己的车里，他把自己的头靠在方向盘上，眼中是无法抑制的泪水。
    笃笃——
    车窗玻璃被敲响，梅西却不想理睬。
    笃笃笃——
    巴萨国王深吸一口气，把眼睛在手臂的衣服上蹭了蹭，接着抬起头就想开骂，但下一秒，阿根廷人却失了语调。
    车窗外，那个人在对他温柔微笑。
    “梅尔……”
    躺在床上的梅西睁开眼，泪水早已湿漉了他的枕头。
    望着白色的天花，巴萨国王再无法欺骗自己，
    接到格雷的舅舅电话的时候，他正好结束了西甲最后一轮的比赛，巴萨以一分之差，让皇马夺走了西甲冠军的位置。
    那一通来自马德里的电话却差点让他在更衣室里，当着众多队友的面直接崩溃。
    梅尔德斯的飞机失联之后一周，瑞士国家救援队在其境内阿尔卑斯山脉南麓区域发现了飞机的残骸。
    而机上四名机组人员，包括两名乘客——费森尤斯集团董事长梅尔德斯R格雷费森尤斯，以及其好友，欧洲顶级神经外科手术医师德瑞克谢菲尔德——全员遇难，无一生还。
    那个自小关心着自己，鼓励着自己，看着自己一步一步从默默无名到登顶欧洲；那个在十多年前就把自己的心给拿走的人，就这样走了？
    自那天之后，梅西就不停的问着自己。
    格雷的葬礼简单庄重，他没有看到卡卡，但皇马的不少球员都来参加了葬礼，包括古蒂。
    或许是因为格雷与费森尤斯家的影响，葬礼没有受到媒体的影响，安安静静地，他们送走一个朋友。
    朋友……
    葬礼之后不久，安朵妮娅来看他，对着还未成年便失去双亲的少女，从来不善言语的梅西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是从抽屉的深处拿出一个铁盒。
    打开盒子，安朵妮娅可以看见里面有着整整齐齐被捆在一起的好几捆信件。
    “这是自我十三岁起，梅尔给我寄的信。”
    梅西没有看医生的女儿，他低着头，慢慢翻看着，信件被他按年份细心放在一起，但随着时间的变迁，年龄的变化，以及互联网的发展，信件的厚度随着年份而渐渐变薄。
    这时，梅西忽然有些讨厌那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无限便捷的网络。
    那些在互联网上漂浮的文字，怎么比得上在他手中，由格雷一笔一划写下的，似乎还带着墨水香的文字呢？
    “安朵，你知道吗，你父亲从前一直是那么一个乐观开朗的人。”梅西看着一张张照片里，那不断重复的有着漂亮酒窝的笑容。
    “这一张是我认识他那一年，他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拍的。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多岁啊，就一个人跟着他的导师，来南美洲进行医疗援助。”梅西拿出格雷寄给他的第一张照片，年轻的医生才二十多，穿着白大褂，身边是同样意气风发的医学生。
    “这张，我第一次跟梅尔出去旅行，说起来还要托你母亲的福，放了你父亲的鸽子，结果就便宜我了。那一届的世界杯啊……”
    “唔，这一张，是他在伯纳乌看比赛……那时候，我刚刚升上B队，他还开玩笑说，要让身在巴萨B队的我先见识一下皇马主场的气势。”
    身穿白色，站在一群皇马球迷中间的格雷笑得那么灿烂夺目，很显然，那个时候的皇马一定是赢了比赛。
    “啊，这一张，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张照片了……”梅西看着照片里笑得幸福的两人，而他们身后的背景则是米兰圣西罗的主场，虽然两人身在中立看台，但梅西还是能轻易辨认出他们身后那红黑色的背景，“你没有亲眼见过吧，你的母亲。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当初跟梅尔一起在米兰总医院一起工作。当年她去世的时候，你爸爸他可伤心了，好在有那个时候有你，你是你父亲的珍宝啊……比这世界上其他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梅西说着，轻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我里奥梅西这辈子，大概是要栽在一个叫梅尔德斯格雷的人身上了。”
    放下格雷和还是他妻子的格蕾丝一起拍下的照片，梅西继续随手翻着，“啊，这张，这是你出生的时候呢，看看你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梅西的嘴角微微弯起，眼中却是充满苦涩。
    “你说，上帝为何要这样待你的父亲？”
    照片里的格雷抱着刚刚出生的安朵妮娅，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那一刻，医生怎么可能料想到，他孩子的母亲即将与他天人永隔？
    一张张照片，带着凌乱的时间线，展示着或少年，或青年的梅尔格雷。但始终不变的，是照片中那迷人而灿烂的笑容。
    梅西的整个身子忽然僵硬，安朵妮娅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照片之上。
    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梅尔穿着厚厚的登山服，背景则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峰。
    “上帝……”
    梅西痛苦地低声呢喃，站在他身后的安朵妮娅感到无措，她不知道，为何这张照片会让梅西在瞬间崩溃。
    她看着阿根廷人紧紧攥着那照片，整个人跪坐在地上，蜷成了一团，身体则因为悲痛而颤抖着。
    “上帝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梅西喃喃着，泣不成声，“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为什么你就这么走了……”
    安朵妮娅盯着梅西的动作，下一秒，少女便也感到自脚底窜上的虚弱无力，她一个踉跄，瘫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她看见的，是被梅西翻过来的，照片背面的那几行字：
    一切比想象中的要痛苦得多，但山顶的景色让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登顶珠峰。
    梅尔德斯R格雷费森尤斯
    1995.06.30
    “梅尔，我要和你一起去登珠穆朗玛峰。”
    “里奥，你还要踢球呐，我可不敢带着巴萨国王去登什么世界第一高峰，会被说是皇马派来的间谍，企图谋杀巴萨核心球员的。”
    “那你能不能再等等……等到我退役之后，那样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好吧，但愿那个时候我还有力气。”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我亲爱的梅尔，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要一起登上那世界最高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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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以上，都只是当初作者我写大纲是码下的各种结局之一~
    我只能说，如果把这里的剧情当真了，小伙伴你们就输了……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作者哪天心情不好了就拿这当结局了~
    另，黑心棉卡纸哥略难码，感觉西西好久没出来滚过了，所以放个悲剧番外给你们乐乐~喜欢（格蕾X足球）亚热带地中海请大家收藏：(663d.com)（格蕾X足球）亚热带地中海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