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多?雷东多 II

    翌日清早，格雷便坐地铁来的前往米兰市中心另一边的诊所——医生对于要在工作日的市中心找停车位这种事情表示敬谢不敏。
    到达加西亚医生的诊所时，距离会面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医生早就决定利用这个时间找一家咖啡店先吃个早餐。
    推门走进街角的咖啡店，医生要了一杯薄荷摩卡和一个刚刚出炉的羊角面包，然后坐在靠窗的长桌边，看着略显清冷早晨的街道，静静吃着他的早餐。
    十分钟后，已经进入发呆状态的医生突然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医生被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见带着帽子和墨镜的雷东多。
    “抱歉，我不是要存心吓到你的，我刚停好车，就看到你在这里，格雷医生。博斯克教练给我看过你在柳叶刀上的照片。”
    “没事。”格雷朝面带歉意的雷东多摆了摆手，“是我刚才发呆，雷东多先生。”
    医生接着注意到雷东多手里的拐杖，“你准备好了吗？”
    受伤的王子抬了抬手里的拐杖，面上带着苦笑，“我希望今天能够有好消息。”
    格雷露出了他惯有的带着安抚性的笑容，“看上去你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走吧，时间也快到了。”
    说完，医生拿起放在一边的小牛皮的公文包，跟着雷东多走出了咖啡店。
    两人一同来的诊所后，雷东多被安排去换衣服，而格雷则和他的私人医生就雷东多的情况开始了交流。
    不一会，雷东多便穿着病服走进了检查室。
    “坐吧。”格雷示意雷东多坐上检查用的座椅，接着将一边的椅子拉到伯纳乌王子的面前，开始仔细检查起雷东多膝盖的情况。
    十分钟之后，格雷脱下手套，表示自己检查完，西班牙人可以去将自己的衣服换回来。
    “怎么样？”换好衣服的雷东多走进加西亚的办公室，有些紧张得问道。
    医生坐在沙发上，看着雷东多的眼睛说道，“我已经看过了你的病例和片子，加西亚医生也和我进行过讨论。结合刚才的检查，我认为你膝盖要恢复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其中还要包括大量的药物治疗。”
    “这些我都知道。”雷东多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私人医生，“你的数字比我们的稍微好一些，但我承担不起两年的伤病时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已经像是地狱一样了。”
    格雷在雷东多的眼中看到了绝望，他知道公众和媒体在雷东多身上施加的压力。他也同样可以理解，作为一名球员，不能在绿茵场上奔跑的痛苦。医生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你膝盖的情况符合手术的要求，但我想你也知道，这是一项新的技术，我之前成功的手术也一共只有三个。”
    “但是，目前为止，你的成功率是100%不是吗？如果我决定做手术的话，手术后多久可以上场？”雷东多向格雷所在的方向前倾着身体。
    “如果手术顺利，一个月后你就可以开始物理恢复训练，如果恢复状况良好，三个月后你就可以上场，当然，场上时间需要逐渐增加，以避免你的膝盖压力过大。”
    医生接着开始解释起手术的原理以及其中的各个步骤，清晰的调理与坚定不带任何犹豫的话语让雷东多心中燃起希望，但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加西亚医生突然开口，“格雷医生，请别误会，我尊重与相信你的技术，你在柳叶刀上的发表十分振奋人心。但我想要了解，如果手术失败，费尔南多的膝盖会如何？”
    “我理解你的担忧。”格雷的用超乎他年龄的沉稳语气回答道，“每一个手术都有它的风险，如果手术失败，或者有术后并发症，最好的情况是，雷东多先生依旧需要十二个月来恢复，最坏的情况则是……”
    格雷停顿了一下，看着雷东多说道，“如果手术失败，你膝盖的伤将可能影响你行走的功能。”
    “所以说，我的下半生有可能要和一根拐杖为伍？但是你不会让这发生的是吗？”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我的手术到现在为止，成功率是100%。”
    年轻医生说话时眼中的自信与沉着，让雷东多想起在球场上奔跑的那些球王，专注而势在必得。
    长出一口气之后，雷东多陷入沉默之中，而在他犹豫时，格雷从圆凳上站起身。
    “你不需要现在作出决定，雷东多先生，这样的决定需要时间去考虑，咨询更多的意见。但我相信，采取手术是你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的唯一选择”
    说完，格雷向雷东多伸出手。
    雷东多回握，“我已经决定了，格雷医生，我相信你，请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格雷能感觉到那温暖干燥手掌里的坚定。“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和雷东多还有加西亚医生道别，格雷离开诊所，往电梯厅走去。按下下行键，格雷站在电梯厅里老旧建筑里的电梯也磨磨蹭蹭得，当医生终于等到电梯，走进轿厢时，雷东多也拄着他的手杖出现在走廊另一端。
    格雷按着开门键，慢慢等雷东多走进电梯。
    “谢谢。”原本在球场上无比潇洒的王子此时笑得有些尴尬，原本可以几秒钟就跑到的距离，他愣是花了将近半分钟。
    “这电梯太慢，错过一次就要等很久。”医生表示没有关系。
    “你开车过来的吗？”走出电梯时，雷东多对格雷问道。
    “地铁。”医生简洁地回答。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总医院的方向与我家一样。”雷东多的语气很诚恳，并不像是在客套的样子。
    格雷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跟着重新戴上帽子墨镜的球星离开了诊所。
    雷东多的车就停在之前格雷吃早餐的咖啡厅对面，但就这短短几步路，他们似乎就被早已在外面等着的记者给发现了。
    “雷东多先生，请问您今天是到加西亚医生这里复诊的吗？你是否已经完全不信任米兰的医疗队了？请问您身边的这位先生是什么人？”
    格雷微微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脸上是对于突然冲上来的记者惊讶。
    早已习惯被记者与狗仔追逐的雷东多此时心情也不怎么样，要是原来的他，还能够心平气和地对这些无冕之王笑颜以对，但因为伤病而被弄得心情欠佳的王子殿下，此时也不想展示什么绅士风度了。
    “我无可奉告。”他没有对记者的疑问做出任何回答，伸出没有拿手杖的手，将挡在自己身前的记者拨开。虽然很久没有上场，但足球运动员底子还在的雷东多很轻易地就将面前显得有些瘦小的记者给推开了。
    一把拉住微微踉跄的记者，格雷说了一句抱歉，便跟着雷东多钻进了他的车驾。
    “抱歉，你明天可能会要上报纸了。”雷东多带着歉意地说道。
    “我只是无名小卒，想来那个记者也编不出什么东西。”格雷表示他完全没有压力，他自己是一个很注重隐私的人，而现在这个年头社交网络什么的也都还没流行起来，即使他在医学界已经有了些名头，柳叶刀上也有过他的一张照片，但他就不相信体育杂志的记者会无聊到去看什么医学期刊杂志。
    对于医生的淡定，雷东多有些羡慕，作为一名球星，与名声、金钱和球迷的拥簇一同而来的，是舆论的压力与个人隐私的不保。
    “格雷医生，所以，你觉得我们大约什么时候能够进行手术？”一阵沉默之后，雷东多出声问道。
    “我下周就能安排手术，但是你不需要和俱乐部商量一下吗？”医生总是考虑得十分周全。
    医生的话让雷东多轻嗤，“那些庸医，我不需要和他们商量。”
    格雷挑了挑眉头，“雷东多先生，不论怎样我想你都需要通知你的俱乐部，或者说，不论怎样，你的俱乐部都会知道的。”
    对话就这样陷入了沉默，格雷也决定不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一路安静地开过米兰市区，二十分钟之后，雷东多开口，“抱歉，我刚才有点情绪化，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格雷医生。”
    静了一路的雷东多终于恢复了他原本绅士的状态，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单方面结束谈话有些无礼。
    “没有关系，我能理解。”
    “呵呵。”格雷的话让雷东多忽然笑了出来，医生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你真不像是只有二十六的年轻人。”
    听到雷东多的话，格雷哭笑不得，不过说实在的，他也确实不止二十六岁。
    再次打开话题之后，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然后雷东多很惊讶地发现自己未来的主刀医生竟然是一位美凌格。
    “我之前还听博斯克说你是皇马的会员。”雷东多清楚记得医生见到自己时的反应，非常冷静而专业，一点都不像那些狂热的球迷。
    身为伪球迷的格雷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其实见到伯纳乌的王子我也很激动，不过作为医生，我们始终要保持自己的专业素养。”
    十分钟之后，雷东多将车停在了总医院的门口。
    “谢谢你送我一路。”格雷向雷东多道谢，“我会和加西亚医生再具体联系手术的事宜。那个……”医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接着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打便签纸和一支笔，“能不能麻烦你给我签个名呢？”
    看着刚才还说要保持专业素养，此刻却一脸无辜卖萌样子的医生，优雅的王子忍不住噗嗤一笑，接过格雷手里的便条以及笔，在最上面的一张留下了自己的大名。
    “谢谢。”格雷拿回签好名的便签，郑重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是我要谢谢你，格雷医生。”雷东多温和地笑着。
    “等手术成功再向我道谢吧，我要回去了。再见，雷东多先生。”格雷打开车门。
    “再见。”雷东多看着格雷下车，向医生道别。
    关上车门，格雷看着宾利车绝尘而去后，转身走进医院。
    “真是辆好车……”克里斯蒂娜站在医院中庭的天桥上，看起来她正好看到格雷被雷东多送回来，“有钱人的朋友果然也是有钱人。”
    格雷给了好友一个白眼。
    克里斯蒂娜当然看见了好友鄙视的眼神，金发的儿科医生撇了撇嘴，“别以为你走路上班就可以掩盖你是个亿万富翁的事实。话说回来，今天早上你去干什么了？”
    好友的眼中充满着好奇，格雷轻叹一口气，决定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对好友‘无话不说’，“雷东多想要让我替他的膝盖进行手术。”
    “噢，上帝！是那个皇马的雷东多？费尔南多雷东多？”好友有些激动。
    “我以为你只喜欢女人？”格雷对身为蕾丝边的好友再次表示鄙夷。
    “嘿，这并不妨碍我欣赏美丽的事物，雷东多转会到AC米兰的时候我还激动了好一会呢，看王子殿下在球场上踢球就像是在欣赏艺术。我当初也为他的伤可惜很久，不过幸好还有你。对了，他怎么会知道你这个‘无名小卒’的？”
    不知道好友是在夸还是在损自己，格雷解释道，“你知道文森特博斯克吗？”
    “请别侮辱我作为球迷的渊博知识。”克里斯蒂娜对格雷的问题嗤之以鼻，作为从小就被铁杆球迷父亲培养长大的铁杆球迷，克里斯蒂娜对欧洲足球了若指掌，“他现在是皇家马德里的教练不是吗？”
    格雷点头，“他向雷东多推荐的我。”
    “Ammazza！”克里斯蒂娜爆了一句。
    边上走过的病人家属转头看了她一眼，金发的美女医生耸了耸肩，接着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博斯克的？”
    “他是我父亲的朋友。”
    克里斯蒂娜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当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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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