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决定

    亡灵天灾可以说是圣魔大陆上规模最大、持续最久、造成伤害最多、后果最严重的一次灾害。因为亡灵天灾，无数生灵死于非命，大陆断送了整整两代人才，无数智慧结晶毁于一旦，奋战在抵抗最前线的辉煌教廷更是一蹶不振。因为它，大陆的整体实力至少倒退了百年。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亡灵天灾死亡了太多的人族精英，魔族降临大陆时人族绝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亡灵圣法师、长眠天灾，伊莱克斯？他是亡灵天灾的元凶？
    龙皓晨脸色巨变：“亡灵法师？你是亡灵法师？”自亡灵天灾之后，亡灵法师在人族就像过街老鼠一样，几乎断绝了传承，据说只有一支因为投靠了魔族才得以保留下些许传承。现在看见了亡灵法师，龙皓晨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伊莱克斯冷笑：“除了亡灵法师，还有那个职业能把你从死亡的深渊中拉出来？”
    龙皓晨的拳头不禁握了握：“我是用……亡灵魔法复活的？”他的表情有些难看，好像要吐出来一样。
    伊莱克斯冷漠道：“我本就不赞成她把你复活，如果你觉得黑暗玷污了你‘纯洁’的身躯，就干脆自杀吧，省得我这个傻徒弟还费心维护你的身体。”
    采儿……
    龙皓晨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采儿，她还处于昏迷之后，一身纯净的灵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冷黑暗的亡灵之力。
    怪不得，怪不得采儿会变得这么奇怪，她本是完美的轮回圣女，身体已经与轮回圣剑融为一体。现在她强行改换属性，外表天翻地覆只能说是最正常不过的变化了。
    “采儿……你……”龙皓晨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更用力地抱住了采儿，好像想要把她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沉浸在痛苦中的龙皓晨没有注意到，看着他们的伊莱克斯左腕上，一个书页形的标记闪了闪。在那时候，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伊莱克斯头往一侧倾斜了一下，好像在倾听什么。
    之后，伊莱克斯的表情平复了一些，他又开了口：“光明之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采儿的身体还在被亡灵之力侵蚀着，她现在的神志已经快消失了，再这么下去，不出几年，她的身体就会慢慢腐烂成白骨，她也会被躯体限制，变成毫无理智的亡灵。”
    “想要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人代替承担我的传承。而在这荒郊野外，唯一符合条件的，也只有你了。”
    “我再说一次，光明之子，你会怎么选呢？选择你怀中的少女，还是你心中的信仰？”
    龙皓晨低下头，身体不住地颤抖。怎么选？他该怎么选？他能怎么选？
    采儿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他怎么能责怪采儿，弃采儿与不顾呢？
    可信仰呢？他是光明之子，曾经在陈子颠前辈面前发誓要给人族带来光明。他的信仰构成了他迄今为止人生的全部目标，如果失去了信仰，龙皓晨就是否定了他所有的奋斗，所有的人生。
    龙皓晨心中的天平上，一边放着采儿，一边放着信仰。一边代表他个人的感情，一边代表着家国大义。
    龙皓晨的表情不断变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整个人的精神看着都有一点不对劲了。
    ……
    在距离龙皓晨三人很远的地方，冷悦和星语正通过一个远程侦察法术观看两代光明之子的交锋。
    冷悦在看到了龙皓晨不太对劲的表情，脸上露出一点担忧来。
    “他不会因为不好选就这样疯了吧？”
    别误会，冷悦绝不是被龙皓晨的人（男）格（主）魅（光）力（环）强行降智了，她只是担忧，要是这个光明之子也没法解开伊莱克斯的心结，那么大陆上还有人可以吗？
    星语的脸上露出一点小小的懊恼来：“这次是我的失误，龙皓晨在开解伊莱克斯的时候已经跟采儿经历了很多，感情基础比现在浓厚多了，所以那个时候他基本没犹豫就选了采儿。但是现在不一样，他跟采儿经历的不够多，感情还没有上来，他会犹豫不奇怪。”
    冷悦担忧地看了星语一眼：“用我们上去帮一把吗？”
    星语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才说：“还好，光明之子的品格还是能够信任的。问题不大。应该不用我们帮。”
    冷悦……冷悦说实话有点茫然，光明之子的品格值得信任，那不是更让人担心了吗？毕竟为了信仰放弃恋人才是最正常不过的操作。但是既然小语觉得对，那就应该是对的吧。
    冷悦这么想着，继续将目光投入了光屏。
    恰好，这时龙皓晨似乎终于最好了抉择，慢慢地抬起了头。他的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似乎经历了一场高强度战斗。
    伊莱克斯用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热切的目光看着龙皓晨。
    来吧，新一任的光明之子，让我看看，告诉我，这世间，可有真情在？
    龙皓晨眷恋地抚摸了一下采儿的脸，对于她现在恐怖的样子视而不见，他的眼中慢慢褪去了迷茫，只留下了温情。
    采儿，我明白了，信仰是我人格构成的基底，如果失去了那些美好的品德，龙皓晨恐怕就不是那个会被你爱上的龙皓晨了。
    但是，信仰无法跟你相比。传说创世神造人的时候先造了男人，又取了男人的骨与血造出了女人。我想，采儿说不定就是用我的骨血造出来的呢，她是我的骨中骨，我的肉中肉，她已经成为了我的半身，这世上没有了她，我活着该有多寂寞啊？
    采儿，我决定了，我……
    龙皓晨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选采儿。”
    一句说完，空间内一时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空间里，伊莱克斯的身体已经僵硬成了一尊雕像。
    空间外，星语和冷悦都长出了一口气。还好，龙皓晨没有掉链子。
    星语看了一眼自己怀中正在沉睡的日月神蜗，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日月神蜗前辈，我可没有撒谎哦，这世间，光明和黑暗本就跟品格没有丝毫关系，这不过是世人强加上去的而已。即使是光明之子在面对杀一人而救天下和救一人而杀天下的选择的时候，也不会真的无私。真的大公无私，恐怕连光明女神都做不到吧，不然，人族出身的光明女神就不会在神眷选择上更偏心于人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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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