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死胎

        凤雪柔回到房间准备休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此时房外飘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箫声。
不多时，她起身披上外衣，走出房间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下。
远处朦胧的月光之下伫立着一颀长的身影，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厌世和悲凉。
凤雪柔的心猛地一咯噔，缓缓地垂下眼睑，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露出凄楚的笑容。
她的孩子没了。
之前所有的期许都没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陷入往日的回忆，久久不能自拔。
记得那日雪域天气晴朗，大好的晴天，她和弄影两人在璃茉手下艰难求生，自从慕容烨被接回天族之后，雪域只剩下心狠手辣的璃茉。
她一点顾忌也没有，之前对慕容烨和慕容峥的承诺，璃茉根本没放在心上，她苦苦折磨弄影，折磨的他遍体鳞伤。
凤雪柔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待在尸体旁边餐风露宿，瘦削的不成样子，腹痛好几次，长此以往下去，不仅自己保不住命，孩子也没了。
于是两人一合计，准备收拾逃离，那日雪域放晴，贵客远道而来。
听说那贵客是天族来人，璃茉都忌惮三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俩准备逃离。
他俩一路艰辛地逃出雪域，三步之外就是绿草如茵，眼见着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谁料一身红衣男人挡在他们面前。
随后是狞笑的璃茉。
“你们还真是胆大，竟敢出逃，不想要命。”
红衣男人看不清面容，凤雪柔只觉得彻骨的寒冷，璃茉恭敬地作揖请示，询问道。
“皇天帝君，看来这次还是失败了，魇君复活没戏了。”
“罢了，随你便。”
随即，那被尊称“皇天”的男人消失不见，只留下笑的奸诈的璃茉。
为了出逃，她和弄影已经费尽全部力气，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璃茉驱使着毒蛇，一口口的撕咬着弄影的血肉，弄影最后使出最后底牌，带着凤雪柔暂时逃到附近的山洞。
在山洞里，凤雪柔动了胎气，腹中的孩子已经十分顽强，不过还是早产了。
弄影无力的躺在山洞里，奄奄一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凤雪柔在他身旁不远处生产，自己为自己接生，即便痛的想要昏过去，她还是咬牙坚持，最后孩子出生的那瞬间，弄影彻底没了生气。
而她怀里的孩子没一点哭闹。
是死胎。
她昏厥过去，无悲无喜，只想着这条命就此结束也不错，一片漆黑之中，她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人亲切的呼唤她。
梦的尽头站着一个人，等到他转过身来，凤雪柔惊喜地发现是她的夫君慕容峥。
“你是来带我走的么？就算是去阴曹地府，我也跟你一起，不要再丢下我。”
慕容峥笑着摇头，指着她挂在脖子上的黑龙玉珏，轻轻地摇头。
“雪儿，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我无能，连孩子都保不住，何谈复仇。”
哀莫大于心死。
她只想永远的逃离人世。
“雪儿，你还有机会，我们家族镇守黑龙玉珏，制造尸傀，还能沟通冥府，是为何么。”
慕容峥温柔的揉着她脑袋，语气和善。
“不知道。”
凤雪柔只知道慕容峥一家被东陵皇族排斥。
不，应该说是赶尽杀绝。
东陵皇族根本一丁点容不下慕容峥。
“那是因为先祖忠心侍奉魇君，我的家族存活于世的理由，就是为了复活魇君。”
那是凤雪柔第一次听说魇君这个人，也知道魇君的灵魂不灭，千百年来肉体换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复活都有慕容峥家族的助力。
“我不懂，你的家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既然你的任务是复活魇君，为什么要为我牺牲自己。”
凤雪柔一边厉声质问，一边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根本停不下来。
“雪儿，复活魇君，需要我们家族刚出生的婴儿献祭。”
听到这话，凤雪柔的心一阵绞痛，疼的难以呼吸。
“所以，你不是在保护我，而是在保护我腹中的孩子，就是为了复活魇君，对么？”
“雪儿，抱歉。”
慕容峥真诚的道歉，不敢直视对方的视线。
“让我继续糊涂下去也好，为什么要告诉我一切。”
真相太过残忍，凤雪柔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身子踉跄着后退，滚烫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这时候，她的脚下出现血红色的献祭法阵，之前在武林盟见过的，而法阵中间正是她刚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慕容峥，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那是你的孩子。”
凤雪柔怨怒的瞪着他，就算孩子死了，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祭品。
“雪儿，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之后的日子，你会顺风顺水的。”
慕容峥冲着她笑，这在临死前，把自己最后一息留在黑龙玉珏中，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机会。
浓郁的黑雾缠绕，死婴一点点消失，直到最后，血红法阵中出现一个人影，凤雪柔只看到慕容峥恭敬地作揖，然后不知和他说了什么话，她想听清楚，却沉沉的昏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凤雪柔发现自己仍在山洞里，孩子没了，连尸体也不见了。
一切都不是梦。
而弄影奇迹般的苏醒，对她笑得灿烂。
璃茉没有追来。
之后弄影带着她去附近的村庄生活，对她呵护备至，可惜她心已经死了，没有任何感觉。
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不知过去多少天，弄影问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好起来，哪怕恨，也是好的。
她回答，想见一个人。
凤雪柔早就知道，山洞醒来的那一刻，冲着她笑的人，不是弄影，而是复活归来的魇君。
她怨恨魇君，是因为他的归来，是踩在他孩子的尸体上。
之后，魇君带着她血洗雪域，重回东陵，为了不惹她心烦，平时只是远远地望着她。
两人之间有深深地隔阂，这辈子都解不了。
眼下凤雪柔望着似水月华下的男人，沮丧的垂下头。
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恨得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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