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追问

    这场仗究竟谁会赢，太多人拭目以待！
    观测室内气氛紧张，手术室内更是如临大敌。每个医护人员都全神贯注投入手术之中，尽全力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不敢有丝毫懈怠。
    脑部手术本就复杂，再加上血压异常所提供的巨大压力，几乎快让作为主刀医生的周主任喘不过气来。在持刀手术的过程中，他的脖颈后方已经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呼吸也略微有些沉重。
    手术即将进行到最关键的摘除肌瘤这一步，周主任的手却一反常规地抖了一抖。他深呼吸一口气，反复调整了呼吸想要再次拿起刀，却仍然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两下。
    “周主任，你还好吗？”顾子柒敏锐地发现了异样，及时询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亨利也意识到出了些问题，对着总控制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一旁的手术助手替周主任接下手中的刀。
    “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往常连着做八个小时手术都没有关系，现在才这么一会儿，我就有些吃不消了。”
    周主任自嘲地笑着说道。虽然他的嘴上仍然维持着镇定，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下划去，有些狼狈地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顾子柒听出了周主任说话时语调的颤抖，有些担心道：“不如暂停一会儿，您去隔壁配药室休息片刻，等一下再接着手术？”
    “不太好吧，有那么多专家学者都在检测室看着，我总不能让他们等太久。”周主任苦笑了一下，伸手握拳捶了捶后背，叹息一声道：“颈椎和脊柱的老毛病又犯了，真是不争气。”
    “脊椎病？有这么严重的职业病，周医生为什么还留在一线做手术？”亨利有些吃惊，眨巴着他那双宝石蓝色的大眼睛，颇为疑惑地开口问道。
    周主任一生都在一线岗位工作，劳苦功高，且经常为了工作而废寝忘食。他脊椎病的老毛病是年轻时留下的病根子，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时间空下来好好治疗，便愈来愈严重，手术时间一久便会钻心刺骨地疼。
    对于一个在资本主义熏陶下度过了学生时代的英国博士，亨利确实不能理解这个行为背后的含义。在他的价值观里，个人的身体健康必然是凌驾于工作之上的，劳动和奉献通通都该排在个人利益之后。
    “这位外国友人，中国有句老话你可能没有听过，叫作轻伤不下火线。”周主任揉了揉胳膊，淡淡地笑了笑：“目前国内有经验的心脑血管医生还是太少了，只要我还能工作一天，都要为了病人站好一天的岗。”
    “我确实没有听过这话，也没有明白这背后的含义。”亨利皱紧眉头，像是有些较真一般说道：“在我看来，身为医生，最应当做的事情就是先用自己掌握的医学知识照顾好本人的身体，不然不就得不偿失了？”
    周主任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没再多说。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两个人对待职业的追求和目标都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多说也没有意义。
    “好了亨利，你别再说了。”顾子柒真怕亨利说错话引来周围人反感，连忙从中打断，清冷的眸子闪着光芒：“在国内，多得是周主任这样为了治病救人牺牲一切的好医生。他们的努力付出不是为了任何利益的回报，只是为了践行希波克拉底誓言。”
    为了让亨利便于理解，顾子柒特意提到了希波克拉底誓言，希望能消弭二人之间的文化隔阂。但她没有意识到，对于亨利这样的西方人而言，这个誓言只是代表了他们职业的最高追求，而不是日常规范。在外国人看来，能正确履行职责就是好医生，牺牲自我是圣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亨利目光微微深沉，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子柒，道：“柒柒，你也预备这样做吗？”
    旁人怎么做，他其实并不在乎。他所担忧的，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人而已。
    “我？”顾子柒微微一怔，随即立刻点头答道：“对，如果我在工作岗位上遇到了身体问题，也会以工作和病人为先。”
    “为什么？”亨利微微皱起眉头，眸光幽幽地望向顾子柒，似乎在消化她话里的信息。
    当年顾子柒若是留在英国，应当会拥有比在国内更加光辉灿烂的未来。剑桥医学院将永远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在学术上的研究也会得到更多的认可，收入也会更加客观。
    她是难得一遇的医学天才，又有着那样得天独厚的教育条件。她是为了什么要回到国内，宁愿当个泯然众人矣的螺丝钉，也要不计后果地为病人奉献一生？
    亨利想不通，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够了解自己的得意门生。
    “为了那些苦苦等候在手术室外的家人。”顾子柒并未迟疑，斩钉截铁道：“即便是再穷困潦倒的病人，也会有舍不得他们的家人。为了能够让他们团聚，我的坚持就是有意义的。”
    说话时，顾子柒眼中闪烁的光芒如同钻石一般闪亮，晃人双眸。她本就是难得一遇的绝世美人，此刻更有了让人挪不开目光的圣洁气场，如同天使降临人间。
    “那你自己呢？”亨利并未妥协，而是持续追问道：“一旦你出了什么意外，你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会有多么伤心难过吗？他们的情绪就不重要了吗？”
    一连串问题问了出来，顾子柒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怔愣地看着亨利。
    由于情绪激动，亨利的脸颊微微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向来是个温润如玉的英国绅士，保持着优雅的满分笑容，仿佛不存在任何事情能让他放下端庄的仪态。可是，在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迫切需要答案的少年一般，执着又不计后果地索求着答案。
    连亨利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源自内心的心疼。喜欢霸爱成婚：唐少请指教请大家收藏：(663d.com)霸爱成婚：唐少请指教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