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各自的梦魇（上）

    今天，是唐萧林自上次与夜夜深夜探讨人生之后的第三天.
    “不对劲......”
    这是唐萧林今天以来，说过最多的三个字.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感觉到了一丝围绕于少女们之间的诡异感.
    起初，唐萧林还以为自己感觉到的只是错觉，因此并没有怎么在意.
    但......
    ［哗啦——!］
    刺耳的物品破碎声于耳旁响起，让唐萧林不由急忙扭头望去.
    “抱歉...萧林，这个...我......”
    见唐萧林朝自己望来，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牧濑红莉栖顿时面露慌乱，随即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没事，让我来吧.”
    说着，唐萧林将手里还在清洗的碗盘重新放回水池中，然后转身蹲下拾起了已经掉落在地面上破碎成两半的盘子.
    “你看起来很没精神呢，红莉栖.”
    待处理好盘子碎片以及地面上零零散散的碎渣之后，唐萧林这才抬头，随即看向望着前方悠悠出神的牧濑红莉栖担忧道：“昨晚又因为做研究而熬夜了吧?”
    其眼下那两个若隐若现的黑眼圈，就算唐萧林不想知道她熬夜了恐怕也都不行.
    “啊?啊，嗯......”
    回应声，有着严重的延迟和卡顿.
    “红莉栖?”
    见此，唐萧林先擦干自己刚请洗过的手，随即再上前轻轻拍了拍看上去完全处在魂不守舍状态的牧濑红莉栖的肩膀.
    “啊?没...没事，我只是...可能还有点没睡醒而已.”
    回过神牧濑红莉栖一边轻语着，一边低头望向自己抬至眼前的双手，用力握紧再舒张着自己的十指，宛若在确认着自己的实体性.
    “真是的...你们两个还是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见牧濑红莉栖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唐萧林不禁面露无奈：“平时叫我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怎么你们就不注意自己的呢?”
    “这个......”
    “赶紧去补充睡眠吧，接下来的事我一个人来就好了.”
    见牧濑红莉栖仍然站在原地似不想离去，唐萧林便将双手轻搭在其的双肩上，随即将其默默转向了房门再轻轻一推.
    “抱歉...明明说好的一起做事，结果......”
    “没事啦，况且也多亏红莉栖你，我这边的任务都快完成了.”
    对于牧濑红莉栖的道歉，唐萧林感到不以为然.
    “等等，萧林......”
    正欲跨出厨房，牧濑红莉栖突然从唐林刚才的话语中意识到了让她有些在意的一点.
    “你这两天...有看见白吗?”
    停下脚步，扒住门框，牧濑红莉栖将视线再度转向了唐萧林.
    “有啊，昨天就见过一面.”
    对此，唐萧林虽不理解牧濑红莉栖话中的意思，但还是诚实回答道.
    “她...如何?”
    “如何?”
    闻言，唐萧林难得的深思熟虑了一会，然后这才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她应该是在因某件事而感到焦头烂额吧.”
    “毕竟，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一直在低着头看着手中小型笔记本上的笔记，而且嘴里还一直呢喃着什么［这样下去不行］，什么［又要和上一次一样］，再什么［一定能有突破口］这样之类的话语，而且她甚至连我从她身旁走过去都没有发觉，想来当时肯定是非常的专注吧.”
    “......你有没有叫住她，或者偷偷瞥见笔记本上的内容?”
    “没有.”
    微微摇了摇头，唐萧林否定道：“看她那么专注，我就没叫住她，而且再说了....她那笔记本上的笔记放眼望去完全是一片密密麻麻，我就算是想看也看不清啊.”
    “那...你今天有看见过她吗？”
    “还没有.”
    “这样啊......”
    “如果你还有看见她的话，麻烦帮我和她说句让她早点回来，我有事想和她聊聊.”
    了解了情况，牧濑红莉栖便是撑起笑容向着唐萧林道了个别，随即托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身体慢慢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啪嗒——啪嗒——］
    沉闷的脚步声缓缓回荡于无人的走道.
    “白......”
    牧濑红莉栖略显虚弱的声音缓缓回荡.
    “你失踪一个星期...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紫藤色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精光.
    ......
    “林，你有空么?”
    声音悄然响起.
    闻声，一只准备拉开房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有，怎么了?”
    收回手，唐萧林扭头看向不远处躲在一扇敞开房门后，只探出了半个脑袋窥视着自己的维多利加.
    “......稍微，有点话想和你聊聊.”
    莫名的，唐萧林从这句话中感到了一丝孤寂.
    “随时欢迎.”
    当着维多利加的面，唐萧林再度将手伸向了门把.
    “你们女孩子的房间我不太适合进去.”迎着维多利加似乎有着鄙夷的目光，唐萧林坦诚道：“所以，只好委屈你过来一下了.”
    闻言，维多利加眼中，那抹在唐萧林看来是鄙夷的眼神逐渐消失了.
    “说...说的也是.”
    慢吞吞地缩回头，慢吞吞地从门后走出，维多利加慢吞吞地走至了唐萧林的身前，随即在停顿了约一秒后再慢吞吞地走进了其的房间内.
    ［嘭.］
    “————!”
    关门之音轻声响起，却宛若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一般，让维多利加的思绪顿时掀起层层波澜.
    瞬间，她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维多利加......”
    一关上门，就见维多利加就像知道自己进了大灰狼全套的小白兔一般一惊一乍的样子，唐萧林不禁将不久前与这似乎有点类似的某个情况和现在的维多利加重叠在了一起.
    “你......”
    犹豫了一下，唐萧林最终默默说出了剩下的话语：“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也不算是噩梦.”
    破天荒的，维多利加并没有完全否认唐萧林的这句话.
    “林，现在是什么年份?”
    维多利加认真的问出了让唐萧林感到困惑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说是再普通不过，甚至完全是人尽皆知的答案.
    “不是...1924年对吧?”
    声音中有着一丝迫切，似是希望能尽快听到唐萧林的答复.
    “是的，现在是2019年.”
    于是，唐萧林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复.
    “......是吗?”
    闻言，少女宛若从梦魇中解脱一般，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下一瞬——
    “那么，我就放心了.”
    随着轻语飘入耳中，唐萧林感觉到身前有一具小巧温暖的身体趁着他意识恍惚之际轻轻贴住了他.
    “维多利加?你——”
    “什么都别说......”
    唐萧林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抱住自己的那双手正在颤抖着.
    “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吧.”
    面部埋入少年的身前，少女的声音变得低沉且无法辩识情感.
    “算了我求你了，林......”
    闻声，唐萧林默默闭上了自己本还想说出劝阻之言的嘴.
    没有任何的言语.
    少年的双手，也是轻轻环住了少女.
    感觉到少年的动作，少女的身体顿时本能反应的一僵，但随即很快便又是放松下来.
    （好温暖......）
    少女，差点迷失于这一份暖意之中.
    （果然，不一样......）
    没错，和那座塔不一样.
    那里只有寒冷，只有孤独.
    时间，也只是无声的囚笼.
    那里，与这里完全不同.
    所以，没有错.
    或许......
    这里才是......
    “这里就是现实.”
    少年，温柔地将少女抱紧在了怀中.
    他想要以这种方式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想法.
    “那只是个梦而已，不要再去多想了.”
    唐萧林无法想像，究竟什么样的噩梦才能让那个一直无比坚强的维多利加，此刻在他眼前显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只是...梦吗?”
    “对，只是梦.”
    作为资深的噩梦经历者，唐萧林非常清楚被困于梦魇无法自拔的人此时最需要什么.
    “不过，黑发黑瞳...还有这性格.....真像啊.”
    唐萧林不懂维多利加这句呢喃的含义.
    在他看来，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是在指他自己出现在了维多利加的梦境中.
    “哦?”
    于是，唐萧林不禁打趣道：“莫非，你是梦见我了么?”
    话音未落，唐萧林便已是感觉到一只小手轻掐住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微微一拧.
    “痛痛痛痛痛——我知道错了啦.”
    装出一副有些吃痛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唐萧林快速入戏向其求饶道：“我只是开玩笑的而已，还望名侦探大人能够放在下一马.”
    “哼，就知道贫嘴.”
    见唐萧林求人，维多利加便是大发慈悲的收回手，再度将手放回了原先的位置.
    “林.”
    “怎么了?”
    “若是有一天我准备离开...你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阻止你啊.”
    “那...要是阻止不了呢?”
    闻言，与那双仰望着自己的翠绿眼眸相互注视，唐萧林内心的想法因矛盾而发生着剧烈的碰撞.
    “我......”
    什么也说不出来.
    无法同意，却也无法拒绝.
    “可以了，林.”
    像是感觉到了唐萧林心中的想法，维多利加淡淡一笑.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少女将双手缓缓收回，随即再轻轻挣脱了少年的拥抱.
    “你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声音逐渐远去.
    望着少女离去的身影，少年伸出手想要将其拉住，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感性与理性的结合，让少年下意识的选择了最为懦弱无能的停滞不前.
    “......谢谢你.”
    这是唐萧林目睹着维多利加关上门之际，最后听见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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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