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虎令

    妙先生笑道：“因为，历史的潮流，就是民众所推动的啊，武道亦如此。”
    “我不懂。”秦天摇头。
    “种种现象证明，精英优越于普通民众，所以您说，潮流来自民众，甚至武道也如此，我不能接受。”
    妙先生并没有生气，他给秦天满了杯热茶，平和的道：“这件事其实很好理解。”
    “你只需要做个详细的调查，就能知道，从比例而言，是民众对气象、造化，还有一切数据所汇总后的武道，贡献的多，还是贵族们贡献的多。”
    “贵族，毕竟是少数啊。”
    秦天的确没有做过任何调查，没有现实依据，所以，无法争辩。
    细细思索。
    以他自己的经验而论，通过调查详细情况，然后做出行动来，就能如鱼得水，御敌于掌握之下，无所不破。
    不久前，他曾在狄洁手中，获得一份情报。
    其内容极为详实，可靠性很高。
    显然，如果没有经过细致调查，是不可能得出那样细腻的结论。
    至于姜子牙和父亲，都是此中能手。
    这说明在他们的那个圈子中，对调查的重视度很高。
    从小耳濡目染，并且通过无数战例，亲身体验，让秦天了解到，用调查分析来的结论来指导行动，会有多高的成功率。
    因此，他很了解，这么做的价值。
    如果妙先生的言论，是建立在扎实的调查上，他认为应该有可取之处。
    秦天抿了口茶。
    他的注意力，开始渐渐集中起来。
    妙先生并没有在意秦天的抗拒，笑道：“武道的发展来源于民众。按理说，只要大周和七国，大力发展民众，那武道岂不是能够更为繁荣昌盛，增强国力，以抗据边关外寇？”
    “甚至连很多国内的问题，如赤贫引发的流民，匪患、叛逆等等，甚至有时为争夺一个天才，而引发的国战，等等匪夷所思之事，也能解决。”
    “可，无论大周，还是七国，为何都不去做此事，甚至还有意识的打压？”
    秦天道：“我不清楚。”
    妙先生敲了敲桌案道：“因为大周不愿意看到民众强大啊！”
    “为什么？假如民众强大，真能推动武道前进，那对大周岂非有利，大周为何不愿意看到民众强大？”秦天睁大眼睛。
    妙先生摇头道：“大周是建立在盘剥七国上的，而七国，又以盘剥藩国及其民众为主，你让他们与民众分肉吃，分汤喝，不是与虎谋皮？”
    “而且，民众如果强大了，自然会冲击，大周和七国，大部分藩国的旧贵族利益，这会惹怒他们的，利益之争，从来都是流血之争。”
    “所以在我看来，旧贵族对民众的打压，意味着对武道发展的打压，而武道无法顺利发展，是天下大乱的主要原因，要想彻底解决，大周与七国，以及一切藩国、大势力等刀兵残杀，就必须要从源头下手，发展武道。武道大兴，使人人有能力自保，故而以强压弱的情况消失，鱼肉都没了，刀俎自然也就会消失，这是解决如今天下纷争的唯一办法，也是狄洁为何会失败的原因。”
    秦天认真的听完，道：“一切大势力和旧贵族，真的在打压武道吗？”
    妙先生点点头：“不错。”
    “所以你要想振兴武道，就要防止被这些家伙所杀，因为你一旦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一场血腥报复就在所难免。”
    “而武道兴衰，对每个人而言都是至关重要。别觉得你小子善于打仗，就可以置身事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武道裹足不前，当你成长到一定高度时，就会陷入瓶颈，无法突破。到那时，被掐脖子的感觉就会异常强烈，那窒息感，将会让你发疯。”
    “但你可能只会抱怨苍天不公，却无能为力，行尸走肉般的日复一日，麻痹自己这就是命运。”
    秦天道：“这件事我无法做出判断，在我得到彻底的真相前，我没办法参与讨论。”
    拿起茶壶来，却发现已空了。
    妙先生轻轻放下，笑道：“这些事以后慢慢说，我只先与你通个气，其它的事你无需管，倒时我自会与你联络。”
    “茶没了，今日到此为止。”
    秦天看了看外面，初来时，刚刚破晓，如今日头已爬得老高。
    氤氲，朦胧，水面上浮了层雾气。
    秦天觉得想法被冲击，造成深刻印象。
    只不过现在，因为掌握的真相不够多，他没办法相信妙先生。
    但有一点，却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那就是，武道发展的源泉在哪里？
    他可以不关心局势，不关心旧贵族们的恩怨，仇杀，但他没办法不关心自己。
    武道一途，的确关乎每个人，它的发展和命运，就是每个人的发展和命运。
    如果真有一股力量，阻碍了它的发展，那自然就是所有人的敌人，当然也是秦天的敌人。
    不过，这些事情太复杂了，秦天没办法都消化掉。
    何况他这次来这里，也根本就不是，找妙先生讨论这些事的。
    妙先生从那半件长袍的衣袖中，取来一枚令牌，递了过来。
    秦天发现，这和齐令很相似，但品质上要稍差了些，上面有个“虎”字。
    他猜测这可能是与临沂的城防兵团有关。
    “这是城防令，只有临沂总兵才能拥有，你拿着它，进出城门没有问题，不过你切记，时间不能超过三日，否则的话，必然会引起警觉。”
    妙先生笑着补充了一句：“薛崖松那个家伙，最迟不会超过三日，必然会亲自巡防的。”
    薛崖松是临沂总兵，为人谨慎，治军极严，担当总兵之职数十年来，从没出现过任何疏漏。
    秦天收了令牌，连连感慨，这妙先生仿造能力太强，又是齐令，又是虎令，是不是连圣旨也仿造的出来？
    本来他只是从父亲那听说，这妙先生是个天才，如今才算有切实体会。
    由此可见，这妙先生如今准备要创业了，成功率该有多高。
    妙先生伸了个懒腰，笑道：“我最迟日落时就会离开，如果你有什么情况找我，可以联络这沂水附近活动的沂水帮。郭青老帮主是我故旧，他们从事盐巴生意，势力遍布五湖四海，倘若急需人手，应该能帮些忙。”
    “至于我，目前实力锐减，怕是没什么能力与你同去临沂城了。”妙先生连连摇头。
    秦天并没因为这个情况而打消想法，道：“既然要分别了，不知道下次是何时才能见面，妙老，是否可以将你的诡道气象，与我分享分享？”
    正常情况下，如果他看上了某种东西，会考虑如何夺来。
    目标包括但不限于身边的一切人，和外人。
    连姜子牙，都被他抢过东西。
    不过，秦天觉得，和妙先生，还是通过索要较好。
    妙先生苦笑道：“若是过去还好，不过现如今，我文脉受挫，连累诡道气象也沉睡了，不是不帮你，只是有心无力。”
    他有点好奇，没想到这小家伙，知道的还挺多。
    秦天这才知道，妙先生如今，情况有多糟糕。
    文脉受此重创，相当于半个废人了！
    “实在不行，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吧，那会安全些，反正你做事，也肯定要假手于人，我可以给你当当跑腿，最起码，能保护你的安全。”秦天道。
    妙先生用没穿长袍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脑袋。
    秦天知道，劝不动，道：“准备去哪？”
    “长平啊，这地方已掀起滔天风浪，普天之下，所有大势力都在密切关注，秦赵打出了真火，随时有可能决战出胜负来。”
    “但我并不希望，秦赵杀出血仇来，现在的七国，只有联合起来，变成铁板一块，才能有机会对抗大周，也只有七国不灭，我们才有希望，一旦大周征服了天下，一切希望都将破灭。”妙先生苦笑道。
    秦天觉得，要想将这件事聊透，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他要去临沂城，去见那秘密聚会的五宗之人，尝试捞一波好处。
    还有就是，单于狼妃还在齐人福客栈，这个人价值极高，秦天可不准备放弃她。
    所以，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多说了。
    只能日后有时间，通过书信，或者再见面时详谈，才能了解具体情况。
    不过，秦天对这些事情，虽然好奇，但兴趣不浓，远逊色于对武道的执着和探索。
    无论秦与赵谁胜谁负，其它诸国谁参与进来，亦或者，这其中还有大周，扮演的角色存在。
    他们在里面搅成一锅粥，暗流涌动，晦涩不明的真相和目的，令人眼花缭乱，头痛，但这些事情，都与秦天关系不大。
    在这场乱局之中，他只是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色，一个远离秦皇都，与亚父吕不韦决裂了的大秦弃子而已。
    那些搅动风云的大事，大变局，他还没资格参与。
    因此，现在没必要多问。
    没有收取诡道气象，颇为遗憾。
    妙先生交代：“与郭老帮主见面无需信物，你只需提起我来，他自然会帮你的，会提供给你，他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秦天点头，男人分别，自然不会伤春悲秋，解下了条小筏，在靠近临沂城附近时，他独自下船，涉水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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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