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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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油葫芦.翠被生寒压绣裀》王实甫.元曲
翠被生寒压绣裀,休将兰麝薰;
便将兰麝薰尽,则索自温存。
昨宵个锦囊佳制明勾引,
今日玉堂人物难亲近。
这些时坐又不安,睡又不稳,
我欲待登临又不快,闲行又闷。
每日价情思睡昏昏。
昨天如烟奉了老夫人之命去请哲笃今天小酌之事,回来并未告知美盼。因此,虞美盼根本不知道母亲今天宴请完哲笃的事。
如烟是这样想的:如果跟美盼说了,她又要兴奋得一夜睡不着,今天做新娘子一定是精神不振,不好看!
另外,让她今天知道也可以使得她高兴得措手不及。所以,美盼就如问木偶,那根线总是在别人的手里攥着,对自己的一切都浑然不知。
今天,虞美盼依旧是一身家常打扮,在楼上做些女红,写几个字消遣。
如烟小跑着上楼,走得有点气喘嘘嘘,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定一定心,然后才走进里屋,说:“盼姐,盼姐!”
美盼一看如烟脸红气喘的,似乎是急急忙忙跑来的,心想:又出了什么事?忙问道,“如烟,如此慌张,发生了什么事?”
如烟笑了笑,“万幸我还在旁门外站了一会哩!否则,又要把您吓坏了。没发生什么事,老夫人在内堂请客,命我请小姐过去行礼呢。”
美盼听了,心想,母亲请客,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于是说:“母亲请的是何等样的客人?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不去了吧!”
“盼盼姐,你知道请谁吗?”
“这两天,我又没往前边去,我哪知道请的是谁?管他是谁,反正我不想去。”
“小姐,请别人可以不去,请这个人你是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死妮子,还不快说,究竟是谁?”
如烟更乐了,“小姐,你附耳过来!”
美盼想,这小妮子今天着了什么邪,鬼鬼祟祟的,告诉请什么人还要“附耳过来”,屋里又没有旁人。心里虽这么想,耳朵还是靠了过去,“快讲!”
“请得是完相公!”
美盼一听,不由地芳心大喜。心想,若不是师哥救了我的命,哪有我今天能够和全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的大恩必须报答,正应该摆着筵席,张灯结彩,诚诚恳恳地敬重他、款待他,我怎么能不去呢?
更何况近一个月的相思,今天都可以还掉了。母亲命我出去,肯定是要兑现当时许婚的诺言。这样,从此可以不必再苦苦相思了。
这话本是心里话,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道:“啊!请的是他,那我就是生病也一定要去!”
如烟听了,哈哈大笑,用食指刮着自己的脸说道:“盼盼姐,你羞不羞,羞不羞!”
美盼立刻满脸通红,连头也抬不起来,怎么连心里话也露了出来,又送了这刁蛮小姑娘一个取笑的把柄。于是俏脸一板道:“死妮子,看我不捶你!”
说罢,美盼举起手来,作势要打,可心里实在高兴极了。又问道:“如烟,我母亲请完相公,是今天临时决定的?”
“不是,是昨天。昨天老夫人命我去请完相公今天来做客。”
“昨天春兰来叫你,就是为此事?”
“是呀。”
“那你在昨天就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说着,狠狠地白了如烟一眼。
“盼盼姐,你别生气,我怕提前告诉了你,会像完相公那样,高兴得一夜睡不着,今天做新娘就没有精神了。”
美盼听了,脸又一红,说道:“啊~,啐!”
“盼盼姐,你今天知道了,不是更高兴吗?”
“你看我穿的这个模样,像什么呀!”
如烟笑着说道:“是不像新娘的样子!盼盼姐,你放心,我很快就给你打扮起来了。”说着,命小丫环把洗脸水送上来。
如烟让美盼坐到梳妆台前面去,随手揭掉镜袱,美盼抓紧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感觉今天的自己似乎比往日更美了些,真有点顾影自怜呢!
如烟轻轻地给小姐打开乌黑的头发,一边梳,一边吩咐在旁侍候的小丫头道:“夏莲,去禀报一下老夫人,小姐正在梳妆,过一会儿就去。”如烟是恐怕哲笃等得心焦,所以叫小丫头先去通知一声。
夏莲是刚收的小丫环,她答应了一声,往前边禀报去了。
【二】《新水令.恰才向碧纱窗下画了双蛾]》王实甫.元曲
恰才向碧纱窗下画了双蛾,
拂拭了罗衣上粉香浮涴,
只将指尖儿轻轻的贴了钿窝。
若不是惊觉人呵,犹压着绣衾卧。
如烟很熟练地替美盼梳了个倭堕髻,两支翡翠玉钗拴住了乌云,前边插一支八宝百珠穿就的双珠风钗,耳朵上挂一副明月珠环,首饰不多,已显得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美盼喜欢淡妆,她自己动手,在脸上薄施朱粉,轻染胭脂,淡淡春山,盈盈秋水,显得格外妩媚。她问如烟道:“红娘,你看我画的眉毛,深浅如何?”
如烟笑着说:“盼盼姐,我说了没有用,最好去问他。”
美盼一时没听明白,问道:“去问谁?”
如烟道:“去问那堂前的萧郎。”
美盼臊得粉脸飞红,说道:“啐!休得胡言!”说罢,又在眉心间轻轻贴上一个金黄色的梅花形额黄[1],对着镜子轻颦浅笑了一下,自己很是满意。
如烟说:“小姐,你这个脸蛋儿嫩得吹弹得破,完相公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妹妹,你也真会夸张,我的脸能吹弹得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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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额黄
一种古代中国妇女的美容妆饰,也称“鹅黄”、“鸦黄”、“约黄”、“贴黄”,“花黄”。因以黄色颜料染画或粘贴于额间而得名。
我国古代妇女额部涂黄的风习,大约同花钿一样,起源于南北朝或更早些。这可能与佛教在中国的广泛传播有关,当时全国大兴寺院,塑佛身、开石窟蔚然成风。妇女们从涂金的佛像上受到启发,也将自己的额头染成黄色,久之便形成了染额黄的风习。
据南朝宋吴曾《能改斋漫录.事始》记载:“张芸叟《使辽录》云:‘胡妇以黄物涂面如金,谓之佛妆。’予按:后周宣帝传位太子,自称天元皇帝,禁天下妇人不得施粉黛。自非官人,皆黄面墨妆,以是知虏妆尚黄久矣。”看起来这种美容方法起源于胡妇,就是古代的洋美眉,在汉人中传播算是一种引进的文化,犹如当代引进染发、纹眉、拉双眼皮的办法一样,是洋为中用。
南北朝至唐时,妇女爱在额间涂以黄色,作为点缀。因黄颜色厚积额间,状如小山,故亦称“额山”。唐时又有一种专蘸鸦黄色的,称为“鸦黄”。南朝梁简文帝《戏赠丽人》诗:“同安鬟里拔,异作额间黄。”唐李商隐《蝶》诗:“寿阳公主嫁时妆,八字宫眉捧额黄。”唐温庭筠《照影曲》:“黄印额山轻为尘,翠鳞红樨俱含频。”唐虞世南《应诏嘲司花女》诗:“学画鸦黄半未成,垂肩禅袖太憨生。
涂黄方法
据文献记载,妇女额部涂黄主要有两种方法,一种为染画,一种为粘贴。
(1)染画
染画是用毛笔蘸黄色染画在额上。其具体染画方法又分两种:一种为平涂法(额部全涂),如唐裴虔余《咏篙水溅妓衣》诗描述:“满额鹅黄金缕衣”。一种为半涂法,在额部涂一半,或上或下,然后以清水过渡,由深而浅,呈晕染之状。北周庚信《舞媚娘》诗“眉心浓黛直点,额角轻黄细安”,南梁江洪《咏歌姬》诗“薄鬓约徽黄,轻细淡铅脸”,都是指这种涂法。
(2)粘贴
粘贴法较染画法容易,这种额黄是用黄色材料剪制成薄片状饰物,使用时以胶水粘贴于额上即可。由于可剪成星、月、花、鸟等形,故又称“花黄”。南朝陈徐陵《奉和咏舞》诗“举袖拂花黄”,北朝《木兰辞》“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唐崔液《踏歌词》“翡翠帖花黄”等,都是指的这种饰物。严格说来,它已脱离了染额黄的范围,更多地接近花钿的妆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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