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之夜】（十七）

    这一次, 楼天宝径直走向了有声响的迷雾中央。
    没走几步，她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园本家断了手脚的老头。他形容枯槁，浑身泛着一股死尸才有的腐败气息，手脚依然是折断的。
    看来是丧尸化了……楼天宝握紧了腰间的莲一郎, 防止刀身在自己的身上碰撞, 发出声响。
    她小心绕过了这一个, 又迎面遇到了下一个。
    楼天宝看着他们摇来晃去的样子, 总觉得自己应该加快脚步离开雾隐谷中。人数太多了, 要是不快一点，她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这些丧尸化的村民包围。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楼天宝垫着脚小心跑动，从他们之间穿过。丧尸还是能感受到周围的风，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来朝着楼天宝离开的方向走。
    楼天宝听到身后的响动，回头一看, 身后竟然已经有三五个丧尸村民慢慢跟着了。
    真麻烦。
    楼天宝看到了旁边的瓦缸，立刻攀到了瓦缸之上, 再双手扒到了木屋屋顶, 直接跃到了屋顶上。
    这些木屋的屋顶都是茅草棚, 楼天宝便在边沿上走着, 不从中心脆弱的地方经过。
    棚子上动静大, 但好在离地距离也大, 周围的丧尸听到了, 也无法爬上来。
    小村里的木屋在中心一代都是紧挨着的，楼天宝终于得以从丧尸扎堆的地方脱困。她一边走一边想，樱小路樱是怎么在这些家伙中来去自如的？她居然不害怕吗？她还能从木屋里拿到锅碗瓢盆, 背回自己的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她真的非常厉害。楼天宝暗自佩服。
    离开中心地带, 木屋之间距离再次拉开了。楼天宝翻身下棚，她感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刚刚的惊险程度不亚于高山骑羊。
    腰上的莲一郎与她的大腿碰撞发出了声响。楼天宝的心思还在刚刚的飞檐走壁之中，她干脆从包里抽出绳子，将他解下捆到了后背上。
    这样总不会乱碰了。
    雾隐谷中不单单只有丧尸。这里还有更多的丧尸化动物。
    出了山村，楼天宝便接连遇到了听力比人好上许多倍的猴子、速度飞快的豹子、不知何时会飞下来袭击的乌鸦。
    动物太多了，楼天宝只好抽出莲一郎开始斩杀。莲一郎像是憋坏了，他在楼天宝挥舞劈砍的时候，甚至冒出了点点火星。
    一阵疯狂输出，楼天宝从白雾中杀了出去，气喘吁吁地走到了山边。
    白刀山与雾隐谷中的交界处，近在眼前。
    楼天宝累得半死，她把刀收进刀鞘，解开身上的绳子丢下，自己也坐在大石头上直喘气。
    莲一郎不知何时从旁冒了出来，他一脸愠怒，楼天宝说不出话，只好费力地抬头看着他。
    ……诶，他胸口的肌肤上，竟然有绳子勒过得痕迹。
    楼天宝秒懂，她赶紧把目光移开。妈呀，不是他太敏感了，而是他本身就就是这样，绳子绑在刀身上，就会有捆那个绑的效果……
    等她缓过了气，楼天宝立刻对莲一郎道歉。她说：“我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嗯，构造。要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往你身上缠布条和绳子。”
    莲一郎用指尖摩挲了一下脖颈上的痕迹，他想发火，但不知者无罪，又是他不愿主动说出口的，不能怪眼前的人。
    他憋了一会儿，才一拂袖道：“不跟凡人一般见识。你下次注意。”
    楼天宝松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水杯喝了一大半。肚子也饿了，她又拿出樱小路樱给自己捏的饭团，吃了起来。
    饭团是普普通通的那种，外头白米，里面是香菇和野菜。味道还行，楼天宝连吃了两个。
    莲一郎还是挺有风度的，没有打断楼天宝吃饭团。
    吃完了饭团，楼天宝拍拍手对莲一郎说：“多谢你等我，我们上升仙台吧。”
    莲一郎嗯了一声。楼天宝再次将他系到了自己的腰上，这一次莲一郎没有什么反应。回头看他，他也只是一脸凝重地望着地面上的碎石子，仿佛有心事。
    楼天宝便放慢了脚步，回身问道：“怎么了？”
    莲一郎抬起头。
    他好像不太明白楼天宝在问什么。
    楼天宝再问：“你心绪不宁。我们不能以这种状态面对地龙。你告诉我，你在烦恼什么。”
    莲一郎没想到有人会单刀直入地问他这个问题。
    他是个耿直的剑灵，喜怒都写在脸上，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会烦恼。
    没人敢问他这个问题。
    凶神之所以是凶神，是因为莲一郎诞生于战场，他是一柄刀，在斩断敌方将领头颅的时候猛然觉醒。那是他斩下的第一千颗恶人脑袋，在此之前刀身从没折断过。
    他刀身上的红色，也被鲜血反复染红，即便用了再高超的锻钢技术，也没办法将红色去掉。
    所有得到他的家族都是请人将他封印起来，只有在要他出山杀敌杀鬼杀大妖魔时，才会打开封印，并战战兢兢地求他助力。莲一郎不喜欢封印，但是要想出去透透气，也只有杀戮这一条路径可走。
    他觉得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因此，在楼天宝询问他时，他有些错愕。
    楼天宝站在原地等待。
    莲一郎将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拿出来，他问：“我曾经杀了那个女人。但为何她会求你拿着我去杀地龙？她不恨我吗？”
    楼天宝道：“她对你的恨远不及她对杀她的驱魔人的恨。也远不及她对地龙的恨。你只是一柄刀，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可是他们在用我的时候，都是毕恭毕敬的……你想说他们并没有惧怕我？”
    楼天宝道：“他们惧怕的不是你，他们惧怕的只是任何不是他们自己的，使用你的那只手。所以他们才要千方百计地成为你的使用者。”
    莲一郎双手抱臂，像是听懂了。他看着楼天宝，一动不动。
    “那你要使用我吗？”
    楼天宝答：“我只和你并肩作战。”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刻意要求。如果你觉得应该这么做，我才会和你一起战斗。
    楼天宝内心清楚，这柄刀情感充沛，只有帮助了他，自己才会得到帮助。虽说这是个有些狡猾的话术，但她也是打心底里这么想的——莲一郎需要得到支持，自己也需要得到莲一郎的支持，那不如他俩互相鼓励一下，一起努力。
    莲一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烦恼。
    他摸了摸脑袋，往前走去。
    楼天宝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也不说什么，和他继续往前走。
    升仙台是一处平坦的圆形石板平台，白刀山与雾隐谷中是没有植物的，这两处的交界处却长满了鲜花与异草。
    楼天宝低头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花朵长得奇形怪状，明明是花，不少却有竹笋、螳螂、猫和狗的模样，且是正常动物的大小。
    她总觉得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怪异。
    毕竟她不是专研生物学的研究者。
    （注）
    升仙台尽头就是辽阔无边的水面。楼天宝看不到尽头，她朝水里看了一眼，竟然一眼看到了水底。
    樱小路樱说的是真的，水不是用来潜，而是用来阻隔地龙与其他生物的。
    做好准备，一人一剑灵跳入水中。
    跳入水里的一瞬间，重力改变的方向，上面变成了下面，水面变成了水底。
    楼天宝整个人浮上另一个水面，眼前一阵强光闪过，她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莲一郎在旁对她说：“上岸去！水里有怪！”
    楼天宝立刻游动起来，拼命往岸边游。
    这水碧蓝澄澈，其中还飘着樱花花瓣，却让她觉得十分危险，因为她已经有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水中的巨大身影。
    莲一郎不是人类，他直接站在了水上，楼天宝则在他的指示下游到了最近的岸边爬了上去。
    因为游得太急，楼天宝的喉咙里呛进了好几口湖水。此时她才感觉，这水里竟然有十分明显的鱼腥味。
    楼天宝朝水里看去。
    阴影的面貌显露出来了，水里有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
    不对，不止一条，有至少十条色彩各异的大锦鲤。这些锦鲤一条就抵得上一艘小船，它们在岸边浮动着，张开大嘴在水面上呼吸，十分地不甘心。
    莲一郎走过去，对着水里挥了挥手，顿时一道火光迸出，一条锦鲤的脑壳上立刻着了火。其余锦鲤四散而逃，水面再次归于平静。
    楼天宝在莲一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衣服又湿透了，但这一次她不觉得寒冷。
    龙宫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柔和的光，它将空气烤得暖烘烘的，水温很高，像是温泉水。
    楼天宝甩了甩头，望向不远处高大巍峨的红色龙宫。她对莲一郎说：“地龙应该在那座宫殿内。”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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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所以，她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副本给的一个小提示。有时候有些副本就是喜欢异想天开，给些普通人看不懂的专业提示。不过后来楼天宝找到孟浩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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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基友和我说，如果草率结束，会被读者敲打，我很怂，超怕orz
    我努力一下，最少还有写四个世界（大概）_(:з」∠)_要是编编怜爱我，那我可以全写完的（不知道编编看不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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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