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这个名字。
突然喜欢。
是俊俏的男生，或是有着甜美笑容的女生。
偶然的一刹那，在一本书上，或是乘坐的公交车上。
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蓦然回头。穿越人海的目光。
那个女孩一直看着他。
她说，我叫梵雪。
她的脸白净瘦长，手指轻轻的扣在拉环上，身体随着车辆的移动来回摇摆。嘈杂的空间，她属于另一个世界。
头发高傲的盘起，像六月的玫瑰，散发妖艳的香气。
穿着剪裁不规整的裙子，连颜色都是乱七八糟的。像一副不成文的山水画。
“乔安…乔安…”她喃喃自语。
于是，她望向那个叫乔安的男子。
公交车到站了。
她收回目光。慌乱的走出被人群挤压的空间。
听到身后脚步响。
她回头。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泛着金色的耀眼光芒。
有种错觉。
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而是穿着白色衬衫的阳光少年。
她依旧穿着白色的帆布鞋。
她想将鞋子藏在裙子里。裙子有点短。她有点尴尬。
“好…好…好久…好久不见。”她说。
他们生硬的打着招呼。
回忆却像千军万马般荡上心田。
车辆和人海不断穿梭。而时光对他们却像静止了一般。
觉得有千言万语。又觉得无话可说。
他们并肩沿着马路走去。无人问归途。也无人问起去向何方。
“结婚了吗？”她问。
“还没。”
“哦。”
“你呢？”
“单身。”
“为什么不结婚？”
“一个人习惯了。”
他看了看手表。
对于这场意想不到的邂逅。他们显得局促不安。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他说。
“啊？啊？什么？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我们还穿着开裆裤。”
“大概五岁左右的样子。”
“你还记得！”
“只记得一点。”她笑。
“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就那样，马马虎虎。”
“我们…我们…从小玩到大…”
“是…”
“以为不会分开。原来也会分开。不知道什么原因。当习惯和某个人待在一起。某一天不在一起了，就特别想念…”他说。
“你…你在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
他们继续前行。
他看到她的鞋子，白色的帆布鞋。
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时的她扎着马尾辫。
如果回到她没有离开的那个下午。
在阴雨绵绵的夏天。
她站在他的宿舍楼下。雨水打湿了她的眼睛。
“我想去流浪。乔安。”
在过去的十七年。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玩闹，一起过完一个又一个无聊的夏天。
她眼睛煽动。
他强忍激动。
或许在过一年，不，一个月…等他毕业…他努力的…鼓足勇气想拉起她的手。
岁月长河中。
他丢失了她的脸。
“去哪儿？”
“很多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呢。也许很快，也许很久。”
这一走。就是十年。
不过从20岁到30岁的穿梭。
不过由青葱少年变成按部就班的中年男子。
“你还是喜欢穿帆布鞋。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后来越来越觉得不是你。”他说。
“我变了很多，是吗？”
“有点。”
“我去了很多地方。”
“我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大学毕业，然后工作…”
“蛮好。”她说。
“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有说走就走的勇气…我很矛盾…我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你知道。”
“…”
“你要的只是安定而已。”
又是一个路口。
男子第n次看了看手表。
他说，我要走了。
始终没有开口问起联系的电话号码。
他们挥手再见。背向离开。
消失于茫茫人海。
曾经未发生的故事想过很多遍并没有上演。
只是转过身，泪流满面。
她说，十年前，我在车站等了你很久。我以为你会来。或者你会请求我留下。那么，我肯定会留下的。
他说，十年前，我去了车站。躲在你看不见的角落。想了很多遍，鼓足了很大勇气。我还是不敢前进一步。我知道你喜欢自由。我想给你自由。
她说，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还是你最好。
他说，这些年，终于懂了，你要的自由，我给不起。
男子走在上班的路上。
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在做问卷调查。麻烦你配合我们一下，好吗？”
乔安很不耐烦。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会做些什么？”
“为什么问这个？”
“我们主要看看现代人在忙碌的生活条件下，会错失什么？”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乔安进入遐想。
“我想对她说我爱你。”
“你们现在…不在一起了吗？”
“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在遇见她，你会说些什么？”
“我想告诉她，我依旧爱她。”
乔安做了很多次公交车。但再也没有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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