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时光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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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小静已经是过完年的第三天了。
我以为她会过完正月十五再来。没想到这么快。
她打电话让我去接她。
我犹豫着。
“大猫没来。就我一个人…而且半夜三更的,出租车很难找。”说的可怜兮兮的。
“好吧…好吧…我一会儿就到,你先别动。”
“嗯…嗯…”
挂完电话,就火急火燎的向火车站出发。
走的匆忙。忘了带头盔和手套。
冬天的风猛烈的吹在脸上,像伤口裂开般生硬的疼。而且单薄的衬衣外只裹着羽绒服,忘了穿毛衣。
我骑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是小米在二手市场买来的。
到了火车站时,我的双手已麻木的没有知觉。
小静坐在行李箱上百无聊赖的等着。黑色卷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她时而东张西望。时而看看手机。
我走过去。
“嘿,小静。”
“猴子,你终于来了。”她立刻欢呼雀跃的站起来。
“你不是请了婚假吗?可以过完十五再来,来这么早干嘛?”
“哎,一言难尽。”
“和大猫吵架了?”
“我不想待在家里。婚事两家人还没有商量好。”
我把行李放在摩托车上捆绑好。
“肚子饿不饿?”我问。
“不饿。就是太冷了。”
我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她。
她没有接。
“还是你穿吧。你看你大冬天的连毛衣都没有穿。”
“我身体硬朗,不要紧。”
“反正一会儿就到宿舍了…你快穿上吧。我想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在家里,没睡好。”
好吧。
我只得又将羽绒服穿在身上。
一心想在她面前展现高超的车技,我将速度开的很快。
她有点害怕。
她的身体紧紧贴着我的身体,并小声嘱咐,慢点,慢点。
我没有听从她的建议。
男人有时候特别在乎自尊心。尤其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总想好好展现自己的优秀。
雾气很浓。
前方有一段路正在修路。路面坑坑洼洼。来不及刹车,车子跌在了一个泥潭里。
我被甩出去好远。
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敲碎了一样。我趴在地上,努力挣扎着站起身,想要看看小静在哪?
脸上有粘稠的液体流淌,我用手摸了摸,放到鼻子处闻了闻,浓烈的血腥味。我知道那是血。胳膊,腿上尽是擦伤。但我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拼命呼喊小静的名字。
她被压在了摩托车下。幸亏当时她的手紧紧拽着捆绑行李箱的绳子。才没有被甩出去。
“你怎么样?”我问。
“还好。就是出不来了。摩托车太重了…我动不了。”
“没事,我来。”
我忍着伤痛,咬着牙奋力的将摩托车从她身上扶起来。
她的脸上和手上也是血。
“要赶紧上医院。”她说。
她明显被我身上的血吓坏了。
“你的腿怎么样?能不能走路?”我问。
“先不要管我。你看看你…不行,要立刻去医院。”
她情绪有点失控。
声音嘶哑,好像哭了。
“我…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她拨打了120。
我们坐在肮脏的土块上等了很久。她一直拉着我的手,不停的问,疼不疼?
那晚的月色很美。
真的很美。
因为当我抬起头看向天空时,情不自禁的笑了。
她的头发很凌乱。脸上的泪水和鲜血融合在一起。
但在我眼里,仍旧美的不像话。
“大猫…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我问。
“我说了,我不想呆在家里。”
她不愿意和我聊有关大猫的话题。语气格外烦躁。
很长时间的沉默。
“其实,是我赌气从家里跑出来的…我不想结婚,一点也不想。我们才21岁而已。城里的孩子还在上大学,而我们就进入了婚姻的殿堂。想想就觉得滑稽。”
“这好像我们的命。不上学,就出来打工。然后结婚生子。超过25岁就成了大龄剩女,不然一辈子就嫁不出去似得。”
“猴子,我一点也不喜欢大猫。但我没办法,我必须和他结婚。”
“为什么?”我问。
她躲躲闪闪着。不想回答。
救护车来了。
我们去了医院。
急诊室里只有一名值班医生。
“医生,先给他看。他伤的重。”她跑到医生面前,大声恳求,全然忘了,她身上也有伤口。
害得医生取笑道,你小子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女朋友。
她正忙着去挂号,没有听到医生的话。
“不…她并不是我女朋友。”
“这女孩子不错。”
医生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
“她快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哦,这样啊。”颇感失望。
这个医生真是八卦。
没有内伤,只有一点皮外伤。医生对伤口消毒,涂上药膏,又配了点药。
我们就回去了。折腾了大半夜。
到宿舍天都快要亮了。
“你先回宿舍睡觉。等一会儿我找人把行李箱拿回来。”我说。
“行李箱里又没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不要紧。你只管卧床休息。”
“就怪我,没事瞎逞能。”
“我不怪你。还要谢谢你,这么晚肯来接我。”她说。
我良心更过意不去。将她送走后,我又从床上爬起来,乘坐第一班公交车,沿途寻找她的行李箱。
早晨的天格外寒冷。
想起和她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我的心情格外好。一路都在微笑。害得司机不停的透过后视镜观望我,不会怀疑大清早第一个客人是神经病吧。
终于,我看到了那辆躺在地上的摩托车。立刻兴奋起来。
“司机可不可以停车?”我问。
“不行。公司有规定,没有站牌不能停靠。”强硬的态度。
但我并没有泄气。
我向司机指了指那个摩托车,对他说,大叔,昨天我不小心骑摩托车摔倒了,我现在刚从医院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呢,就来寻找忘在这里的东西了。这个东西对我万分重要。真的很重要,我可以拿命去换。而且这个地方离下一个站牌很远。看在我受伤严重的份上,就让我从这里下车吧。反正这个时间也没有乘客…
司机被我说的心软了。
“小伙子,不是我成心跟你过不去。公司有规定…好吧,好吧。大过年的…当做善事吧。”
“谢谢,谢谢。”我感激涕零。
司机在摩托车出事的地点让我下了车。
我走近那辆破旧的摩托车。灰色的行李箱安然无恙的捆绑在摩托车的后备箱上。我解开上面的绳子,拂去尘土。像得到宝物的孩子。
太阳刚刚升起。它的光温柔体贴。像妈妈的手抚摸脸颊。
我被一种难以明说的温暖包围着。
于是,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原来被人关心和心疼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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