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2

        她并不想出轨的。
三从四德在旧社会是女人生存的根本。她不是新女性。即使很多人都在喊，自由，民主，平等。提倡新婚姻，新恋爱。
她是缩在保护壳里的乌龟。两耳不闻窗外事。内心却波涛汹涌。
那天，先生回来。站在门口接过他的外套，竟没有勇气问他整个下午在做什么？
她一向是胆怯的。
问清楚了又怎样呢？横竖都是这样了。先生在外头有女人。她阻止不了。难不成刚结婚就离婚吗。吵吵闹闹的还不如相安无事。
凡是都要学会忍。
太计较了未免会被先生嘲笑小心眼。
没结婚前。按照母亲的教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进了学堂，不过提高了知识涵养，将来能找个好归宿罢了。
她知道先生是看不起她的。
毕竟念得书少。只会刺绣。中规中矩。
这种女人只适合结婚。
认真谈恋爱是一点也不浪漫的。
大凡男人结婚都会找这一类女人的。图个省心。
先生是新派人物。留过洋，身上自然沾染了外界的粉尘气。
在她之前，究竟睡过多少女人。
从没问过。心里倒是有底的。
但究竟是和她结了婚。
吃穿用度不用愁。本来想雇个帮佣。后来想想算了。
天天在家什么也不做，有点无聊。
也不用装作十分上进努力的样子。书是早就不读了。
相夫教子。平淡的走完一生。
除了祸兮旦福不能预测。反正明天，后天的生活基本和昨天一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
她侧坐在窗前，莫名的回忆着。
一只手托着下巴。脸上没搽任何脂粉。但还是透着干净的白。
想起那个男人激烈而凶猛的吻。
他是懂女人的。了解女人的渴望。似乎每一分每一寸都处理的恰到好处。
这种新鲜的体验，是先生不能给于的。
她脸红的低下了头。
胸脯不断的起伏着。呼吸变得急促。
有好几天。没在光顾过那家商场。
即使去其他地方也要绕着道走。似乎就避开了一切。
但脑海里始终挥不去男人的身影。
那一天的天气并不好。
她站在阳台上晾晒刚洗过的衣服。
风吹的玻璃“啪啪”的响。
她嫌烦躁，就去关窗户。
眼神看的远了些。就望见了他的身影。是故意寻找的吗？明明知道那家商场只和家隔了一条马路。
他也看见了她。
微微一笑。
女人很懊恼的关上了窗户。
怪他洋洋得意的模样。
和刘太太约好下午去听戏。
早早的就穿好衣服在家里等着了。涂了鲜红的口红。照着镜子，擦掉，又涂上。怎么都觉得不好看。
这个地方是他吻过的。
她还记得。如今变得意义重大起来。
天不作美。刚出门就下起了雨。
越来越大。
只得到商场里躲雨。
她原不想去的。怕刘太太疑心。只得陪同。
心想千万不要遇到他罢。
“哎呀呀，今天可是名角阿美的戏，又错过了！”刘太太有点扫兴。
“下回再看吧。”她安慰道。
刘太太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青春早已不在。年轻时就不漂亮，到了岁数再怎么弥补都徒劳无功。还总是穿鲜艳的时兴衣服，皮肤又不白。看上去特别滑稽。她自己倒不觉得丑。一脸的自信。
刘先生是王先生的顶头上司。先生总是关照她，没事多和刘太太走动走动。
如果没了这层关系，她是不屑与刘太太交往的。
好多人挤在门口等待雨停。
假装不经意的看向柜台。
没有发现他。
心情变得低落。
还是盼望着他在。
平静生命里总要投一汪波澜。
和刘太太说着闲话。
心不在焉的，觉得他走过来了。回过头，才发现是错觉。恍恍惚惚的好不容易等到雨停。
戏是看不成了。刘太太去商场柜台打电话邀好姐妹打麻将。
她站在旁边等。
有点不安。
脸上的妆被雨水冲洗了一部分。花花绿绿的，即使不照镜子也知道模样奇怪。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
掏出手帕，在掌心捏来捏去。
“王太太。”有人在远方叫她。
本能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他全身湿漉漉的从门口走进来。
手里拿着一束花。
“叫我吗？”她装傻。
“是，王太太，上次你要买的货已经到了。要不要去看看？”
“货？什么货？”她问道。
“你忘了…”他笑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
知道他在撒谎。想约她单独见面。本不想配合他，看他真诚的眼神，忍不住心软了。
和刘太太简单告别了一下。就跟着他上楼了。
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摆设普通，但很整洁。
他把花插在花瓶里。
含笑望着她。
“你真孩纸气。就为一枝花，至于冒这么大雨吗？”
“你不懂。”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
“我喜欢做对别人来讲无足轻重的事，或许是不可能的事。比如，一朵花，一个女人…”
知道在说她。她把头埋的更低。
“我不善于说谎。喜欢就是喜欢了。我喜欢过很多女人。喜欢和得到又是一回事。”
“那你喜欢我哪点呢？”她问道。
“喜欢你慵懒的样子。”
“慵懒？”
“全天下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关键是独特的美。你看人的眼光带着随意，却能洞察人心。一个女人，遇见爱她的，懂她的人便是一颗珍宝，不管外形怎样，总归是独一无二的。”
“是吗？这么危险的游戏可不好玩。”她嘲笑道。
“无非是你情我愿罢了。”
他俯下身。轻轻的在她的额头留下一吻。
抓着她的手，想让她没了反抗的勇气。
但好像多虑了。
她完全没有设防。
男人知道他胜利了。
征服一个女人往往就是这样简单。
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一切顺理成章的发展着。
女人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进了感情的漩涡。
男人是懂她的。
她抱怨先生的不管不问，外头有女人，楼上刘太太的浅薄。刘先生常年不在家。早养了小的。大家心知肚明。
各种杂七杂八的事。
感情再深。毕竟是不光彩的。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逛街吃饭。也不能浪漫的花前月下。
还好，先生每天回来的次数很少。对她是万分放心的。
刚开始，还有愧疚感。慢慢的，觉得理所当然。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但却忘了各人所在的处境。
看着他，也可变成地老天荒的凝望。
被他拥抱，也是幸福的征兆。
她突然觉得，又活了一次。过去的20年太乏味了。总在重复别人的生活。
这个男人给了她崭新的希望。
每次约会回来，看到先生就有了应付的味道。不在渴求先生能带给她怎样的激情。
床单被罩上都印着男人的脸。
温柔的，带着万分的宠爱。
洗澡时，沐浴露的泡沫在身上翻滚。像无数个男人的嘴唇，撕咬她的血液灵魂。
她躲在昏暗的角落里。失去了堡垒般。对先生的不满日益明显。
他没有表情的脸，平淡的语气都加重了女人的厌恶感。
有一次，她趴在男人的肩头。
“我们结婚好不好？”她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男人有点惶恐。
这种结局是从未想过的。
“我并不想打乱你的生活。”
女人很生气。
坐在那里哭起来。
他不知道怎样安慰。
索性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褶皱，有了要走的痕迹。
“王太太。”他冷静的说道。
“结婚是很长远的事情。一生有多长。王先生是爱你的。要不然他不会和你结婚。我们只是笼中的鸟儿，为了自由，想冲破牢笼就要付出代价。而你我都不愿为此牺牲的。”
“我愿意呢。”
她说的是真心话。
只是听起来有点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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