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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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是那天差点打起来的两人,不过此时都消了戾气。厅堂中,司马颖被让着,高坐在主座,徐弘坐左下首,背后站一魁梧侍从,陆机坐右下首,还更下首一点,吾彦穿身常服陪在后。
    徐弘缩着肩,脸泛红,一直没抬头,当先开口:“江陵城外,说的砚山之约,也就是让士衡你召旧将而灭之,确实是我气急栽赃,这法也不得当,不关殿下什么事。”
    司马颖感觉自己被剜一眼,士衡眼神如锋刃地剜。这事不提士衡倒没在意,反而一解释招了他恨。
    只好,吭吭两声尴尬。
    徐弘见状再来,抬眼盯上陆机:“殿下待你诚意,没掺杂什么用心,你久久不醒,那天他只是在砚山跪求,并未应我说的话。对你苦心相救,想必你能信他。”
    陆机闻言笑,笑得头摇身也摇,像十分好笑:
    “不用解释,殿下利用过我多次,我早不在意。”
    还是认定利用,居然一点没听进解释,司马颖想到怒,怒得拍案,霍然起身:
    “不,你是不敢在意,一举一动,全依赖于我,还敢怀疑怨怼,不想活了吗?”
    徐弘好心道歉,本想先化解下争执,没料成火上浇油了。哀叹一声,也想得明白,那殿下是这几天积了心火,忐忑和忧心闷着,满肚子都是,一点就着。
    想着即刻起身,跑去按住要对抗上的陆机,语重心长教导:
    “士衡,我身为长辈,你眼下也无官职,有几句话想你听进。你行事太刚烈,太决绝,以往对东吴,如今在朝中都是。你这般做,是让人生畏,不得不从你,但耗尽性命,是得不偿失,明白吗?
    “明白吗?”司马颖帮腔上,口气更指责,“不是我说,旁人也有此想,你这邪性,是人都看不过去。”
    被合伙起来指责,陆机恹恹了,眼一眨一眨慌乱,撑案欲起。袖口落下时,司马颖见那手腕还没好,缠一圈白布,血透过一点红,悔不该发怒的,再吭吭两声:
    “多说无益,都说他决绝,当然是死不悔改,”扫一眼徐弘和吾彦,带威势,“那你俩悔改不,说来,也是你们争得他不得不如此,能相安无事了吗?”
    徐弘和吾彦还不及答话,陆机就兀自站起身:“我悔改,我是得不偿失,只为你二人不刀兵相对,死了好生不值。”
    理直气壮地鄙薄,徐弘应声拜下去:“在下也悔改,悔急于平乱,不明实情,这几日跟吾将军谈,知道了不少张昌乱党的事,确实跟东吴旧将关系不大,根底上,还是政令苛刻,民不聊生啊。”
    司马颖继续吭,徐弘接到暗示,再一拜:“至于旧恨,攻战死伤难免,再血债累累,也已过了十多年。羊都督对荆州的安排,招揽陆公的诚心,我也对吾将军一一说过,那些深仇大恨,也能释然了。”
    司马颖便向吾彦挤眉弄眼,吾彦收到,果断走出,对陆机跪下:
    “我不该言而无信,今后便依三公子言,断却旧恨,更名改姓,使手中刀兵,只为南境安泰。”
    “我不是三公子,将军是我父亲之将,如徐刺史一般呼我便好,”陆机扶起人,看出司马颖从中撮合过,就瞥一眼后回视,目色严厉,“既说言而有信,那我所下令,你不得不听。”
    “你知道羊公的事,正好,这府衙待我父亲来,荆州也待威震南境之将,想将军留此处,全力助徐刺史,羊公对我父亲所盼,便由将军,代我父亲做到。”
    陆机微微躬身,郑重地嘱托。
    “收旧属,平乱党,安南境,我无力做,交由你了。”
    司马颖没再吭,在士衡言辞下只有震撼的份,震得眼里滚烫:他终于妥当安放了“旧恨”,先人的殷殷期盼,他终是不辜负地,也不负本心地回应上。
    “徐刺史,恭喜,瞧你算计士衡,他终究还是帮了你哈。”眼中泛红,尴尬地找话说。
    “并不是白白做这些,”陆机抬袖,转向徐弘,神色又严厉,“徐刺史你欠我份恩,不定还有我性命,朝中将变,想你守好荆州,能明效忠知去从,以应时势。”
    说的暗示,但徐弘早心领神会,诚恳着:“确实,洛阳又翻天了,齐王被杀,陛下也隐退,如今举朝瞩目,是真到了成都王殿下身上。” 朝司马颖说,末了悻悻加一句:“能攀上殿下,也是好的。”
    司马颖才知徐弘怎么这么顺意,原来是早识了时务,早想着讨好自己。
    ~~~~~~
    日影被浮云遮蔽,风像要掀翻车马。
    司马颖毫不留情堵上了辎车所有的缝,拉回陆机一耸:“一路都在南望,还是不想走?”
    “思纷纷,不由己。”陆机怔怔的,但眼中清澈,平静说,“在想吾彦定心决意,却改名为戴渊,含冤带恨,他本心如此,我再强求不了他。”
    “改名不过是洗掉他当贼匪的罪,还有降将逃兵那些身份,随手取一个,别想那么多。”
    口上劝,心里想,叫士衡不想多可真难。
    说完转头想到,改名换姓,不就是改头换面吗,断绝或隐藏过往,而心里的一点留恋、不甘,还暗暗透在名姓中。想士衡声名狼藉,死而复生之人,好像也很有这必要。
    “你会改名吗?”郑重其事问,“如此与过往做别?”
    陆机莫名其妙,瞪两眼,警惕地退了退:“为什么作别,要我依附你,半点不许违逆?”
    “我没那么坏,”好心被误会,司马颖沮丧,咬咬牙再试探,“要是,我与你一道作别,同改名换姓,愿意吗?”
    陆机偏头,当个无聊玩笑不想理,退开三尺远假寐,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
    却被司马颖拦腰扣住,一拖,不由分说管制,使那眼闭不得:
    “泛舟江湖,与你安好度日,你可愿随?”气息颤抖着,“很久前问的,眼下能答吗?”
    陆机只眨眼,不动容地恍惚。见眼中炽热点不着,司马颖改沉郁:“京中翻覆太快,局势诡谲,贾后、赵王齐王,都曾如日中天,可败死也不过几日。你与我也是生死数遭,洛阳,看去一片险恶,令人胆寒呃。”
    “殿下怕吗?”同样的沉沉声。
    “不是我怕,”司马颖有些抖地抱拢人,“是风云愈发狂烈,再往前去,怕你经受不了多少。”
    “若你愿断过往,改名姓,我与你一起,陪你泛舟吧。”抱得交颈相劝。
    陆机想当机立断否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胸口起伏着,定下决心,要投身中原,要义无反顾地前行,但不知还能走几步?曾有的念想,如此有声有色摆在前,真真如同诱惑,让人难以自抑地动摇了。
    “大业之事,再从长计议,你不是无关,你否认无用,你要不在,我对大业也无甚意趣。”
    这轻声却如雷鸣,陆机一下挣坐起,把司马颖掀走,掀得老开:“扯这么远,不过是怕,洛阳看去险恶,谨慎行事便好。”
    整好衣一本正经:“长沙王邀殿下去洛阳,让殿下为辅政,无功得职已是不妥,何况自杨骏以来,辅政就是众矢之的。”
    “是啊,我想他怎么不像上次,催我做太弟,太弟等同太子,掌政更名正言顺,其中蹊跷着啊,直觉地不安。”司马颖接上话,灭了念想,也搓着眉坐正。
    “那不去洛阳吧,”陆机定议,“推让还藩,比在京强霸更有贤名,也更稳妥,而且邺城招贤养民,务农练兵,有朝一日以治攻乱,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想邺城了,”司马颖一喜,“就知道你想我待在哪儿,一心一意护好你。”
    “邺城也非善地,护不好的,”陆机凉凉一晒,“未雨绸缪,我是想反向走,去长安,去面见河间王。”
    ~~~~~~
    嵇绍在烟气缭缭中走进太庙,发现烟雾尤其盛,丝丝缕缕有如幻觉。长沙王背影在祭台正中,对着宣帝画像静默。
    “宣帝温厚、平和、不彰不显,却心计狠辣,高平陵之变,一举翻身,夺取曹氏三代基业,开立晋祚。”
    嵇绍持香作祭,高声说,对晦暗中仍显凌厉的画像,心里也不免一凛。宣帝司马懿儒学名士,在尔虞我诈中的权变和手段,也是令人齿寒了。乱世竞强弱,争利害,兴许狡诈多谋,才是生存之道。
    定下意后,走到长沙王跟前:“殿下在京,常访太庙,屡屡瞻仰,是在想先辈英迹,还是取天下的权略?”
    “都有,”长沙王司马乂直接答,“随波逐流窝囊时,来想下自己是司马氏子孙,来一次便警醒一次,英迹和权略,再窝囊也该要有。”
    毫不犹豫出口,嵇绍暗自叹了下,诸王纷争,干戈不止,大概都有这样自觉,而且一旦身居京城,权位在前,这自觉只会更重。
    ——帝王失权,人皆可争,无力压制了,只有挑动求权者互相争,帝王才得安稳在上吧。
    “殿下来太庙,为求警醒,在下想警醒是,殿下首倡杀齐王,却不敢居功,亲冒矢石,却不得不屈从成都王河间王。两人守藩,派石超三万人在城外,张方两万人居城内,即可威慑殿下什么都不能做。”
    司马乂应声捏拳,嵇绍就讽笑声:
    “还有成都王,殿下请求出兵不应,邀他入洛不到,你推崇他,一心想仰仗他,但被他不屑一顾辜负,再三辜负。”
    缓缓叹完,即高声质问:“英迹和权略,不能靠他人,只该自己争,殿下警醒了吗?”
    司马乂闭上眼,了然的神情:“那我该怎么做?”
    “先去爪牙,收这城中五万大军,殿下可以庆功之名,宴集石超和张方,于席间暗杀二人,”嵇绍朝画像再一拜,“陛下将仍以诏令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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