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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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王得意,自封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高位全占尽,跟当年宣帝、文帝对曹魏弱主一样,眼看只差禅让。”
    “赵王府驻军万人,坚壁高垒,宫中宿卫不如。还有,各种封赏,鸡犬升天,子弟封了一堆王,从属皆尽封侯。那孙秀最威风,当中书令,总听百官,权振朝野,天下事都是找他,看着比赵王还煊赫。”
    陆机半垂眼帘,稍稍一掀,从定定对虚空,转向看司马颖。有了回应,司马颖眼一红,接着平静声讲:
    “齐王该郁闷,冲锋陷阵,围捕贾氏,却毫无论功,赵王至极权位,齐王黯淡无光。这两人间,该是一触即发,大概赵王得意过头,暂忽略了他,而齐王在静候时机,欲效冢虎一跃。”
    陆云端碗盏进,对此嗤之以鼻,抢上邀功:“这是我打听的。”
    司马颖不及反应,见陆云脸色一变,顿时嚎啕:“冒风冒雪,冻成鹌鹑打听的,哥你有心听,不能不顾我,不能丢下我。”
    陆机好容易睁着的眼,听到颤一下,即果断绝情地闭了。
    陆云更加来劲,头钻进被里拱蹭,悲声不绝,丧考妣似的。看得司马颖啧啧啧,想敢情陆机是当哥又当娘把他拉扯大吗?又想想,或是感情压抑太过,说爆就爆,自己也郁了满心,不敢稍露,此时被一牵,默然涌起泪。
    相对垂泪半晌,觉得陆云还是太捣乱,拱得他哥眼闭得紧紧,写在脸的不待见,便催促他走。陆云也顺从地一拜:“殿下,不敢有扰。”
    司马颖怪怪的,见陆机怔怔在看,也无暇多想,乘机端出药。不知是受寒还是心伤,他这次病着,尤其的重,跟着心力交瘁,觉得要不是自己守候,不停歇地哄着拉着他,费尽九牛二虎力,士衡不定狠心走了。
    可即便睁眼,整个人也是无气力的冷淡,静静躺卧,不挪不移,默不言语,只眼珠还动动,像个木偶泥塑。大概意识被痛楚侵占,已分不出神来应付外在什么事。
    不过除了司马颖,他能察觉到,士衡使了极大的力,拼将着意志,从混沌神识里挤出了一丝清明,好生放在眼里,不绝如缕地呼应着他。
    眼看呼应上,看人眼中泛了一星半点神采,欣喜着递过勺,边喂边继续讲。两勺后发现,这人两颊鼓鼓,稚儿似的,喂上的药全没吞,只含在口里。又冒出一毛病,司马颖烦恼,想到那丝清明太专注,或太脆弱,没能兼顾他举动吧。自己也不该讲着讲着,又加上喂药这一档事。
    不讲了,并指到人颊边,微微一按:“别含着,咽下去。”
    结果成捧上脸颊又捏又揉,两句命令再三强调才咽,那眼还巴巴地望他,看得司马颖心都裂了,一半气恼,一半疼得不行。
    算疼出点想法,明白陆机意思,司马颖耸身过榻,手撑两侧,在上威压着他,讲条件:“士衡,这样,我喂,你咽好后,我再讲,要是不咽,就没得听。”
    盯得这般紧,猝不及防,就看到他所祈盼的,陆机点点头,对他明摆着的欺负,反抗说:“你好吵。”
    “什么!”大喜过望,像见木偶复活,初闻音声,司马颖愣半晌,可凌空的威压还在,只好顺势小心地凶他。
    “我闭眼,你叨叨,睁眼,你也叨叨,睡也睡不着,很困。”陆机细细弱弱埋怨,还檐下懒猫似的,悠缓哈欠一声,司马颖听耳里,觉得如片羽撩拨寸心,麻痒麻痒地舒坦。
    想是真要休息,不是求生挣扎了。不再威压,下榻托起人背心,抽出垫枕,再轻缓放下,使头挨到枕,才摩挲着从后脑抽出手,拎上被细细压掖。几日下来,觉得这人像个易碎的供奉物,每一触碰,都用尽了小心和虔敬,生怕稍稍失手,就弄坏了他,再挽救不及。
    放置好后,抓上一侧的手,流连几下,还是送进被里。哽口气,哑着声哄:“那你睡,朝露之短年,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但不听他哄,陆机眼皮一阖,又霎时睁开,很认真讲:“为你活过来的,今后遇事,你饶我一命。”
    莫名其妙,司马颖想不出这讨的是什么,怎会不饶,他千方百计在护住。但他也有可讨的,只想安抚下人:“我饶你,你得为我长长久久地活。”
    陆机眼眯一缝,神采凝聚,司马颖看进去,悲喜重重,风起云涌,两句对答,谶言似的定在其中,似在认定,信守住,能撑起飘摇难测的余生。
    陆机不多想了,略眨眨眼,勉强着再说:“你没讲到,孙秀迟早会找到我,但他该找到了安仁,或安仁已找上他,安仁眼高于顶,却力有不及,他对付不了孙秀那样的人。”
    “那你对付得了?说话蚊蚋似的,昏得朝不保夕,”司马颖没等到答复,莫名火起,又强迫不了,就强迫眼前的,“快睡,说过的,不听我话,别想知道外面事,就让你一头雾水地气闷。”
    抬手遮了他眼,慢慢挪开一缝,发现被狠狠地瞪,话就软了:“你好起来,能对付的。”
    说完再遮上,压得更低,几乎把人家眼给捂住,半晌无动静,才悄悄地揭开。见陆机眼睁得大大,浑圆浑圆,蓄起片光亮,盈盈楚楚,猝一碰到,便觉熠熠得炫目。这人嗯嗯着含糊:“想看着你睡。”
    司马颖一晕,眼眸深处,身影依稀,轻摇缓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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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霁,司马颖不得不出门,如同避世地过了几日,过得像山中洞天,不知日月,不可思议地虚浮。抬头一看彤云的天,知道是再过不下去。
    地上,雪水夹着碎冰,脏污纵横。他收拾起拉车的牛,没料到催促已临头。石崇旧裘裹身,站在牛的另一侧,抬手指莹亮的蹄角:“转眼隔年,这牛还称用吗?”
    牛是司马颖要的,看着就觉好,石崇慷慨白送,是贾后得势时,两人密约的信物。陆机拿出杨骏手书,他要石崇帮着确认。而这头牛,就丢在了别院门口,算跟别院一道送了人。
    “是好牛,但缺驭者,也不算称用。”司马颖实话,陆机对他抱怨过。
    “这牛名‘八百里驳’,我从王武子手里得的,数十步后,快若飞禽,在京中最贵重,豪富们无不觊觎,”石崇自豪介绍,“但要善驭的人,急时听偏辕,否则平平无奇,还不如屠宰啖肉来得痛快。”
    说着长叹:“正如家业、社稷,驭者不配,会贵而无当,大而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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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又短小篇,强迫症如窝估计又得补~~喜欢昆岗玉请大家收藏:(663d.com)昆岗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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