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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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宫墙外,贾后听到了细微的厮杀和惨叫,断续灌进她耳中,像重锤猛击。殿门敞开,冬夜清冽,皓月照进堂内,她换了钿钗和礼衣,端好连裳的大袖,在长蛇般的灯光中下阶,被簇拥着去见君王。
    走得镇定,疾步驱退了寒冷,刀兵频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迎面而来一队人,贾后看到时止步,他们装束陌生,横冲直撞,无礼仪规矩,她认出了领头的齐王,就在兵甲后喝问:“夜半,卿所来为何事?”
    “诏令事,有诏收后,”齐王剑举到半空,身后箭戟扬动,蓄势待发,“皇后莫顽抗,免得无谓地死。”
    即刻对阵,齐王又扯出董猛,剑勒进颈,飙血时更狠声:“但奸党是非死不可。”
    贾后颤了下,身往后倾,但还是走到前,不理董猛垂死的呼喘,她冷硬问:“诏当从我出,你说的是何诏?矫诏也当死。”
    “收皇后者,赏金封侯,不从者诛,陛下亲口说。”齐王慢声答,但举起了青纸,甲兵迅猛进击。最前的宿卫倒地后,后面仅剩寥寥,全呆立住,没动分毫了。
    “是谁要起事?”齐王剑架上时,贾后仍冷冷问,“看卿不像主导的人。”
    “赵王。”猛一推耸。
    “赵王是条狗,我系错了,没系颈,反系尾,何能系住!真是没早看出他狗性。”
    贾后仰天喃喃,她使孙秀色/诱,但一条恶狗,是色能栓住的吗,赵王的沉迷把她彻底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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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堂前,火光熊熊,一溜人被反缚着跪在地,贾后看出是亲信的内宦黄门,赵王挨个敲那群懦懦的:“吟乱宫闱,越权擅政,谋杀太子,皇后,你不配在此位了。”
    “叔祖都沾了一份,要与我一道倒台吗?”贾后没看赵王,看的是正堂的晋帝,只以背影对她。
    “我是入虎穴,就是为了揪出皇后恶相,陛下,”赵王也转身,拜求着,“请下令处置。”
    “陛下,陛下有妇,使人废之,便是自废,如汉魏的傀儡君王,无处不受制于人,陛下愿意吗?”贾后挣着束缚喊,声声凄厉了。
    “那就废为庶人,幽禁到金墉,”晋帝终于转过身,火光照面,露出咬牙的怒意,“此妇,也是太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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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后踢走片草,在黑黢黢中静静伫立,霉臭扑鼻,她狠狠皱了下眉。门砰地被撞开,火光射进,内侍端酒款步,孙秀随着走,斟了半杯递上:“金屑酒,天子所赐。”
    “矫诏便罢了,这不用矫,天子要杀早杀,是赵王怕,要杀我绝后患,”贾后接过一倾,泼孙秀脸, “你还真是妥妥地跟了他。”
    “皇后慧眼,但也有看不透处,”孙秀掸净水渍,使跟着的人一拥而上 ,“要你死的,是小人,是小人与赵王说,皇后余党遍朝野,有恃无恐,不及时除铲除,事将不济,要比她当初对付太子,更快、更狠。”
    刀剑逼拢,贾后见孙秀讲时,满足地眯眼,张唇吁气,就想到了他的下贱,不信他说的:“赵王使你更舒爽么,如此替他办事,为他背叛我 ?”
    “说了皇后没看透的,至始至终,都是小人驱使赵王,拉下你,要杀你学耻!”
    孙秀冷冷看去,乐见贾后眼里的惊愕,傲然迎上:“皇后想过,你败在哪里吗?我不妨一说,你将爪牙和工具,当成走狗,但不是狗呀,都是人呢,志心,羞耻、恨意,一样不少,在这京里,是尤其多。  ”
    “例如我,跟着你,是可有可无玩物,背叛你,能得赵王爱重,乃至天下之尊,杀了你,就能顶替你威权。哎,如此简单,皇后你却不愿一想,我有什么理由不背叛呢?”
    贾后身颤,在嘲讽中无言以对,她娴熟于权斗,一个又一个,压下了权臣、宗亲、乃至君王,眼看敌手殆尽,却没看到最不起眼的小人。她是出乎意料了,对孙秀说:“我轻看了你。”
    “哪里是轻看,”孙秀笑着摇头,“你瞧不起蝼蚁,可是瞧都不想瞧,你眼里只有将相权贵,但这天下蝼蚁何其多,你看不到,不想看,便注定毁在他们手里。”
    旧殿被烛照得阴森,隐隐腥臭酿成杀意。孙秀持酒壶起,贾后被人制住,听酒水晃荡声,就仰颈望梁柱:“我自甘一死,料你们会杀更多人,内宦黄门不足惜,但张华裴頠身为宰辅,非是党附于我,望不要牵连他们。”
    “总是一死,皇后奢望不了什么。”孙秀仍恭敬递酒,已经习惯的压迫感,阻挡他无法近前。
    “不是奢望,是临终善言,”理鬓整衣,往门外走,“人心不可轻忽,尔等何必蹈我覆辙,他们是能臣,是砥柱,可助社稷,能收千万人心,杀戮失众望,丧败之兆。”
    “你死,自会放过他们。”孙秀再劝。
    仿佛自言自语,贾后饮酒后喃喃,她翻滚在地,抓颈目突,攀门槛朝夜空的铅云:“他们没附我,总在反对我,骂我,我至死感激,痛悔不听忠言,至死,想再看一眼……”
    云翳沉坠,须臾白絮纷纷,一众人静等,紧绷在冰凉阴森的气息里,扑腾声使背脊发麻。等到声息停,孙秀翻开铺地的华服,见僵住的手抓着把细弱枯发,指甲抓得深,在皮肤上留下了清晰的印痕。
    “如此死,是便宜了你,但只有这样,才好除更多的人。”忍不住摸随身的祖器,深深地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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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动乱,翌日朝会,众臣依稀能见白雪盖不住的腥红。宫门吱呀吱呀缓开,露出倒挂冰棱的檐角,凌厉又坚冷。
    张华被阶绊了下,随即听到炸裂似鼓声,急促轰响。问来扶的裴頠:“逸民,可备好后事?”
    “审谋害太子,我二人无罪,当据理力争。”大群甲士蜂拥上阶,裴頠面不改色地进殿。
    “党同伐异,正在此时,殿下当除异心者,收拥戴者,以树威望,”孙秀站赵王身后,指鱼贯走进的大臣,“既有的威望,尤其要除。”
    高殿空旷,公卿肃立,拽紧笏悄无声。剑戟明晃晃在两侧,赵王走上高台,南面而站:“太子惨死许昌,本王义愤,查明诸事,首恶已诛,党附者不可饶,诸卿指证,不指者便为党附。”
    公卿哗然都不敢,只裴頠问:“此无理,殿下欲害大臣吗?”
    赵王睨一眼:“卿为宰相,太子之废,不能死节,还有脸苟活?”
    “太子被废,臣等求真相,劝阻过,式乾殿之议,谏事俱存,皆可覆按,”张华走出淡然,“没辱没宰辅位。”
    “谏而不从,何不去位,”有人站出来质问,“何况式乾殿之议,皇后诬太子谋反,证物即有张少傅令太子的习作,而正是裴中书,将太子从城门带到殿内,才激起了东宫兵反乱。”
    讽笑和哗声冒出,张华哑口无言,那份手书的确是软肋,是陆机拿,但言明无济于事,也不想去言明。贾后已死,如今是余党清算,强权为理,口色之辨无力又无谓。
    “你二人皇后亲党,参与残杀太子无疑,为犯大逆,斩,且夷三族。”赵王回看了下,晋帝呆坐不动,他扬手下令。
    “式乾之议,众公卿皆在场,赵王要血洗朝堂吗?是非不分,篡权滥杀,在下看你才是大逆。”裴頠推开逼近的人,上台阶对峙。
    但忽觉被人扯住,看到他骂过的侍中王戎,撞开拥上的兵甲,跪拜得匍匐,朝赵王叩头:“鄙人备位大臣,太子被诬,志在苟免,请罢官去职,禁锢终身。
    “这满朝皆是苟免之人,就是怕死怕事,求殿下饶一命。”哭得捶胸顿足地哀嚎,梁冠滚地,散发乱糟糟堆半身,全没名士派头了。
    赵王轻蔑地呲声:“那就苟免王侍中,其余罪党,押至东市立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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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窝太慢了,呜呜呜,末路也不好写,下面该主角出场开始腻歪了,窝会加油加快的~~~~~~喜欢昆岗玉请大家收藏:(663d.com)昆岗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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