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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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颖没露道别意,露的是训诫意,一手探上陆机后劲,□□着发际摩挲:“以及告诫你,黯淡当你洗马,整整书写写文,要是嫌闷,找那安仁厮混无妨,别去攀这个傍那个。”
    “你知道我不会。”陆机没动,目不转睛对视。
    “所以来劝吗,”惩罚似的一捏,捏住了说, “有权皆非善类,没我守着,你瞎折腾定出事。”
    “殿下折腾着已出事,怎好劝我,”陆机由着他捏,眼神挑衅,“逃都逃了,鞭长莫及。”
    司马颖委屈兮兮撤手,早料到这么劝无效。见陆机展开青纸诏看,凝神静气,旁若无人,他呆着跟木柱也差不多,又嘴痒去旁敲侧击下:“看出什么?不问我为何逃?”
    “殿下要我明言?”陆机抬手支颐,倚着案坐,“不怕密事泄漏,功败垂成吗?”
    司马颖觉得他眼中漾着危险,和上暗夜昏光又成挑逗,少见的不正坐,襟口豁开,宽袖垂肘,掩着如玉似瓷的白净。
    “你说。”他哑了声,眼从指尖下移,觉得目光改换了,无关歉疚和怅恨,纠缠从本能里冒出,不可抑猛如火,烧得他要变本加厉地攻上,“我对你剖开,就想彼此看透。”
    “想不通,太宰太保本分居官,没杨骏那么显扬,不过几句传言、奏议,你们忌恨至此,排挤走并不难,好像也不用找皇后当靠背,挥军杀之?”
    “他们只是踮脚的砖,供觊觎权位的各位更进一步,是吗?”陆机搁手到案。
    “料你想到,”司马颖偷摸触上指尖,暗声,,“剔透如此。”
    “一番周折,只是要起兵的缘由,”陆机抽手卷上诏纸,“大军一动,可除权臣,也可废皇后,罢太子,或杀任何人。”
    感到指尖被搅动:“只需分寸得当,便是无往不利。”
    分寸到了指缝,轻拢慢捻,司马颖醉声:“说的是,有自知之明,名位在前,我心似火燎,却时机未到,暂且让之。”
    手上可不,顺手背,到腕骨,寸进外露的小臂,探到袖中,陆机倚得更斜:“殿下不是让,也非逃,是以退为进。”
    “嗯,更进一步,可是你说。”司马颖得尺进寸,触到肘腋,宽大衣袖碍着,堆堆叠叠,盖住肌骨微温,手下腻滑。
    “进到何处,怎生个进法?”衣衫已松散,火烛突突跳,陆机按住了手,“大军雄起,要攻杀谁?”
    “挡道着,便该杀,”司马颖拨开了手,更深撩入,“身不由己,有人被惹疯,径直来,我也是无法。”
    “殿下敢言,是事不宜迟,雄起在即刻?”那衣已荡开,几乎倒伏在案。
    “阊阖门,明日巳时,”司马颖气息不稳,强自答言,听到了碗坠地碎裂响,“入值当心,少撩拨人。”
    恼火地抽手,把人扶正,衣衫胡乱掩好,扒下人手上碎瓷,再火冒三丈踢走地上一堆,手捶案,眼睁似猛虎欲食人:“士衡,你不一样了。”
    “嗯?”陆机无动于衷。
    “从前我兴起,爽直,而今火被惹燃,还得揣度着你,边燃边灭,真是别有滋味,好不享受,”到门口灌冷风下令,“坐正,整衣,不许再斜。”
    ~~~~~~
    败绩一场,事还没了,司马颖在门外徘徊。秋风似骤雨至,呼号澎湃,门扇哐当哐当鼓动,激得虫声啾啾,鹤鸣凄厉。
    凉意往身里浸,屋内有干促的咳声,转头席案处一目了然,但像隔了屏障,他用目光将之撤开,看不动声色那人一举一动,端坐在昏光,眉目漠然,不再是可把玩的未琢璞玉。
    ——言辞似真还假,随口扯谎,见风倒向,与人交往,都像存心利用,弱点被他把控,游刃有余驱使,敌友莫不是,包括自己,都差点陷了某不好启齿的昏招。
    如峻崖清风,山间林月,形貌如此,细看却渺茫。
    屋里陈设没动,琴未移,香未燃,他只占了那张案,把随身带书铺在上面,记得会就景作诗,但只见写铺陈的赋论,他像省掉了一切不必要,步步都紧密,夜以继日,只图在这京城里周旋上攀。
    “是要做什么?”司马颖疑惑着,站门槛外,远离了想。但咳声断续,间或的喘息,闻到心惊,他见人抚胸蹙眉,书简随手颤响,就觉得思绪中一缕,蓦地喷薄,千思万念只剩唯一:无论你是怎样,我都不可再失。
    “旧病又犯,”温言好语拿件裘袍过去,担忧打量,“幸好不在那漏风的小破屋。”
    “有劳掩门,”陆机端正书简,目光不移,“衣衫被掀,被迫坐风口,是人都会咳。”
    “那抱歉,也怪你惹我不得不进冷风里浇,”就着衣抱住人,“又舍不得不看你。”
    毛茸茸裘袍把人围了个囫囵,书简难免滑落掉地。
    司马颖捡起来,简牍重,又陈旧,陆机反应不及,他就躲开来翻,名为《名臣奏事》,编绳破了几处,简边磨圆,泛黑竹片上有细密批注,司马颖左看右看忽想到,问:“你叔父的书?建业府中读过?”
    “扫榻待君至,那天夜访,恍若昨日。”见陆机摊手,合上递过,“看我记得多好,是不?”
    陆机白他一眼,似乎没有与他对答的心思,拿起书又要看。司马颖坐对面,无聊拨案上旧简,几册陈旧经史,与那篇同样形制,他定了定神,指点着问:“士衡,你想东吴复国吗?”
    陆机慢慢放了书,慢慢抬头对视,眼里没有不可捉摸,是直面的坦然,他不言,露的是种期待的神情。
    司马颖摇摇头:“你想东吴复国,不会,这毁在那场火里了,你绝望至死,但你根骨里是国政兵略,焚烧不掉,不堪埋没。”
    “你想再兴一国,想有不受人支配的权,想筹谋思索付诸政令,想以己才誉名臣立功业。”司马颖坐正,声气很悠长,“伊周之业,管乐之才,士衡,从初见到而今,你所志,仍如此,是吗?”
    见人眼中盈盈闪闪,司马颖觉得能劝成:“记得我的话吗,江陵江边,建业山中所言,望你耐心等我。”
    曾作知己而念,为死敌而恨,辗转辨不清,此人是谁?但允诺刻骨铭心地记得,陆机胸间闷着,哽咽说不出话,水滴答上书简,他在心里叹:“若等不及,如何是好?”
    ~~~~~~
    高马金鞍,司马玮、司马乂和司马颖并行入平昌门,青纸诏在手,加上贾后斡旋,城门畅通无阻,连带威威赫赫涌入的大军。
    大军长列铜驼大街,惊得行人纷纷闪避,肃杀秋气印上兵铁,吁叹声里尽是感慨大事不妙的。
    “靠上皇后,果然威风,”司马乂讽意,“先进宫拜见,还是直杀向太宰太保府?”
    “起两万军,仅杀两人,不觉浪费吗,”走中间的楚王司马玮探身,偏向右侧,“章度?”
    司马颖哈欠连天,嚯嚯拍口:“你们看着办。”
    遭两人白眼,哈欠打完,正经议论:“叔祖和太保没做什么,诏令只言收捕,真要喊打喊杀?”
    “兵都起了,怎好不杀?皇后可在后看,”司马玮策马,思量走向,“不过要如何杀,能由我们定。”
    司马颖看出马蹄踟蹰,司马玮拽上鞍间帛布,那是他在百丈楼拿的求贤令,非常之业”写得明目张胆,事实上贾后也不遮掩,对谁都张扬着谋权之志。
    令文高声念出时,司马玮起了诛杀之心,事实也很明了,辅政之臣一除,贾氏独揽朝政,他们这些在京诸王首当其冲,或赶或杀在所难免。不如乘着起兵,抢先下手,诛外戚正王室,也是名正言顺。
    但贾后何尝不知,她借用尖利的爪牙,也看到了爪牙的危险,她善于借力打力,可使爪牙转向任意一方。司马颖在华林园一会,就知这场火拼只有逃走的份了。
    火已燎燃,总得烧死人,思索两下,干脆诚恳建议:“兄长真有所图,不妨入尚书兵部,诏令在手,可调动内外三十六军,督统诸军,才好无所不能呢。”
    “那是要?”司马玮暗暗地默契。
    “言明助顺讨逆,广颁诏令,令宿卫北军、中军出宫,围堵太宰太保府,就挑拨其僚属,若从命,一无所问,若不奉诏,夷三族,”凑过去劝,“可调离宿卫,兵不血刃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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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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