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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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机被两人按肩反押。毕竟是太尉府,不仅筑成城,还布了兵,他几步跑出,就被兵刃逼上,情知不敌,干脆束手就擒。杨骏使人搜遍他全身,一无所获,是以没杀人,押他到近前,审问诏令下落。
    “搜我无用,太尉该搜院中才是,”陆机扫眼驾刀到他肩上的,“或者说近兵也有通敌的人,碰过我的,也该一一搜下。”
    “狡辩、挑拨,领教过了,”杨骏犹疑一瞬,烦躁过去掐住人,“亲眼看你抢走,只能唯你是问。”
    “是,一举一动,太尉皆看在眼,诏令不见,只怪太尉眼拙,未识此屋院中,真正的背叛者。”他颈项细巧,被杨骏掐出了尖利声。
    旁边朱振和悟过来的士兵顿时跪,朱振气急败坏:“此人奸恶,胡乱栽赃,大人莫信,他已事败,该杀了除后患。”
    说着眼神示意,士兵举刀就砍,陆机才不想丧命这些人手。头被逼上仰,见乌云漫天,狂风已起,他闭上眼,知道此时别无他法,但愿潘岳跑得够快,在刀临面的一刻,挤出声:“那我说。”
    威胁稍撤,陆机就笑笑:“我抢诏令,是为出府卖价,但如今出不得府,那帛书于我似废纸,用之换命,有何不愿,但真的不在我手,这院中不见,那这一段出府的人,都有可能是拿太尉罪证,去投敌邀功的人。  ”
    “对,”朱振高叫,“这一段进出院中的,只有潘主薄一人。”
    “原来你二人合谋,”杨骏气得力大,捆人一掌,“他拿诏令,是去哪里,宫中,王府,还是哪位贵臣?”
    “不算合谋,都为卖个价,太尉有哪些政敌,只能各处遣人去追了。”又能拖段时间,陆机说得坦诚。
    “我惜命,至此知无不言,”他抚上脸边红痕,眼神流转,“太尉也该惜命,不应与我周旋,去应对府外之敌,才是。”
    说的意味悠长,带暗示和蛊惑,杨骏一怔,才看到有心腹赶至,塞过来一细帛,悄声相告:“太后密信。”
    陆机松口气。杨骏一眼看过,勃然变色,道:“你所言不假,但留你再无用,”对身侧下令,“杀了他。”
    ~~~~~~
    马在浓云下狂奔,司马颖衣摆被强风鼓动。洛阳正南平昌门,大军布满,司马乂领军突破了城防。
    马行到此,追击不再,众人混进军阵,不一会儿,就反身奔过门洞,在刀兵簇拥下,直赴皇宫司马门。
    “知道你跟贾后有盟,要在此做她爪牙,杨骏这奸臣,我替你去杀。”司马颖朝司马玮招呼声,领自己兵分离。
    司马玮手上尽是血,脸也破了口,这时疼得嘶一声,吼出深仇:“何止是杀,此人所有党羽,我要一概除尽,夷三族。”
    司马颖管他夷几族,借着西凉骏马,只顾狂奔猛驰。东北方的太尉府高比宫墙,突兀耸峙,雨断续下来,朱墙如在深沉夜色,他迫不及待地要去攻进。
    望楼上射出箭,刘渊格挡,搭弓反射向楼,哀叫声后攻势变弱。兵士开始冲击府门,但门是铜铸,又硬又重,全然不是人力能破开的样。
    背后一阵轰轰声,司马颖看到禁军跑出云龙门,沿府围起,弩手登上了武库高阁。他明白杨骏真是大势已去。裴頠在朝他走,高阁上应声发箭,一阵箭又密又急,从弩机破风破雨地砸向太尉府中。
    “裴将军,不用费箭,我能冲入府中抓人,杨骏若有没交待的事,杀了他反而不好办。”想到自己刚经的惊心一幕,这时赶紧找借口。
    “我奉命,无论死活——”裴頠说到一半,只瞪大了眼,司马颖也顺他瞟去,只见刘渊□□马前蹄刨尘,筋肉暴张,几步如雷电,飞踏上墙下轺车,借力腾过了高墙。
    “贵军悍勇。”裴頠目瞪口呆。
    “我也不在话下。”司马颖豪声,也做豪举,蓦地生出了勇力,同样路径上墙,腾空刹那风急雨骤,一切不顾了,翻腾血气中,只有墙内心系的人。
    ~~~~~~
    墙内人惊慌失措。陆机反手夺刀,指向杨骏,就着利箭声,阴沉笑:“太尉误判,我非是一人犯险,而是筹谋万全,”刀尖横到颈口,“说了你不该跟我周旋的,我拖时间,等的就是此刻。”
    刀被挑开,但陆机一点没方才的怯弱了,刀柄被他握牢,反一圈甩向来攻的人,下落至半,再挑起,横摆向两侧,继续逼近杨骏。
    外头风雨肆虐,门窗鸣响,咔咔地接连洞开,刀山箭雨可见。仆从和府兵惊叫惊逃,场面已乱,呼吼和马蹄声伴闷雷炸响在半空。
    杨骏没料形势如此急转,他在混乱中想着“筹备万全”一句,知道陆机背后还有人,影影幢幢,京城水深,明枪暗箭,他还不够老辣,手腕欠高明,这局注定败了,但还能逃命,不定还能卷土再来。
    “别管他了,护我去马厩。”急言下令,就瞅准打斗间隙走逃。留的是心腹,马厩就在后院,尚能拼一把。
    攻势一松,兵卫护着杨骏往后门走。风越发强了,后院树浓,风散出无数细叶,如向幽暗天际放飞的鸟,豪雨浇下。陆机脑中泛起了印记深的一幕,叔父府中血色重重,他发狂挥剑的一幕,此时以同样姿势举刀,杀向那些挡在他前路的人。
    兵卫猝不及防,最后两人瞬间倒地,一刀断头。雨淋湿了陆机,阴沉中如恶鬼,前面人惊恐,看杀者刀血红,眼染红,索命追至,胆寒已极!他们格挡都力不从心,刀来势又快又狠,马厩在一步之遥,但靠近的无不倒地毙命,只剩最前的杨骏,勉强攀上草槽,瑟瑟颤抖。
    “太尉请回屋,我说过,写下你矫诏详实,”刀伸过,血抹上杨骏华服,“哦,还有暗害诸王之事。”
    杨骏看着那些断头,勉强嗫喏:“我与你有何仇?”
    “没有,有贵人要你命,我踩你脚,去攀附上而已。”陆机就刀势,一刀划伤他。
    “用得着你不惜命来杀我。”杨骏不可置信。
    “你不用我杀,”陆机拖他进雨中,到屋门放手,刀指书案,“我要的是认罪书。”
    “踩我到不得翻身,好,好,反正一死——”绝路穷途下,杨骏狂态了,但疼是真实的,陆机又一刀,他不得不扑到了书案前。
    尖锐疼让人怕,再不想挨一次,杨骏忍疼哆嗦着写,但快写尽时,剧痛陡袭,他看见座下漫淌着自己的血,有人就着红,捉住他手稳稳按在了纸上。
    ~~~~~~
    太尉府正门从内打开,兵甲无阻挡地进。司马颖策马穿厅过廊,一处聚起人,眼看围了大圈,他喝开人去看,就见杨骏目如死鱼翻着白,身上刀口重重,腻在片粘稠的血泊里。
    血成线条串出门,连着零落的死尸。“这就死了?”他有点不敢信,一步步细打量。打斗声渐止,血被雨水冲得流散,有块布翻到了他脚边,就那么不经意地看到,本来刚要踹口气,这下大气都不敢出了。
    “是你做的,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翻遍,不见人!”他朝乌云天无声喊,被恐惧填充,血腥味绕着口鼻,熏得恨不得把心伤都呕出。
    士兵看着殿下拿把剑到处砍,拆门拆窗拆瓦,剑也砍断二三,以为他把权臣恨得屋子都不放过,就呆站着看他疯。统领公师藩担忧上前:“殿下,是否担心杨骏党羽藏匿,属下让人拆了这府。”
    司马颖才醒过神:“党羽,嗯,党羽,这府里上上下下搜遍,党羽全给我抓来,我要审杨骏密事,一个都不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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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中太过乱,陆机无冠冕,蹭出后门,也没人注意到。这场雨翻出了他的阴暗,彻彻底底,他刻意准备了很久,然而倾倒而出的一刻,还是忍不住战栗、惧怕。他认不出自己,他像这暗日里浮出的幽魂,戾气满涨,但那戾气是快意,是诱惑,他很想再去尝,在凌驾人和屠戮里欢笑出声。
    所以不能见人,杀意翻腾,克制不住,手和身都是血,他踽踽行在背巷,任豪雨击打,想洗掉一身的不堪。但洗不掉呀,所有的激战和拼杀都涌上了,曾在其中伤痛备至,十年里不褪色,而越发深重,冷漠和矜持盖不掉,汩汩腾腾,驱着他往权势上攀,要得到能生杀予夺的发泄。
    一直走一直走,雨压制不下,想踹口气,想暂逃离。成都王府空无一人,走过门庭散乱的兵器和死尸,身冷如冰,手又簌簌颤抖。不过抬起时候,看到全干净了,这一幕已过去,能回到平常的淡漠,能一如往昔的不动声色的。
    就檐下水搓衣袖,把最后点血洗掉,朝还能待的廨舍走。宫门城墙里的喧嚷远在天际,这变局可以没有他,图谋也不急一时。陆机眼里模模糊糊,就枕席还清楚,暴风疾雨里,终于倒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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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黑化第一步,觉得还不够黑,以后会更黑的吼吼吼喜欢昆岗玉请大家收藏:(663d.com)昆岗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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