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清流

    李韶阳心中思量，他的天资堪称万古唯一，这个至人老头儿能给他提升资质吗？如果真的可以，老李在他小时候不就这么干了吗？
    所以，李韶阳心中十分不相信沐思变的话，毕竟谁能比老李更权威呢？毕竟整个苍昀域从一代文明到二代文明的过度中曾经形成了修行断绝的事，长生之人都快要死绝了，还是他李化成这个圣者传下的法呢！
    如果真的有提升资质的术法，老李早就给李韶阳补一补了，怎么可能等到今天嘛！
    想到这里，李韶阳就放心了，他可不想别人碰自己，与其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不如要些经费跑路。
    “前辈志向非凡，那就先鼓足干劲给你们岚瞾宫弟子试试看吧，我在一旁先看着。”李韶阳笑嘻嘻的对沐思变说道，一方面这个借口让人无法拒绝，另一方面沐嫣荣先上，也肯定先走，他也好开口拒绝这件事。
    “好！没想到我的思维竟然被你揣度到了，那我也就不在说什么了，荣儿，来，我要为你铺路了！”沐思变叫了一句沐嫣荣的昵称，声称要给她铺路，确实，这就是在给她铺路。
    沐嫣荣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出反常的乖巧，来到了自己初代始祖的面前，静静的等着他为自己改变资质。她就这样站着，如同出水芙蓉，又如同天外谪仙。
    “这世间，人本就是道的容器，资质越好，所能容纳的道，法则，秩序就越多，相对无言走的路就越长，人也就越强大。所谓资质，就是看一个人的身体是否通透，是否是否能够支撑一个人走到更接近大道的地方。这些与肉身和神魂都无关，关乎的是潜力……”沐思变站了起来，拖着他五十岁的衰老而魁梧的身躯，一步步踱来踱去。口中所说，也是一些玄而又玄的大道理。
    话音落去，沐思变周身七彩宛若神曦，一道彩虹悬挂脑后，蓦然有五道光飞出，将沐嫣荣五识封住，瞬间让她失去了一切感知。
    不过这女子也是没有丝毫恐慌，因为她的背后是自己的老祖，是一方至人巨头。更是自己的嫡系至亲，绝对不会对自己不利。
    “心性不错，只可惜女娃子被当成了男娃子养，不过这也是我的意思，毕竟如果你老爹没有再娶的话，沐家也就只剩下你一个后人了。”说到这句话，即使沐思变是一方至人，超凡入圣，可是也不禁感叹。
    强者不是没有情感，只是他们的情感极少流露，强者有强者的悲哀，弱者有弱者的幸福，舍与得之间就是道，而道却极为虚无缥缈，让人无法琢磨。
    感叹之后，又有一道蓝光和一道紫光从沐思变身后的彩虹中飞出，这一次不是封，而是开！开的事什么，开的是丹田和识海！以及周身经络。
    丹田乃修为之重地，藏本源之奥秘，从一定意义上说，丹田直接关系到未来的强大。而经络更是直接和丹田相关，遍及全身是运转修为的不二之选。经络的强大直接关系到斗法时威力的强大，因为修士的一切都要靠修为，靠灵力去支撑。
    而识海，不用多说，修士前期，大都注重肉身，因为肉身决定了战力的一个重要因素。可是越往后，强者反而会将肉身和神魂形成一种并列的重视程度。
    而神魂的归所识海空间自然是不可忽视的。
    真正的大修士，肉身死了还可以重修，可是一旦神魂受损，真灵必伤，真灵伤了，十有八九真命就要毁灭了。人也就真的死了，没救了。
    所以神魂更像是一种保命手段，而且更是因果的直接牵连物，远远比肉身更重要。
    此刻，沐思变从丹田和识海两方面入手无疑是正确的。这也侧面证明了李韶阳在开元境界所走的路没有错，甚至李韶阳连肉身也算在其中了，更加全面。
    “五识封闭都是为了这蓝紫两道光做准备，无论识海还是丹田，想要改变必须回归‘近似先天’的状态。好像母体之中的那种状态。今日我先封她五识，其实就是在营造这种状态，而丹田和识海还只是后手，真正的还要看我至人本源了。”沐思变好像是故意讲给李韶阳听的。他怕李韶阳误会自己。
    一个人被封了五识也就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力，况且阳道一这个护道者又不是自己的对手，圣者传人不可能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吧！
    所以，沐思变的讲述就是怕李韶阳认为自己要对他的身体动手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同时李韶阳看到，沐思变这个人的身体渐渐变得轻盈，脚竟然离地三寸。丹田部位火光乍现，感觉要把人的眼睛闪瞎。在他眉心额骨处，一抹水蓝色的神魂力不断汹涌。眉心的水蓝色光和丹田的火红光逸散到体外，不断汇合在胸口。
    水火相间之下形成了一抹重彩，隐隐中形成了一把彩色的大斧，水蓝色手柄，火红色大刃，七彩色斧身。
    结合了神魂力和修为灵力的双重加持，更有沐思变至人本源神性作为开辟力量，这一切都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力量之强大，让阳道一都眯起了眼睛，让处于至人境界的沐思变都感觉到了一丝吃力。
    这样的行为本就是逆天之行，可是他却要做，自然也要加速消耗能量了。
    在斧子形成的瞬间，天空出现了一团人头大的黑云，万里晴空，可是一个人头大小的黑云压顶，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而且那个人头大小的黑云迅速来到了沐思变身旁，人头大小的黑云迅速扩散，将沐思变团团围住，让他不能探出身来。
    “哼！滚！”黑云中，沐思变冷哼一声，轻微的以这把斧子发出了一股力量，流光溢彩竟然直接将黑云击散，飞灰湮灭。同时沐思变自身也形成了一股环环相扣的七色光圈，从头顶到脚底之间悬浮。
    只不过沐思变知道旁边有三个人，及时止住了力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把斧子不简单啊！我觉得一下子就能劈死我？你确定这只是给人铺路，提高潜力的吗？”阳道一打了个冷颤，这把斧子让他断言一下子能把他劈死，可见威力之强。
    “你见过世间有几人可以做到为他人改变资质？这本就是逆天举动，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你以为这些力量很多吗？告诉你，我还怕不够呢？要是为人更改资质简单，岂不是一流遍地走，超一流多如狗了？”沐思变缓缓说道，第一次，他们认知了其中的难度。
    至人，本是人之极尽状态，一个可以让至人说难的事，一定很难。
    而且这变更资质也是有上限的，并不是说只要施法者够强就一定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惊变。三流只能成为二流，这个至人玩起来比较简单，二流改变成一流也不难，难的是一流后还想超越，这就太难了。
    超一流资质亘古罕见，同代五千年中不见得一界之中能有三五个人。
    也就是说，越高级越难变，即使至人也没有一定成功的把握，而且机会只有一次，就像房子，地基已经打好，想要后期变动房子方位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很难，动一次之后绝对难动第二次，不然可能修为尽废。
    不过改变资质也要看自己的底子，自己资质越强，才能有更大的可能，不然一下最多提升一个阶层，一辈子只能变一次，把三流变成二流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没有经历过，我就在这看着你干吧，改变资质我以为是个传说呢？原来至人就可以做到，我以后收个徒弟我也要试试。”阳道一蹲下在一旁看着沐思变的种种行为，然后说道。
    “什么叫原来至人就可以？至人很简单吗？整个二代文明不就才十二至人吗？去掉南泽界死去的，当今也就才十个了。虽然感觉不少，可是这也是多少年的积累。更是有人在过渡期之后苟延残喘，严格意义上龙腾都不能算二代文明的至人。所以这些强者屈指可数……”沐思变听了阳道一的语气，感觉这老小子在放屁，这么容易的话，怎么不上天？
    同时为了和阳道一说话，他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如果算上南泽之北的那个不出头的莫名至人，这一界目前也就才十个至人了。太奇怪了……
    “你们俩距离我远一点，去那紫色大门后，用门板子保护自己，我怕万一力量泄露……”沐思变对阳道一和李韶阳说道。
    力量万一泄露，他就只能保住沐嫣荣的，至于李韶阳就不一定了。
    由于第七层的所有秘密都被李韶阳获得了，这第七层的紫色大门后也是没有了那个须弥世界，只剩下了一个可以容纳三四个人的空间。这可能就是沐思变平常待的地方吧！
    光秃秃的石头，一扇门，也没有光，但是防护很不错。
    他们惊喜的发现，动用神眼，竟然还可以看到外界，这让他们有些惊喜了。原本以为会被某种禁制法则阻挡呢！
    就这样，李韶阳和阳道一开始了对于至人法则的观摩。
    外界，只见沐思变空手拿起了那把大斧，轰然间向沐嫣荣的头顶百会穴劈了过去。大斧瞬间消失，化成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冲入了沐嫣荣的身体。失去五识的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一股巨痛不断袭来。
    摧枯拉朽，这股力量瞬间来到了识海空间，被水蓝色的力量挡住。这一挡之下，两股力量相撞，形成了一股更大的力量。瞬间荡平了沐嫣荣识海中所有的屏障，以破而后立，壮士断腕的壮举强行将识海空间拉大了。
    不过具体大可多少恐怕只有沐嫣荣自己知道了，沐思变则宛若一个糟老头子连续喘气，至人都吃力，这真的太难了。
    “一瞬间成就的永恒，这样才配得上我们岚瞾宫的门面。当年你出生时本来想要用你代替宫主，让你老爹给我接手。可是你老爹虽是一流，可是悟性极差，此生恐怕与至人无缘了。那就让你来接替我成为岚瞾宫第二个至人吧！”
    “这苍昀快乱了，即便是至人也恐怕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恐怕会出现第二次圣陨，神龙前辈和那天外之人孰强孰弱尚不可知。可是我知道，我这一生恐怕就要在那时到头了！即使在那绝望岁月，我依旧成为了一种路径流派的开山鼻祖。如今新的绝望来临，我也当成为表率！”
    “只是本心自问，我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不仅仅是这苍昀后世的走向，更是我一手缔造的岚瞾宫将何去何从。可是无论何去何从，都要看中一个东西——力量。若我为苍昀而死，为新的神龙圣者而死后，岚瞾宫后继无人，必将有大难临头，所以我需要在我死前培养一个新的可以成为至人的人。那就是你，我沐家唯一的最后小辈。”沐思变看着那道重彩在沐嫣荣的识海划过，缓缓说了很多。
    或许他这个人太过小我，可是即便如此，李韶阳和阳道一也对他敬佩有加。他从未想过叛变，他只想着岚瞾宫。他对李韶阳没有恶意，甚至愿意为圣者而牺牲。这样的人哪怕太过没义气而不能深交，可是成为合作者却绝对不成问题。
    “这些话真的可信吗？为何我觉得他真的可信？哪怕他曾经很久不来看我们，可是我觉得那也不是他的恶……”此刻，阳道一也一再怀疑了。他的心中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有些人哪怕不能成为深交的挚友，可也对得起一句道友了。同道中人，殊途同归……
    外界，沐嫣荣体内，大斧的力量仍旧持久，顺着头，大斧力量直接到达了丹田，触及了本源。
    而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大斧力量和沐思变提前打入的紫色力量相碰撞，险些将沐嫣荣的丹田毁灭，最后还是大斧力量中的至人本源力量刹那间修复了一切。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不过这一下之后的效果还是极为可观的，至少肉眼可以看到在至人本源修复一切的时候，沐嫣荣本体的本源壮大了一些，丹田灵气也更精纯了一些。
    同时丹田本源中，一股磅礴吸力竟然要吞噬大斧中的力量。可是星星之火怎能和日月争辉？至人和分玄的差距还是太大了，哪怕有这种趋势。也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最后时刻，沐思变却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长辈，去掉了大斧所有的花里胡哨，将彩色收回身体，只剩下了至人最纯粹的本源还在沐嫣荣的丹田中。
    同时，沐思变化尽了所有的抵抗因素，让这团至人本源被自己的这个后辈吸收，同时不断让这股力量通达四肢百骸，周身经络。
    渐渐的，沐嫣荣的资质在提升，甚至感觉已经到了超一流的门槛边缘。
    如果说沐嫣荣先前的资质在一流之上，超一流之下的尴尬境地，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算是一个伪超一流了。而且这还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有可能。难不成今天当真要出现一个新的超一流了？
    就在四肢百骸被一股至人本源力量充斥的时候，沐嫣荣本身又之中萌生了一种先天之气，通达本源，游走周天……
    “真的……真的做到了一种类似于先天的感觉，只是不如母体那样纯粹，可是也足以载入史册了。这恐怕是二代文明第一个可以改资质的事了。”沐思变还没有惊叹什么呢，倒是阳道一惊讶了，直呼载入史册。
    谁想到这个声音竟然被沐思变听到了。
    “哎吆！我忘记了，后面什么狗屁禁制都没有了，可以听到声音了。”沐思变惊呼一起，原来他之前说的是真心话。
    “二位，刚才的话是否都听到了？”沐思变对着这里问道。
    “当然！”李韶阳和阳道一看着一切即将结束，就走了出来，同时阳道一说了一句当然。
    “那就请二位帮我保密如何，如果我刚才说的话泄露出去，岚瞾宫的人心就乱了……而新一代尚未成长，难以服众啊！况且我当年曾有三位亲传弟子，也就是《时》、《空》、《寂》三个禁忌法门的开创者。这个小道友应该知道。这三人当年逃出去不知所踪，成为了我岚瞾宫最大的敌人。如果我这些话泄露了，恐怕我逝去之日就是岚瞾宫灭绝之日。但请保密…！”沐思变近乎是在协商。至人也要低头……
    “这是自然，就凭你是一股清流，我们也要帮你保密，前辈思想不知超越了多少人，亦当有贵人相助。前辈放心，日后若真有那一日，晚辈愿尽绵薄之力护佑一教。”李韶阳给出了承诺，不能让这样的人心寒啊！这时一切的芥蒂都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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