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一柄凡剑二尺半，举头三尺屠神明

    “昔日，那位度我悟道，开神魂法门，今日，我度此人入门。到底还是还清了！我也要走了，待我归来，至人不在浑噩，等待我们的是一场场恶战。是一次又一次人心的考验。”
    沐思变眸中目露精光，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数万年前的自己。
    他是当年的遗存者之一，也是最古老的存在之一。如果说谁能感受到时代的绝望，那么也就只有他了。
    沐思变立身岚瞾宫核心最高层，一身紫气贯通天地，整个人的衣衫竟然也被七彩所笼罩。举手投足七色做底，九色腾空，掀起气浪阵阵。
    这一声嘶吼竟然连天上的行云都被他击散。隐隐中可见岚瞾宫护教大阵激起七色符文，道则飞舞。转瞬间又归于虚寂。
    嘶吼中，一旁的阳道一竟然直接被九色气浪掀翻，险些坠落到彩虹之下，一身气血上涌 ，护体的白色光辉竟然都被这彩色破去。
    回眸间，他看到沐思变的眼中渐渐黯淡，仿佛没有了思维的野兽。
    这就是沐思变口中的浑噩？
    封天之战，恒宇境的圣者以自身化道，进行封天，原始天道蛰伏。可是达到至人就有可能对恒宇境的禁制有所破坏，所以出于本能，封天禁制会在大道中形成桎梏，封锁后人的最高成就。
    因为某些道则的转变，这也就成了浑噩的根源。
    “我该怎么做，这老头发狂可能会荼毒天下，我打不过他。”阳道一看着即将发狂的沐思变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下一瞬间，沐思变突然停止了暴动的迹象，只是眼中依旧浑噩。
    “封！”即使在浑噩中，依旧有一种本能让沐思变可以在最后的瞬间封禁自己。
    言出法随，封字出口，只见沐思变身后的七色光化作七条彩色锁链锁住了他的神魂。虚空中映照的九色光流转之下化作万千个蝌蚪般的道纹锁住了他的肉身。
    隐隐中，正义的光压制了浑噩的道。沐思变恢复清明。
    这样的环境中，他们这样的至人只能撑半个时辰而已。有些甚至更短。
    “十年之后，老夫归来！至人战，血流漂橹！”说着沐思变竟然一掌打中了紫色大门那幅断裂的镌刻中。
    “用他的因果镇压我，用鸿蒙混沌的力量让我快速恢复。小阳，这十年你必有大机缘，未尝不可打破因果束缚，到时我需要你的帮助！”
    紫色大门后，渐渐的没有了沐思变的声音，只剩下阳道一一人思忖………
    紫色大门后，李韶阳宛若进入了一个全新而不同的世界。这个世界日月凋零，星辰陨落，可是仍有一些星辰倔强的悬浮在天穹，绕着那早已偏离的轨道上下起伏。
    这里真的很灰暗，灰暗到只能看到残星上的银辉。
    这里的天很低，低到只有千丈高，仿佛被人刻意压低了一样。
    这里的山脉也很低，低到只有百丈左右，河道干涸，只剩下了河床，可是却没有干裂的迹象。
    “啊………啊！”苍穹之上，一道紫色大门凭空出现，李韶阳自门中跌落，惊恐的叫声简直不要太矫情。
    门后天虽低，可仍有千丈高，纵然李韶阳有阳道一法则强筋骨，可依旧会死。
    危急关头，李韶阳运转自身灰色灵气，行无上拳法，打向须弥世界的地面为自己做缓冲。
    气浪上涌，李韶阳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脚踏气浪，一个后空翻稳住身形，一念之间，脚下并蒂花开，以阴阳花瓣铺成一条法则之路直通地面。
    李韶阳面露微笑，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黑白花雨中，李韶阳一袭白衣若雪缓缓落下。足尖点地一跃而下，宛若白鹤般轻灵，可是一脚踏出竟然让这大地也裂开。
    “沙砾状的大地，和爷爷留下的芥子空间好像，这诸天星辰，这灰色的诡异气质，真是太像了。”
    李韶阳环顾四周，总觉得这个地方太过熟悉，简直和老李的芥子空间异曲同工。
    “遂古！………遂古！”老妖怪的声音在李韶阳识海中响起。
    或许是因为蛰伏的原因，这些天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好，仿佛记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此刻感受到须弥世界的气息，他竟然从蛰伏中苏醒，口中念念有词。
    一旁的神龙却没了动静，一直蛰伏混沌中。
    识海中，老妖怪化作一道流光来到了李韶阳的身旁，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混沌形态，而是罕见的露出了人形的体态。
    虽然面孔依旧是那样的模糊，可是却可以看到真正老妖怪的体态了。
    这老妖怪立身之处，有金色经文萦绕全身，游走在衣衫之下，比之阳道一的白光法则不知要绚丽了多少倍。
    同时这老妖怪一袭灰袍，身后披着血红色的斗篷。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是能明显的看到他的头发是散落的。但是并不凌乱，反而有一种放浪的美感。
    右手一把短剑不过二尺半，没有剑鞘，没有神韵可是却宛若有噬魂的魔力。可是仔细看去只是一把凡剑而已。
    一个响指打出，万千剑影割裂虚空哗哗作响，最终老妖怪收了剑心，这剑气才逐渐平静。
    “老妖怪，你怎么出来了。你不蛰伏了？这还是我第二次看见你的本体呢！和之前差了好多。终于不是混沌形态了。”李韶阳挤眉弄眼的说道，可是老妖怪却也知道他的脾气，全把他的话当做放屁。
    只是他口中依旧再说：“遂古，这里有遂古时代的气息，这样的气息我在李道友的芥子空间中也感应到了，只是没有这么强烈！今日的遂古太过强烈了！”
    老妖怪手持两尺半的短剑，抬起了头，虽然看不到他的五官，可是李韶阳感觉的出，他是在看那些悬浮在虚空中的星辰。
    “是有几分相似，可是你为何说是遂古文明？若是遂古，那为何老李的手中会有一方本不属于这方时空的天地，若是遂古，你为何知其是遂古？你又是谁？是否更为古老呢？”
    李韶阳心思通透，一连串的发问，他知道，遂古文明可是比老李还要古老，距今怕是有百万年岁月，可是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妖怪竟然说他可以感受到遂古文明的气息。这代表什么？莫非老妖怪是遂古文明的亲历者？
    当然这一切都是李韶阳的猜测，一切都仍是未知。
    “这就是遂古的气息！须弥世界是遂古遗骸，芥子空间也是遂古文明的遗骸。可是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是遂古。我的体内有两个意识交织在一起，有数千个不同的回忆。我不知自己是谁，可是我是遂古文明的亲历者………我见证了灾难………可是我记不起来了！”老妖怪越来越疯狂，即使有诡异遮住了他的面庞，可是李韶阳依旧从那模糊中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越来越有意思了，遂古文明，一代文明，二代文明，天外之人，苍昀圣者，岁月之初那个本就是我的人。这些大因果隐隐中都与我有某种纠缠。可是在这诡辩的世界中我又该何去何从？”李韶阳扪心自问，他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依稀记得，当年那岁月之初的那人说过一句很有深意的话，不为永恒，只争朝夕。如今你不知悠悠往事，我不知茫茫未来，你我皆在那朝夕中拨开迷雾得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东西。不论因果如何，你我都该向前！”李韶阳慢慢踱步，老妖怪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李韶阳虽小，可是这一席话却蕴含了大道理。有一些岁月之初那个存在的影子。
    “哈哈哈！我自认为活的久远，却没有你这三五载的小娃娃看的透彻，惭愧啊！”老妖怪爽朗的笑了。
    自李韶阳的记忆中，这是老妖怪第一次笑。李化成为圣者却不能保持永恒的心态，神龙实力不输圣者可也有大弊端。
    李韶阳平生所见唯有老妖怪，孟寒，和那一直不曾见过的神秘人可以做到无喜无悲。
    今日在李韶阳的言语中，老妖怪也有了正常的情感，相必他的思绪也会更上一层楼吧。
    李韶阳听了老妖怪的话，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说道：“如果心态和年龄有关，那后来者岂不是永无出路，那前来者一定无敌，正是因为有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了点点滴滴的变数，这世界才更有意思。”
    老妖怪暗自点头，自李化成逝去，这李韶阳的行事作风越发老成。将来必定一代宗师。
    “呵呵呵，不错不错，小韶阳所言甚是！”老妖怪又是一阵哥哥的笑。和平常那段木头相比，现在的老妖怪李韶阳还真是一时无法适应。
    “今日我………我是谁来着？算了，老妖怪就老妖怪了。今日我老妖怪就陪你李韶阳走上一遭，看看这岚瞾宫的传承到底有多强！”
    铿锵！
    老妖怪手中挽出了一个剑花，刀光触及虚空竟然摩擦出了火花。
    火花聚拢，凝聚出一个古老字体，悬浮虚空，经久不灭。
    “我这一剑烙印，即使千年也不会被岁月侵蚀，就留在这里定位吧，防止诡异发生。”就如同能感知到什么，老妖怪已经留下了退路。
    这样的烙印与施法者心灵相通，自然可以定位。
    “遂古本是辉煌，可是正因为曾经的辉煌，也让这个文明逝去后留下了大恐怖。即便这是李道友的手笔，怕只怕李道友也无法知晓其中的一切，留给你一个烂摊子。”
    老妖怪说着收了手中短剑，一脚猛蹬地面，直接跳到了一颗悬浮的残星上。
    这一脚，地裂天崩，这一脚星陨。
    本可不必如此，大家都会御空，可是老妖怪为了耍帅非要装一波。毕竟这残星的高度，李韶阳是跳不上去的。
    就在李韶阳心中诽谤的时候，老妖怪突然冲着下面的李韶阳说：“前方百里，山脉之后，有七彩映长空，怕就是岚瞾宫道则汇聚之地。我们快去快回，然后探索一下此地。”
    老妖怪还是为李韶阳着想的，只是先让他得机缘才去探索须弥世界，不然万一生变恐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嘻嘻！走了，我李韶阳终究不是什么运浅的人，我这一生太辉煌了。”李韶阳得知岚瞾宫道则汇聚之地，立马就翘起了尾巴，运道太强了。
    在他身上，现在还有四分之一的苍昀国气运呢？怎么会没有好运气呢？
    李韶阳和老妖怪一前一后疾驰而去，在虚空中划出美妙的弧线。
    只不过片刻，两人就来到了百里外的大山脚下，越过这座山，后面就是道则汇聚之地。
    “直接走过去吧！”李韶阳正想飞过去呢，结果老妖怪让他走过去。真是不知道为什么。
    只见老妖怪伸出修长的手指，煽动蒲扇般的手掌，往那山上一摁，地动山摇，就如同一道天门被打开，连大山都要为李韶阳让路。
    “不知何时，那遥远遂古时代，山川表里，道则如海，符文如注，今日我掌心凝聚古文，果然开山。”老妖怪翻起一只手，掌心一枚玄之又玄的土色符文在他手中跳跃，宛若火焰翻滚。
    这苍昀没有这样的辉煌，有的只是一代代的式微与衰落。
    “走吧，去看你的机缘吧！能够作为岚瞾宫道则汇聚之地，恐怕前面那个地方绝对非凡。”翻手，老妖怪将符文泯灭，对李韶阳说道。
    李韶阳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惊叹，传说中的遂古时代，文明程度已经到达了这个境界了吗？
    李韶阳心中想到，如果有一天，苍昀不在是今日的苍昀，那将会留下什么呢？
    或许这一切都要依靠他了………
    无人可知，在李韶阳刚进入须弥世界的时候，老李送他的芥子空间正在微微颤动，仿佛受到了什么接引。
    有一道无形的眼睛从李韶阳的体内剥离，游荡在须弥世界跟随着李韶阳走进了道则汇聚之地。
    “遂古遗泽，今日重现，当年的那方天地或许也将在这个李韶阳的手中重现天日。”虚无中，那无形的眼睛自语。只是他的言语只有自己能听到。
    前方，老妖怪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奇怪，刚刚有一刹那，我的剑心震颤了。我这剑心比之我这双眼睛不知要敏感了多少倍。从未错过，今日怎么就出错了呢？”老妖怪握紧了手中两尺半的短剑，喃喃自语。
    对于老妖怪来说，纵然自他出现以来，失去了记忆，失去了过往，可是他的剑心却一直存在。
    或许人会做错，可是心永远都不会错！
    “你看什么？”李韶阳歪了歪头向老妖怪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可能是我实力不在巅峰，察觉有误吧！”虽然对李韶阳这么说，可是老妖怪手中的剑却越发紧握。剑锋轻鸣一声，最终归于沉寂，可是有一抹寒光凝聚剑身，蓄而不发。
    剑心从不会错，他老妖怪也从不会错。
    “呵呵，竟然感知到我的存在了，真是不容易啊！这个人貌似是遂古时代的那个逝去的人，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以为我可以称为诡异，可是没想到有人比我更诡异。”那道诡异的声音笑了，仿佛因为老妖怪能发现他而特别感兴趣。
    不过从他的话语中，可以看出，这个诡异的声音和老妖怪都不属于这一方时空或者是这一方天地。他们都属于遂古时代，一个一代文明前的时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遂古时代的天地崩解了，成为了强者手中的‘天地’。
    “你先进去吧！我在此守山，为你挡住邪祟！”猛然间，老妖怪一掌将李韶阳拍进了道则汇聚之地。又一掌打中山体，山脉闭合。
    这一刻，李韶阳才明白，老妖怪的那次回眸是感觉到了诡异的存在。
    这一刻，李韶阳也恨，恨自己弱小到只能靠他人保护。
    不过老妖怪那一掌，终究还是将他送进了岚瞾宫传承重地。
    山的另一边，老妖怪自封退路，左手持一把二尺半的短剑，一剑指天，一念之下，万千剑光飞舞，自九天而下。九天飞剑横扫十方，剑光所过竟然连残星的银辉都尽数斩断。
    苍昀亿万修士，用剑者何止几千万？可是又有几个人可以用剑将光都斩断？
    老妖怪的剑是一把二尺半的凡剑，持剑的手竟然是左手，可是老妖怪并不是左撇子。对于一个剑道高深的人来说，其中的滋味不言而喻。
    “阁下不知何方神圣？在这个关头从这小子的体内跑出来有点说不过去吧？李道友将他托付给我，我定要护他周全，还请道友自重，莫言折了自家面子！”
    老妖怪虽然松了口气，可是言语中依旧霸气外露。俨然不会向对方低头。
    “一袭血袍惊万古，左手云剑断光阴。世人皆是青锋三尺长剑术，唯我，一柄凡剑二尺半，举头三尺屠神明！”
    “这样的风采，除了那人，谁也不配！”这一次，诡异的声音终于外放，一句话，老妖怪听的特别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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