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成俘虏

    “好。如今战乱，百姓中人丁大多不太兴旺，制作手榴弹又颇为危险，我的工坊人数不多，原料也供应不足，故而手榴弹产量不高。不过我出发前已吩咐人少量分批送来。我估摸着再过几日便送到了。”
    “无妨。再送来的手榴弹我留着攻都城时再用。”明王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我若未派人来接你，你就待在此处等我，可不许乱跑。”
    我微笑点头，看着明王大踏步而去。
    明王此次出战，果然就像开弓的箭，连战了十几日，直将上官凌云打得退到了都城，龟缩不出。明王攻到都城时，卡木丹诚元联合卫将军一起也打下了赫北，在都城外和明王汇合。
    明王集结所有军队，全力攻打都城。无奈都城的城墙极其高大厚实，手榴弹扔过去，立刻就沿着城墙落下，好几次落到地面炸开，反而误伤了明王的军士。有时候手榴弹也会在落到地面前炸开，也不过是在城墙上炸开一个小坑，完全不伤城墙之根本。
    明王转而攻打城门，无奈城门楼上防守的军士却盯得极紧，只要明王的军士一靠近，弓箭、石头、开水轮番攻击。
    卡木丹诚元以前攻打赫北关时积累了不少经验，他又让军士迅速架起了一个湿毡毯做的走廊，然后在城门上泼上猛火油，一个火把扔过去，城门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上官凌云此时却也有应对之策，城内的官兵引护城河的水不断地从城门楼上泼下。水是浇不灭猛火油的火焰的，但水却把城门上的猛火油冲到了地上，于是猛火油便在地面上熊熊燃烧起来，吓得明王的军士也不敢靠近。
    明王一不做二不休，在湿毡毯做的人工盾牌的掩护下，派人潜入城门下对着城门猛扔手榴弹。
    厚重的木城门在明王连续三日的手榴弹攻势下终于倒下，而明王的手榴弹在此时也正好用完。
    在明王军士们的震天欢呼和呐喊中，明王很快就发现高兴得还有些早。上官凌云在城门内堆满了巨石和砖头，然后又浇了铁水，将城门封得死死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画了一辆攻城车图样出来，又做了详细说明，让信鸽将图纸带到了都城外的农庄，由农庄的护卫转交明王。
    我曾在梦中的网上看过关于攻城车的介绍。这种车可造得与城墙齐高，下有木轮，内设楼梯，四周覆盖湿毡毯，再浇上泥浆以防弓箭和火。军士们可通过卡木丹诚元设计的毡毯走廊将攻城车推到城墙下，再爬上攻城车顶与守城的官兵决战。
    明王带领军士耗时半个月造好了几十部攻城车。
    当军士们爬上攻城车顶准备攻击城楼上的官兵时，却发现城楼上的官兵个个胸前挂着一个尚赫本朝上官家族列祖列宗的牌位，这些牌位包括了创世皇、二世皇、儒皇、烈彦皇以及他们的皇后、妃子、皇子。明王的军士每攻击一个城楼上的官兵，便会必不可少地毁掉一块祖宗牌位。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在我的梦境中，有个叫铁铉的人就曾在城楼上放过死去皇帝的牌位来守城；而在我的现实世界里，上官烈锋和上官凌云将这法子用得更是阴损至极。
    明王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收兵，继而将都城团团围住，双方对峙不下。
    ******
    我让各地的报纸大肆宣传上官烈锋和上官凌云的卑劣手段。他们将宗庙搬上城墙，亵渎祖宗，无耻至极。但我也知道上官烈锋和上官凌云不会吃我这一套，而我为了给明王造势，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火速命令宇宁火huo药工坊造了几个别具一格的烟花。
    在我和薛老三试图制造大炮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曾无意中鼓捣出了颜色更多、放得更高的烟花。我知道，如果将几十上百个烟花筒按照一定的图形捆绑在一起，再固定在厚木板上，然后一起点燃，烟花射到空中，天空就会出现跟烟花筒摆放的图形一样的图案。
    半个月后，我收到宇宁送来的烟花，立刻带着褐樟和几个护卫，骑着快马出了望都，直奔都城外的皇陵而去。
    我为了找我哥，曾经进去过皇陵，知道里面的大概地形。我也是在那里第一次遇到当时还是璃王的上官凌云。时过境迁，想不到如今皇陵已经属于明王的地盘，而我这次再入皇陵却是为了要灭上官凌云。
    我到达皇陵的当晚，天异常黑，埋着上官家族列祖列宗的创世灵山上，雷声大作，半空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陆续现出同一条天谕——尚赫昌隆，真龙归位。
    当年创世皇打下这江山时，这创世灵山上就曾有神光大作，次日有人在山上发现那块后来被做成了传国玉玺的玉石，那玉石带着自然天成的八个字——创世江山，真龙天下。那便是玉玺盖印出来的字。
    我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明日的报纸上会大肆报道这当朝历代皇帝安息的创世灵山上所出现的天谕。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哪怕是天谕也不例外。而人若想要权力，在一定的时候就得传播虚构的故事；如若想要看清真相，那就得牺牲对权利的追逐。
    褐樟乐呵呵地看完夜空中绚烂的烟火，领着护卫们收拾一地的残渣碎纸，因为我说不能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也不能点火把引起别人怀疑。褐樟只好在黑暗中点燃火折子借光。
    “主子，您站远点，捂住口鼻。”褐樟一边收拾一边咳嗽，“这烟花都放完好一会儿了，怎的烟火气还如此冲？呛得人难受。”
    我犹自得意着自己刚刚的杰作，笑着回道：“无妨。我鼻子就闻不到这些东西。”我一边说一边往后稍稍退了几步，心里想着今日确实有些晚了，已过了我的睡觉时间，故而我感觉有些疲累。
    “主子，您困了吧？小的跟您说说话提提神？”
    “也好。”
    “您说百姓们会相信今晚真出现了天谕？”褐樟问道。
    “嗯。百姓们都很善良，善良之人往往都相信鬼神。有了鬼神之说，谎言才能永垂不朽。” 我选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将头伏在膝盖上，懒懒地回道。
    “小的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并非人人都信鬼神。”
    “无妨。大多数人信便好，何况还有报纸宣传。只要大部分人都认可，天谕便是真的。”
    “小的愚钝，还是不太懂。”
    “我跟你举个例子，便说金银吧。金银其实并无大用处，不能吃，用金银做的器具还不如铁锅铜剑实用。可大家都认为金银好，都愿意你拿金银跟他们换吃和用的物什，故而这金银即使无用也被人人争抢。这便是同一个道理，只要大多数人认可的事，便得相信是真的。”我头伏在膝上，困意浓浓。
    “那主子可觉得上官烈锋和上官凌云也会信此天谕？”
    “应是不会。他们为夺皇位，杀害亲人，道德沦丧，怕是连鬼神都不怕的。”
    “小的跟着主子久了，也不信鬼神，可小的却信这天谕。只要主子让小的信的，小的都会信。”
    我噗嗤一笑，说道：“褐樟，你这不是信仰，你这是忠诚。比如说吧，我说太阳东升西落你信，因为那是事实；可我说太阳西升东落你也信，那便是忠诚。”
    “主子，殿下若知道我陪您跑这儿来，准要责罚我。”
    我困倦无比，无力地说道：“那便别让他知道。”
    “小的们差不多收拾好了，小的这就背主子下山。”
    我刚要答话，忽然感觉头一阵晕眩便昏睡了过去。
    ******
    我在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幽幽醒来，坐在地上，手脚都被绑着，身子也被五花大绑地跟一根柱子绑在了一起，无法动弹。
    上官凌云就坐在我的前面，气定神闲地品着茶。看到我醒来，他浅浅一笑，说道：“渴吗？来杯茶？”
    两军对战，我再一次成了俘虏。而这一次，我知道无论我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上官凌云都不会放过我。想到这里，我反而心中一轻，淡然问道：“这是何处？”
    “都城，城墙下的军营。”上官凌云语气也很淡然，还有些淡漠。
    “你如何进出的都城？不是城门都被你们封了吗？”
    “跟你们学的。宇宁失守不就是因为宇宁护卫营有条密道吗？密道虽然无法使大军出入，但劫个把人进出却不难。”
    密道？好样的！这厮学得很快啊。我不禁扯出一抹苦笑来：“你在望都城留下的眼线就是从密道给你传信的？”
    “比起你在各处养的鸽子来要慢许多。”上官凌云这就算是默认了，“不过皇陵离都城极近，不用鸽子本宫也能及时收到消息。”
    “你的人跟踪我？”我凝神细想，觉得我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褐樟是个高手啊，为何他也没发现有人跟踪？难道我从望都带到皇陵的护卫里面有上官凌云的人？可我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可能。虽然那些护卫跟我的时间不久，可都是我从宇宁带过来的，也是褐樟精挑细选的。
    上官凌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慢悠悠地展开，说道：“一夜之间贴满望都的大街小巷，次日贴满都城和赫北。能够如此快地做出反击，做得漂亮！可惜百密一疏，这笔迹本宫很熟悉，一看就能猜出写字的人是谁，身在何处。”上官凌云说着将纸扔到我面前。那上面是我刚到望都城那日亲手写的通告：有擒上官凌云来献者，赏铜币千枚、驴一头。
    原来我一到望都就被他的人盯上了。那他的人无需待在我身边，只要稍稍留意我住的望都郡守府，便能知道我的动向。我毫无掩饰地出了望都，然后又去了皇陵，这行程怕一开始便被传到了上官凌云这里。
    我心中的后悔顿时无以复加。明王交代过，无论他打到哪里我都不可出府，可我不但出了府，还出了望都。果然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如今我这个猪队友落到了上官凌云的手上，明王该多么绝望！喜欢阿鱼传请大家收藏：(663d.com)阿鱼传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