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阵

    我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当了一名听众，顺便将梦境中秘书干的活给做了。我用毛笔蘸了胭脂水在地图上将行军路线做了标记，如此一来，就不怕临西关的夏将军将管愈的指令给弄错了。
    管愈看了我做的标记后很高兴，让人快马加鞭连夜送去临西关，而那几个熟悉赫西地形的人也一路同行。
    忙了一日，管愈很担心我的身体，非要送我回我自己住的院子，陪着我吃完晚饭，看着我吃了药，睡下了，自己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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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愈离开后，我却睡不着了。
    管愈如今的实力相对于上官烈锋的来说，实在是太过弱小。管愈要攻占赫西，可终归也是需要几个月的。
    望南和赫东的形势暂不明朗，而上官烈锋的大部队应该很快就要到达中赫了，如何抵御官兵和皇家禁卫军的共同进攻变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更何况，宇宁城离中赫很近，上官烈锋派的军队一旦攻破了管愈布置在中赫和宇宁交界处的军事防线，宇宁城就很危险。
    我左思右想，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上，我天未亮便醒了。
    我让人赶制了一个沙盘，找了一份宇宁与中赫交界处的地图，又找了几个对这些地方的地形熟悉的本地人对地图做了细致的修正。然后我找了些树枝、树叶、干草、黄土、碎石、胶水等物，又去布坊要了些染布的颜料，让木匠做了一些房屋的模型，带着几个护卫和两个婢女忙碌了五六天，终于做出了一个立体的沙盘地图。
    这个地图比不得我梦境中那些高级楼盘售楼处的立体地图惟妙惟肖，但高山、湖泊、河流、耕地、民宅、路径也都按比例依依呈现出来了。
    我将沙盘地图摆在管愈的书房里，管愈一有空便对着地图看半天，不停地调整他的军事部署，研究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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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净法师同意收褐樟为俗家弟子，教他医术。于是，褐樟每次在确保我足够的安全后便去找法师学习医术。
    我则开始参观宇宁的染料坊、蜡烛坊和墨坊，考虑着如何做出各种颜色的墨水和蜡笔。
    我和管愈就这样在宇宁等了一个多月，在我十七岁生日这天，等到了上官烈锋派来的军队。管愈不可避免地率军督战，血雨腥风地打了一个月，从年尾打到年头，双方谁也没打过谁。
    因为我答应过管愈，我不会上战场，所以我毫无悬念地留在宇宁城，日日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寝食难安。
    管愈所辖的宇宁百姓们看到双方打了一个月仍相持不下，也逐渐变得焦躁起来。有人开始造谣生事，有人又哄抬物价，地方官员和衙役也都忙得团团转。我只好再次利用报纸为管愈造势，日日大传战场捷报，为管愈大唱赞歌。
    这一日，青松和翠柏终于回来了。赫东老王爷虽然未有书信，却口头表示半年之内，他会保持中立。我听到这个消息，再也不愿意待在城内干着急，跳上马，带着青松、翠柏、褐樟和几个人就直奔作战前线。
    靠近战场之时，青松和翠柏毫不犹豫地策马狂奔，加入到管愈的军队当中。褐樟却拉着我不让我靠近，说是让我等到晚上偷偷去见管愈便好。
    我想起我对管愈的承诺，有些悻悻然的退了回去，转而登上旁边一个山头，在褐樟的帮助下爬上了一棵树梢，俯瞰着不远处的战场。
    尽管战场离我们有点远，战场上又黄沙漫漫，但我的眼神极好，还是将战场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战场上黑压压的尽是全副武装的军士，只在双方对阵的地方留有一块空缺。
    从阵势上看，管愈这边的人数远远少于对方，但胜在所占地势较高，可以用弓箭射杀大部分靠近的人马。双方对阵处，时不时地会有上官烈锋的军士列队冲出，飞舞着长剑、弯刀和长矛等武器，然后被一阵密集的箭雨击退 。
    战鼓雷鸣声夹杂着嘹亮的喊杀声和低沉的嘶吼声从双方交战处不断传来，使得烟尘滚滚的战场充满了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
    我极目远眺，看到敌军身后的宇宁河，心下大惊。
    宇宁河横穿整个宇宁，在这个地方正好处于宇宁和中赫的交界处。当年我刺杀了周里正跳入河中逃亡的那条河，便是宇宁河。我在河中遇到了乘船回宇宁城的管愈和世子，跟着他们一起坐船到了宇宁王府。
    一个月前，管愈的目标是将上官烈锋的军队挡在河的那边。可如今上官烈锋的军队却进到了河这边，很显然，管愈未能成功将他们挡住。
    我转念一想，觉得也情有可原，管愈如今能调到这个战场的军队也就十万人，而上官烈锋却召集了三十万大军。在这个打仗取胜全靠人多的世界，管愈能坚持一个月已经是奇迹了。
    我搜肠刮肚回顾了尚赫和梦境中历史上以少胜多的少数几场战争，觉得那些被后世传为神话的胜战对现在似乎都没有参考意义。
    我再次看了看宇宁河，转头问同样趴在树上的褐樟说道：“你觉得上官烈锋的军队晚上在何处扎营？”
    “主子，这个小的猜不出来。”
    我又仔细看了看战场周围，说道：“周围并无多余空地，这边又被我们的军队挡住。他们的营地必定还在河那边。除非他们想晚上住在这里。”
    “主子，小的听说对方来了三十万军士，可小的觉得这里最多也就十五万人。会不会还有些人没过河？”
    我点头道：“也对。先出一半军力攻，晚上换一批再攻，这算是车轮战，要拖死我们的军队？”
    “如若这样，公子必败无疑。”褐樟说道。
    我骨碌碌地滑到树底，转身就走。
    褐樟问道：“主子，去哪里？”
    “去找公子。”
    “不行，公子说了你不可以上战场。你若坚持，公子定会撤了小的不让小的做你的护卫了。”
    “那这样，你去找青松和翠柏，让他们派二十个人给我。”
    “做什么？”
    “去烧了他们的粮库。他们一半人在这边打仗，另一半人在后方休息，后方的人肯定极为松懈，疏于防范。”
    “主子，他们的粮库定在河对岸，您如何去烧。”
    “无妨，我会泅水……”我说到这儿忽然顿住。我忘了，无净法师不让我游泳，何况现在又是冬季。而且，就算给我二十人，那二十人万一不会泅渡怎么办？
    “不行，我还是得去找公子。”我下定了决心，“你若怕公子怪罪，便莫要跟着我。”
    褐樟有些郁郁，默然跟在我后面。
    我笑道：“放心，要不要你做护卫现在可不是公子说了算，我说了才算。”
    褐樟展颜而笑。
    我们从山上跑到战场时已经天黑了，双方都已鸣金收兵，各留出两队人在对阵边界站岗，大军各退出十丈之外。
    管愈这边的军士已经开始生火做饭，战场上仍有死亡的军士残骸，受伤的军士坐的坐躺的躺，即便没有在哀嚎也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痛苦相，战场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打落或打断的武器，还有这里一片那里一片的血迹。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既觉得恶心难受又觉得饥肠辘辘。
    我再次环顾了一下炊烟了了的战场，又不禁失笑。
    打仗还有天黑双方收兵的规矩？难道不是兵不厌诈，不择手段？如果我是对方将领，我定会带着那一半白天未参战的军士卷土重来，趁着天黑对方又疲惫不堪之际，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想到这里，我心中大叫“不好”，怕是对方就是如我这般想的。我站到高处，借着自己超凡的目力朝着对方的方向望去。果然，我只看到最前面站的两排军士，而他们后面空空如也，别说是十丈外，直到宇宁河也看不到对方的军队。很显然，他们的大军坐船去了河对岸，准备换另一半人过来。果然是月黑风高好杀人！
    “公子呢？”我抓住一个军士，急切地问道。
    军士打了一天的仗，此时大概又累又饿，双眼茫然地看向我，半天才说：“不知道。”
    我转头问另一个军士：“公子呢？公子在哪儿？”
    这人也朝着我摇头。
    褐樟拉住我，说道：“主子，您冷静点。公子定是回了营地。”
    我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他也战斗了一天，定然也需要休息。可现在他不能休息，我必须立即找到他。
    就在我着急上火之时，忽然听见刀剑交鸣之声，只见对方留下的两排军士无声倒下。这边的人呼喊着排山倒海般地冲向河边。
    “成功了！”我刚刚问过的一个军士忽然欢快地叫了起来。
    “快吃，吃完换其他人来吃。”有人兴奋地接话。
    我立刻明白了，原来管愈早有安排。他故意放对方的主力过河对岸，然后趁机杀了对方站岗的军士，自己便可继续坚守在河这边。
    “公子定在河边。”我一边朝着褐樟说一边朝着河那边奔去。
    褐樟赶紧跟着我，不知从哪里弄了个馒头随手塞在我手上。我回头看了看他，他手上空空如也。我掰了半个馒头给褐樟，自己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嘴里，边跑边吃。
    管愈果然就在河边，带领着军士在河边排兵布阵。有人搬来了一大锅馒头，被那些军士哄抢一空，好在青松和翠柏此刻正待在管愈身边，两人都抓了好几个馒头伸到管愈面前。
    “天很黑，我们必须保持安静，不能让对方发现我们埋伏在此处。”管愈低声吩咐身边的人，“传令下去，等到大部分船靠岸了才动手，要杀个措手不及。大家听到击鼓声就一齐弓箭齐发。”
    我悄悄走到管愈身边，将头靠在他耳边说道：“火攻更管用，可以顺便把他们的船给烧了。”
    管愈一惊，回头看向我，周身的凌厉肃杀之气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污秽不堪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我就知你这丫头闲不住，什么保证都信不得。”
    我决定耍无赖：“我没上战场，这不停战了吗？”
    管愈塞了一个馒头到我手上，说道：“火攻是个妙计。不过刀剑无眼，你能退多远就退多远。可有听到？”喜欢阿鱼传请大家收藏：(663d.com)阿鱼传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