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路小满准备先带着杨过到处走走，到别处见一见不同的人情、事物和风景，顺便收集点宝贝。等他快满十四岁时，剧情差不多要开始了，再把他送回嘉兴。这样，既不耽误时间，又不怕错过什么重大事件，一举两得。
    她的行动力很强，当晚就让杨过收拾完了行李，在客栈住了一夜，第二日便带着他坐船走了。杨过也没什么行李可拿，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住的地方也没值钱的物什，除了母亲的一些遗物，他什么也没带走。
    直到坐上了船，他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昨夜里一晚上都没睡着。他一会掐掐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会又七想八想个不停，脑袋就没能停下来休息过，以至于今天精神有些不好。
    说实话，除了母亲，他对这嘉兴城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在这里生活的两年，没有一天不是忍饥受冻的，也从没人给过他好脸色，还时常受欺负、被打骂。所以，现在能离开这里，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实际上他心里头却空落落的，好像一片没有根的浮萍在这茫茫水面上漂浮着，对未来有些惧怕又有些不知所措。
    杨过收回望着外面的视线，看向慵懒地倚在船舱内正拿着话本打发时间的少女。
    因为在船内，她便没怎么梳头，一头缎子似的乌发随意披散着，身上盖着一条厚实柔软的毛毯。她看了一会儿，伸出如削葱般的玉指翻了翻页书，又掩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神色惬意地仿佛身处自家庭院一般。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抬起头，眸光一转，含着水意的目子便凝在了他身上。杨过见她先是眨了眨眼，然后便冲他嫣然一笑，霎时间，他仿佛觉得整间船室都被照亮了。
    杨过便也受到感染般地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心里的不安稍微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对今后生活的淡淡期待。
    “我们要去哪儿？”他听见自己出声问道。
    “去益阳，”路小满将散落在脸旁的一缕秀发别在耳后，笑着说道，“来时听说沈家庄的少主近日从海外仙山得了一个宝贝，下月初五将在庄内展出，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沈家庄世代以枪术闻名，每代传人皆耍的一手好枪，当家少主却是个不肯循规蹈矩的，自及冠起就在外四处游历，最爱收集天下奇珍。老庄主只有他一个儿子，从小宠溺非常，因此对他这不务正业的爱好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儿子从海外寻来了宝贝，据说是仙人之物，他便想着借此契机广邀各路群雄前来鉴宝，同时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正式推到台面上，为他将来接任庄主之位而铺路。
    路小满并不在意陈老庄主打的什么主意，她只是对那神秘的宝贝有些感兴趣。
    她一路带着杨过游山玩水，倒不像是急着赶路了。杨过从小跟着穆念慈长大，虽有一些粗浅的武学基础，但却没怎么念过书，但他天资聪颖，脑袋灵活，往往一点就透，学什么都很快。
    路小满便买来一些书籍，手把手地教他念书认字。她的书法是黄药师教的，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娟秀，倒颇得几分他飘逸洒脱的真传，杨过每每见她提笔，心中皆有一股子畅快之感。
    至于武功方面，桃花岛的武学都太具特色，不便教予他，让人看到反徒增事端。但《九阴真经》无门无派，又清正和顺，博大精深，实乃天底下最上乘的武学之一，任何人学了都不会有害。
    路小满略一思索，便准备将《九阴真经》教给杨过，反正他以后也会在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一部分真经，现在传授给他，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而且还能让他学得更全。
    两人便这么一路相伴，一个教，一个学，日子过得悠哉悠哉。杨过不愧是金老笔下最聪明的男主之一，学什么总是一遍就会，还十分有自己的见解，对她提出的问题总能举一反三。路小满一边觉得成就满满，一边又有种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的危机感。
    她本身并不是个愚笨之人，但和杨过的天赋比起来真是不堪一击，这让她不由想到：当初跟着黄药师学习的若是杨过，那人不定得多高兴呢。毕竟黄药师此生最喜欢的就是聪明人了。
    一个月后，益阳沈家庄。
    庄内到处都是手持红帖的客人，人来人往，热闹至极。路小满虽没有请帖，但也成功混了进来，她带着杨过避开大部分守卫，直奔后面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路姐姐！”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杨过也对她放下了心防，终于能心甘情愿地喊她“姐姐”了。他睁着黑亮的眸子，疑惑不解地望着她道：
    “刚刚那人不是说宝贝藏在前面的院子里，还有专人把守着吗？我们到这来做什么呀？”
    “他在撒谎，”路小满凑到他耳旁小声回答，声音中带着笑，“宝贝不在那儿。”
    她看了眼屏幕上正不断闪烁着的小红点，将视线投向前方的屋子，伸手拉着杨过跃起。
    “走。”
    甫一进门，路小满便察觉到许些不对劲，她拉住杨过，视线扫了扫屋内，只见目之所及，全然是个普通的书房：桌上散落着几本书卷，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旁边立着一楠木书柜，上面塞满了书本和几个装饰用的瓷器。
    她顿了顿，刚松下一口气，耳边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连忙拉着杨过后退半步，同时另外一只手伸指一弹。
    只听“噗噗”两声与“嗤”的一声轻响，房梁上顿时冒出一小股青烟，杨过再低下头，就见自己脚尖前的地板上插着两枚寒光闪闪的梅花镖。
    那镖力劲十足，直没入地板一寸还多，他暗道了一声好险，脑后不禁流下两行冷汗。
    路小满此时已将杨过挡至身后，亲眼见到自己的任务对象刚刚差点被暗算，她心里有点恼，又运起弹指神通接连激射出两粒石子，口中轻喝道：
    “什么人！出来！”
    那石子不分前后地朝房梁射去，只听锵锵两声金属脆响，两粒石子被先后反弹回来，一枚没入房柱，另一枚打穿了屋顶。同时一墨绿身影从房梁上飘然落下，含笑赞道：
    “姑娘好俊的功夫。”
    路小满见他长身玉立，容貌英俊，穿着打扮也不似寻常人等，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柄身却是以金属制成，想必刚刚弹开她暗器的就是此物了。
    “哪里来的毛头小贼，竟跑到这沈家庄来做梁上君子？”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躲在房梁上伤人定不是正大光明之辈，路小满眼珠一转，便决定先发制人。
    那人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就见被那姑娘挡在身后的少年突然钻了出来，拉着她的手焦急问道：
    “姐姐，你没事吧？”
    刚刚还冲他横眉怒目的女子顿时软下了眉眼，轻拍了拍那少年的手安抚：
    “没事，别担心。”
    他心中霎时泛起一阵涟漪，看着那姑娘的眼神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些，旁边那少年好似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登时呲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明明刚才还被他的暗器吓得冷汗直流，现在却又浑然不怕的样子，真是个有趣的小子。
    “今日这沈家庄广开大门，邀请众位武林人士同来观赏海外仙宝，想必二位也是为此而来吧？”
    他心中觉得这一男一女甚是有趣，语气也不知不觉地带了点调笑。
    “怎么不在前厅等待观宝，却跑到这后院来？难道这不起眼的书房内也有什么稀世珍宝？ ”
    “你能来得，别人自然也能来。”
    路小满已经从寻宝仪上确定了，宝贝就在此人身上，他肯定是先一步到了这里，已经破解了机关，将宝贝拿到手了。
    思及此处，她也不再对他客气，威胁道：
    “若不想将事情闹大，就趁早将宝物交出来，否则引来了沈家庄的护卫，到时我可保不了你。”
    “哦？”那男子忍俊不禁地看着她，眼中饶有兴致，“姑娘这意思，我要是不把宝贝交出来，恐怕今日还不能善了？”
    路小满眼眸一挑，含着三分威胁的水眸便横了他一眼：
    “你想独吞？那可不行，说再多也没有用，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罢。”
    “有趣，有趣！”
    那男子抚掌大笑，从怀中探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直接抛给了她，神情爽快明朗，动作间也不见丝毫迟疑：
    “区区外物而已，若能博得美人一笑，送了又有何不可？”
    路小满用袖子缠住了那盒子收入掌心，确认没有作伪后，她面上才露出一点笑意，态度也温和了些：
    “算你识相。”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几道脚步声，她连忙拉着杨过就准备跳窗逃走，路过那人时，她脚步一顿，顺带提醒了一句：
    “有人来了，你也快走吧。”
    那人温文尔雅地朝她一笑，又见她旁边那少年忽然转头冲他做了个鬼脸，他挑了挑眉，眼见他们就要离开了，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
    “可否得知姑娘芳名？”
    路小满的手已经扶上了窗沿，听到他的问话，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我姓路，今日多谢兄台割爱了，下次若见面，我再请你喝酒。”
    说完她便携着那少年一同离去，站在原地的男子合起手中的折扇，将扇骨在掌心摩擦了下，随后又意犹未尽地勾起唇角。
    “少爷，老爷让您去前厅会客。”
    门外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沉默片刻，有人恭敬出声，那男子敛去了笑意，一边抚了抚起了褶皱的衣袖，一边语气散漫地开口：
    “知道了，这就去。”
    他视线一转，看到地上那两枚梅花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又带了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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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