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二日橙子还在熟睡，单胜却一大早就走了。
    橙子睡到中午才起床，全身酸爽被练得不轻。
    他留下一个叫吴贵的年青护卫，和黄夫人给的两个护卫住在靠门的屋子一起。那两个护卫叫张来铜张来铁，兄弟俩。
    橙子日常出门去谷主院里做事都是轮换着带上一个护卫，剩下另一个护卫在家中看着。
    现在多了一个，她就要多想想该怎么安排好。
    赏了吴贵一两金子做见面礼，吴贵单膝下贵谢礼，与来铜来铁一比，他更给人一种令行禁止的军人感，这是需要经过训练的。
    回答的话语信息量够大，比如去年跟统领去了何处打山贼，日常如何训练，单胜受过什么伤，死了多少兄弟，如何安置亲属等等。她知道单胜在外面会很艰难，但猜测和亲耳听别人说的
    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原来做一个英雄真不是一蹴而就的。
    相比他的工作量，塞给她照看的刘氏姐弟和路姑娘真是九牛一毛了。
    当然，橙子能知道这些也和单胜开始信任她及越来越多的好感不无关系。
    让吴贵日常跟着她一起出门，来铜来铁还是跟一个留一个，家里的女人得有人盯着，侍女阿青阿荷也是一样。
    安全感这东西那是随着环境的变化一步步提高的。
    现在的境遇比刚来到这个地界时那是好上太多了。
    虽然在知府生活也不错，但没有信息来源，又害怕露馅也不敢问不敢说，连便宜爹有什么政
    治动向也不得而知，她曾经也觉得古代闺秀也许就这样，苟得好万事大吉。
    这样的结果就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慒，即使是有空间这个底牌，毫无预兆一夜被团灭的骚操作让她安全感也一点不剩。
    随单胜来到谷中后稳定下来，又开始了有人服侍的日子仍不能让她有更多安全感。
    与黄夫人的相识才让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接管账房仓库工作又让她生活充实了无聊的生活，像极现代正常工作的打工一族。而且单胜这个古代丈夫看样也不错，常年出差，相处时间不用太多，彼此见面都越发有小别胜那个什么的新奇感。
    一切变得可控和安定。
    但陈氏母女的事件还是让她警醒了，如果没有黄夫人的提示，她不会如此完美地把两人镇压下去，否则丢面子被笑事小，关键是窝囊，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原来信息是如此重要，如战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于是，虽然不敢接下黄夫人的新工作，但是也积极参与谷中事务，哪些觉得自己能应付的她也主动提出来接手。比如，黄夫人的私帐。
    原先橙子管的是谷中钱物进出的公帐和库房，黄夫人是用一些买胭脂水粉首饰衣裳的名目支取的，库房的米面药材物料都是直接写她取用，至于用于何处没写。这个人家是老板娘，想怎样就怎样，老板都不说什么，她只老实记录就行，有什么也是人家两夫妻打官司去。
    其实橙子大约是知道的。黄夫人之前也坦白说过她养着一队人办事的，只是橙子顾虑多有些耸，不敢碰这些生杀大事，有些心理抗拒，就含浑过去了。
    现在却是有种克服了某种障碍的感受，不再抗拒，自然接受。
    黄夫人一直都非常忙，隔几天就要出谷一趟，又要不停赶回来处理谷中事务，这样也是咬牙坚持下来了，主要还是可用之人太少。
    就她这一年多来了解的，这其中谷主的心腹余管事负责守卫谷中安稳的，管商队交易的确是
    黄夫人侍女的丈夫章管事，其余被稍能做点事，但还有待磨炼。
    黄夫人之所以用她来管帐目和仓库，一来她是单胜之妻，大家上同一条船，出身也差不多，
    橙子还特别有活力也有主见。
    二是她误认为橙子写字算术是有正规学过的，官家小姐嘛，不解释。
    而且在打理帐目这方面简直是惊喜，非常有创造力。库房管理也是井井有条，下人也服气。（这个橙子流汗，也就一般啦）不说古代平民女子少有识字的，连男子都很不多见。
    外面也许容易找到几个，但这谷中就难了。之前来的多是氓流粗人，也信不过。
    能找一个大方得体，脑子灵活，行事有章法，且很有自知之明的可靠男子都难的恶人谷，居然有个女子能具备如此条件，怎能让她白白放着浪费人才。
    橙子表面稳重的接过帐册，其实心脏直跳。等看过后心脏就跳得更厉害了……
    原来黄夫人的许多赚钱的行当都不在谷中，林林总总，从东到西，至北往南的一串客栈，杂货铺，妓馆，粮店等等，甚至有开到京城的，摊子不是一般的大。挣的多，花的也多，再看另一本帐，各类私密人员的训练，行动开销，各类贿赂人际打点……
    橙子足用了三天时间看完各类帐本名单册子，再次感叹，黄夫人才是大女主文主角人物，这本事这能力，这些她只用了四到五年时间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建立起的一套紧密相扣的情报系统。
    橙子越看越心惊，惊讶于黄夫人女王般强大的构建能力，也担心她做这些事背后的目的，这之前他们夫妻俩应该没有搭上四皇子。
    于是弱弱地问黄女王：“为了什么呀” 那么大阵仗。
    女王大人睨她一眼，云淡风轻：“自然是为了复仇啊!”
    ……果然仇恨使人黑化发挥作天作地。
    “你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告诉我，我压力很大啊，你不怕我背叛你啊”丑话要先说前头。最怕
    那种要你做事最后又疑神疑鬼疑心病发的。
    “凭你说出这句话就知道你不会，我也不会疑你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怎么看出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同样遭遇全家倾覆，却不急不躁，我就知道你是谋定而后动之人，你眼里没有仇恨愤慨，不痴迷权和利，我把这么大的权力送给你，你不是欣喜，而是推开。所以即使你接手也不会对我不利，只会随遇而安，顺势而为。你也是真心喜欢我关心我的人，不是吗”
    心口被箭射中了，脸都发烫了。这女人脑子是怎么长的，吃了脑黄金吗
    黄女王大人开始把私帐工作慢慢移交给橙子，也把下头做事的小管事一一叫过来与她见礼。
    按照黄女王的计划，她的私人情报与任务组织会在四王爷到磨山之前加快完成建立，四王爷到了之后开始接下订单任务。
    但恶人谷来回路程太远，消息传递太慢不利于业务开展，已不能长期待在谷中指挥行动。
    所以她会时常秘密出去办事，在磨山和府城卫州之间的据点收集布置和下发任务行动。
    至于恶人谷会成为一个大后方，组织钱粮，马匹资料，谷主毕重也在北戎部落深山处找到一处铁矿，正在着手开采矿石，秘寻各类冶炼采挖的匠人，也要通过谷中居中护送传递……
    林林总总，看似千头万绪的，但优点是别人已搭好了这个台子，她只要按步就章的执行就不会出错。
    橙子于是谨慎心惊地接手谷中全部事务，与要紧位置的所有管事都沟通了一遍，大概她与黄女王气质上有太多相像（错觉），并且一样恩威并施，又因之前陈家姑娘哭诉一事被谷中人夸张传成了母老虎的名声，所以没有什么太大异议的接受换了上司的事。
    谷里人也不傻，看谷里商队物资增多，发的工钱也足，多是猜测谷主打下要紧地盘了，谷主夫人得去帮手啊，反正谷主和单统领是过命之交，田夫人和黄夫人又是密友（大雾错觉）……
    一切停当后，女王大人满意的出谷搞星辰大海了。
    橙子每日细心的任劳任愿的处理谷中事务，忙得又充实又酸爽。
    最大的好处是她对外信息不再一无所知，每半个月的信息汇总也让她对大成朝局势发展有了一定的了解。
    一句话可以概括，骚操作太多，槽多无口。
    太子外公平国公司徒勇已经把持朝政，排除异己。
    世子掌西北兵权，槽点是世子妃和太子有一腿。
    各地总督各怀心思，槽点是直隶总督把自己正妻送给了平国公作了妾。
    皇帝一直病病歪歪不理朝政，但宫里有两个妃子居然怀上了，然后又流掉了。
    太子不但给他表哥头上种了青草，他也被别人种了森林，太子良娣与平国公幼子被撞见一起什么什么……
    河南道洪水泛滥，饥民遍地，平国公还在办大寿，官员搜刮民脂民膏珍品办寿礼。
    连偏远地区的百姓也晓得了这个太子昏庸无能，平国公是奸臣……
    看这些消息好似这个太子迟早玩完，可是迟一点百姓受的苦是以倍数在增加，而早一点又好似还能撑一撑，时候未到啊。
    吴贵给单胜送去橙子给做的一些衣裳药品，带回最新消息，磨山县修的王府府邸也修建完成，单胜率领一支小分队去颇多匪患的一段官道迎候四王爷，骑马昼夜长途奔袭而去。
    皇家中人都这么寸，要么弄死人，要么被人弄死，跟老百姓有什么两样!旧仇新仇一堆堆的。
    橙子叹口气，担心也没用，这只是刚刚开始!
    越能忍的才越有机会，还不到时机那些急不可耐出来振臂呼着清君侧的出头鸟，很容易当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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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