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碎片之叙（其一百一十九）

    现在的它仅能维持在成长期，若是要兼顾避开对及川的伤害，瞄准并以最大程度的攻击力消灭敌人，尽力让宝石发挥出成熟期以上的…最接近希洛茵兽本人的力量，对自身生命力的耗损可不是开玩笑的。
    黑暗之海的经历已经警告了绿茶兽，强行驱动不符合等级的武器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当然，面对陷入危机的同伴，在绿茶兽眼里自己的性命与之相比完全不值一提，它也多少做好了为此牺牲生命的觉悟。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的话…如果这是怎样都要去面对的命运的话……
    可是…他们说好了，不会做让彼此伤心的事。
    哪怕是一方早就打破了约定，绿茶兽也不愿破罐子破摔地毁约。
    它答应过棹志的，不会再动用宝石的全部能量让他担心，如果消失的是自己便一定会为搭档带去悲伤，只是…在这狂宴之下，在及川毫不自知地单方面毁掉了他们之间的誓约之下，还有遵守约定的意义吗？
    完全不认为伤害了大家的及川，想必就算打破束缚也是没用的吧…只要他有这个意愿，就能再度创造出渗人的幻象并变本加厉地展开处刑。到了那时…还有谁能前来阻止呢？
    无论身处怎样的世界，但凡以生命力启动萨尔瓦多之石的力量，必将承受相应的代价。
    绿茶兽会死去，留下伊织独自一人面对癫狂的及川，直到完全崩坏为止，如果无法唤醒他的理性，再怎么惨烈的牺牲都是徒劳。
    要问绿茶兽害不害怕就这么死掉…它当然害怕——害怕自己死得毫无意义，用性命也换不回搭档的归来。
    为此，在不得不选择最恶劣的选项以前…它必须努力和伊织一起劝说。
    就如同伊织现在所做的那样——
    “做这种事对大家能有什么好处？除了让你一味地承受没有必要的痛苦外还能得到什么吗？！”
    他坚决否定及川的所作所为，句句都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认识的那个温柔的及川先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你的确是做了错事…但这样子让自己受苦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伊织……”
    及川一脸茫然地望向伊织那张写满悲愤的脸，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停手吧！这种做法根本毫无价值！”
    努力不被及川身上的创口夺去视野，伊织保持着与其对视的姿态，直视着他的双眼——如同要看穿他的心那样。
    “这样承受痛苦对谁来说都没有意义！代价也不是这么付出的！你要是真心悔过想要弥补，就更不应该一错再错！”
    “是啊…伊织说得没错……”
    受到同伴的支持，绿茶兽也奋力振作起来真诚地对及川劝说。
    “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悠纪夫，我想看到的是在数码世界自由冒险的快乐的悠纪夫，不是这么被绑起来还遭到…这种非人的虐待的悠纪夫啊……这么做不是很奇怪吗？就算毁坏自己的身体…过去的事也是改变不了的。所以…快回想起我们的约定，变回平时的…我最喜欢的悠纪夫……”
    两个孩子的面庞，映照在及川干枯无神的眼瞳里。
    “啊…啊啊啊……”
    不知是懊悔还是想要继续逃避，他条件反射似地垂下了头。
    “及川先生，你听见了吗？现在回到大家身边才是你该做的事！快恢复原样吧，就算是哪里出错了也没关系…只要让碎片融合的话，就能回想起以前的事…一直以来的那个理性的棹志也会回来，不要再继续这种自我折磨了。要是稍微能为你的搭档着想一下的话，就快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尽管深知精神世界里遭受的酷刑，并不会为现实中的棹志的身体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伊织仍然对及川这副凄惨的模样倍感心痛。
    “额唔…唔…唔啊啊啊……”
    同伴的心声，究竟有没有传达到呢？及川所作出的回应只有含混不清的自语一样的声音，甚至让人听不清那是在说话还是单纯的气喘。
    “呼…啊啊啊…啊啊…唔啊啊…呼啊啊啊啊啊……”
    “及川先生……”
    “悠纪夫……”
    “拜托了，听进去我们说的话吧！”——两人的眼中无不透露着同一的愿望。
    “啊…哈啊…呵呵…呵呵呵呵…唔…呵呵呵呵呵呵……”
    就像坏掉的CD机一样，反复而僵硬地发出无机质的笑声。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这濒临崩坏的世界激起无尽的动荡。
    “惩罚…无意义…罪人…罪过……处刑…处刑处刑处刑处刑处刑……”
    胡乱地用不规则的词句拼凑成无法理解的言语，宛如待宰的羔羊般痛苦地扭动挣扎。
    “这一切…都是结晶的破损造成的吧…让及川先生这么痛苦……”
    伊织难过地伸出手去，就像是要抚摸及川身上的伤痛——如同绿茶兽平日里显露出温和的一面对棹志所做的那样。
    想要抚平这激荡的焦躁感，想要把全部的伤痛都由这双手拭去。
    “悠纪夫…不要这样…好可怕……”
    绿茶兽愈发微弱的声音…仿佛渐渐消逝的蜡烛的火苗……
    “明明…想要作为悠纪夫的英雄和你在一起的……”
    “没事的绿茶兽，及川先生一定能够听到你的声音，你可是他的搭档啊，他是不会抛下你自顾自地沉浸在无谓的痛苦中的。”
    “嗯…伊织也是啊…悠纪夫那么喜欢你…要是连伊织也一起难过的话就太伤心了……”
    少年的手与数码宝贝的小爪子牵在了一起。
    在这血染的疯狂的世界里，唯有彼此的声音能够带来慰藉。
    不想连这么一点点的温存也要失去——
    终于，在一阵近乎于挣扎的声音过后，及川整个人逐步归于沉寂…仍然保持着头朝下看不清面容的状态，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它们刚刚遇见对方时的情景。
    白色——那是这个世界的虚无。
    灰色——那是及川面如死灰的身心。
    红色——那是染污并赋予罪人伤痛的血腥。
    黑色——那是重归于死一般的寂静的...白色的尽头。
    及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待在束缚之中，他身旁的亚基利兽与木乃伊兽也停止了动作，像雕塑一样地停留在原地。
    这股死水般的氛围着实让人煎熬，到底在这沉默背后是同伴的幡然醒悟？还是更为深不可测的地狱？
    就在两人决定继续加以干涉的时刻，及川率先打破了沉默——
    “……め。”
    “诶？你说什么？”
    隐隐约约能听到及川嘟哝着类似于“め”的发音，想要表达什么吗？
    “……め…眼睛。”
    就像是以这个词为信号，亚基利兽又一次地向及川伸出了利爪。
    “咿——及川先生？！”
    “怎么会…这样？不是平息下来了吗？！”
    亚基利兽野蛮地摁住及川的头，那样子犹如在嘲笑他们的天真。而就在此时，及川抬起头时的双眼蒙上了比先前还要浓重的浊色。
    在他们看不到那眼中的光亮的同时…恐怕…及川的眼里…乃至心中已经容不下除了罪恶感以外的东西了……
    “就像…我被弄坏的双手一样，接下来还需要…继续把不必要的东西除去，这双眼睛也……”
    ——那已经完全不是在同谁说话了，只是纯粹地在和心中的罪恶进行魔鬼的协商。喜欢[数码宝贝]Fragment Tales请大家收藏：(663d.com)[数码宝贝]Fragment Tales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