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翌日，胡秀法亲自到了孙郁行营，名为给面子，实为来示威的。
昨天晾了孙郁大半天，今天人多势众来参拜，这是不是来参拜，是来蹬鼻子上脸，同行的还有刘保良、宋贵、梁茵婉、秦孟祥、潘晔等人十多个军阀。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俯首参拜孙郁，但是七零八落有气无力，没有丝毫的诚意。
“诸位都是北辰的封疆大吏，都快免礼吧。”
“谢太子殿下。”
“封疆大吏”在孙郁的语境当中就是军阀，但用军阀太难听，用爱卿又拆自己的台，所以干脆用封疆大吏。
“难得三十年一见的奇观现世，胡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为了给自己一些面子，孙郁称胡秀法叫胡大人，而且绝口不提是胡秀法主动提出会猎岳池一事，给这次的会猎定调。
当然，定调也得有实力压得住，如果压不住，胡秀法专挑不痛快的说，难堪的肯定是孙郁。
但胡秀法现在有求于孙郁，至少需要孙郁配合，而且孙郁也决定配合，在双方都没撕破脸的情况下，胡秀法不会挑不痛快。
尽管两年前还杀得死去活来，但为了各自的利益，面子就是一张皮，想要贴金有的就是。
“太子殿下，此时距离万丈渊奇观还有月余，但眼下还有一件更为棘手的要务需要解决，还请太子殿下拿个主意。”
胡秀法说的就是屁话，他做决定从来就没问过孙郁的意见，这个时候要让孙郁拿主意，无非就是借势逼宫罢了。
“不知胡大人说的要务所为何事，难道比我国的宝藏还重要吗。”孙郁明知故问，心里却很清楚，胡秀法又要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太子殿下，百姓饱受动荡之苦多年，眼下国内商品稀缺，物价腾贵，臣以为应当尽快平抑物价，让还天下以安宁，才是现在当务之急。”
胡秀法只说百姓饱受动荡之苦，绝口不提自己割据地方发动叛乱，祸害国家的勾当。
要是孙郁反唇相讥大加批责，胡秀法又会说孙家父子无道，把责任推到孙郁头上，反正要找说辞借口总是有的。
所以孙郁就坡下驴，顺着话说：
“胡大人所言孤深以为意，在场的诸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都有何高见呀。”
孙郁把球提给众人，让胡秀法尽情的表演。
众人议论片刻，那肥头大耳满面凶光的宋贵上前说道：
“殿下，既然胡大人提议，定是要为国分忧，不妨让胡大人拿个办法出来。”
“没错，宋大人言之有理。”西南军阀张程璧赞同道，接着又说：“在场诸位之中，胡大人的财力最为雄厚，既然胡大人有此心，想必定有余力。”
张程璧这话让胡秀法有些恼火，这分明就是在揭他的老底。
张程璧和胡秀法早年就不对付，虽然两人的地盘离着远，也没发生过冲突，但是张程璧就是看不惯胡秀法的做派，早年不对付，割据地方之后嘴就变得更大。
众人七嘴八舌献计献策，但更多是让胡秀法出头，胡秀法也是这么想的。
所有势力当中，只有胡秀法的财力最强。当然，如果拼总体财力，孙家无疑最强。
但是孙家的盘子大，每年的财政盈余都是赤字，只有胡秀法每年的财政盈余最多，花都花不完。
既然要办事，既然要为天下苍生，挑头的有钱不出钱不出力，反而往后一缩，显然天理不容。
“看来诸位对胡大人的期望颇高，胡大人，你可有安邦定国的良策。”
“回殿下，臣认为，国内问题在于商会林立财阀众多，加之动荡已久，国内市场崩坏，各地各自为政，外国商会势力趁虚而入，导致物价飞涨资源稀缺。
臣认为，应该集合各方众人力量，共同筹办一个商会联盟，将国内多数的商会、财阀集中起来统筹经营，这样才能有利于稳定物价和民情。”
“胡大人的想法好啊，但是北辰商会少说有四十家之多，分散在天南地北，如何能集中起来统筹经营，统筹之后的分利又如何分。”
“臣以为，此事可分三步进行，先选一处地理居中，物产丰富，交通方便的地方筹建商会联盟，就近将联盟周围的商会集中统筹管理。待等整合了周边地区，第二步再向全国辐射，将其他商会吸纳进来。”
“那第三步呢？”孙郁问。
“整合期间分红暂按各家入股分红，之后按各自经营收入各管个的，但接受商会联盟的货物调度。”
胡秀法的三步走战略，第一步是把主要大商会吸纳进入商会联盟。
第二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凡是小商会，统统兼并掉，不接受兼并就挤死，挤不死的来硬的。
实行第一步、第二步期间，商会联盟按入股大小分利。
入股多的分利多，入股小的分利小，这样一来主要吃亏的是西部和西南军阀，孙家因为地盘大。
所以刚开始不吃亏，但越往后越吃亏。
因为第三步开始，货物供应统筹规划，但胡秀法并没说如何统筹规划，但其实就是竞价法。
一旦通过公开竞价产生价格，就只能按这个价格向市场供货。
但孙家父子缺的资源最多，而胡秀法和南方军阀掌握了全部资源，而北方有的资源南方都有，这样一来，胡秀法和南方军阀就能通过商会联盟进入进入北方市场。
接下来才是最要命的，完成整合之后，不再按入股大小分利，而是按各自销售各管个的。
这个方案看似公平，大家凭本事吃饭，但凭本事吃饭的本质，是谁手里的资源多。
胡秀法地盘什么都不缺，而孙家父子地盘上什么都缺，胡秀法只要往孙家父子地盘上供货，孙家地盘上的资金就得流入胡秀法的口袋。
最后变成胡秀法从经济上渗透北方，并从经济上控制北方，进而实现经济上的先统一，然后再出兵讨伐，能用最少的代价，击败孙家。
不过这个整合过程需要十年甚至更长，孙家拖得起，胡秀法未必拖得起。
而且在邓辕飞看来，胡秀法的计划有个最大的致命弱点，就是计划推动两三年后是计划最薄弱的节点。
当然，胡秀法、王焕昭不这么认为，他们并没看到大陆格局的微妙变化，所以这个薄弱环节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存在。
如果两三年后爆发恶潮，而胡秀法只整合了主要几个大商会，结果就可能变成孙家入股占大头。
这个时候继续整合扩张商会联盟已经毫无意义，而且孙家一定会以战事为由，终止商会联盟的扩张。
这样一来，孙家拥有商会联盟最大的权重，就事论事在商言商不谈政事，孙家完全能在商会联盟内部，以经济和资源制衡胡秀法。
而且胡秀法的资源再多，也得有市场消耗。
如果孙家父子不从胡秀法这里进货，而是拿北方市场作为筹码，压制南方的资源供应，结果反而可能形成孙家以商会联盟为抓手，经济上统一南方，胡秀法、王焕昭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甭看这个时候军阀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其实商会联盟消息胡秀法一早与东南军阀商量好了，大家都是在做姿态。
孙郁与黄隆格也假装商量，脸上阴晴不定，其实大家都是在演戏。
“咳咳，胡大人的办法孤屿黄相商量之后认为虽然可行，但是牵扯重大需要从长计议，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殿下，胡大人的办法再好不过，臣看就不用再商量了，干脆现在就这么定下算了。”宋贵“心直口快”怎么想怎么说，但你别看他像粗人，其实他细的很。
胡秀法怎么想的宋贵很清楚，大家都是明白人，宋贵不介意送胡秀法一程去送死。
有赞成的就有反对的，赞成立即决定的都是东南军阀。
而南方军阀态度保守，因为他们被东南军阀修理了几顿，心里不痛快。
但又不想反对对自己有利的方案，而且谁也不知道日后怎么发展，万一胡秀法垮了，谁跟着起哄谁倒霉。
反对者都是西南和西部的军阀，张程璧又跳的最凶。
“殿下，胡秀法大人的办法不宜立即推行，臣建议应该先召集所有商会，也包括公会商议。”
“张大人，现在是为天下百姓的福祉着想，拉上所有公会、商会商议浪费时间，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胡秀法质问道，口气非常强硬。
张程璧不甘示弱争锋相对：
“胡大人说为天下百姓福祉着想，但也没见张大人少用兵，要说流民最多的的地方，就是你胡大人管辖的地界。”
“张大人，你是在指责陛下和太子的不是吗。”
“胡大人的帽子太大，张某的脖子细，只怕压折了脖子，这顶帽子你自己留着戴吧。”
此言一出，西南军阀哈哈大笑。
西南军阀和公会关系最紧密，和商会关系一般。
而且西南人口少，远在大后方，不太掺和东部的争霸，整体的民情好得多，站着说风凉话不腰疼。
由于西南商会势力弱小，胡秀法在东南推行的商会联盟，西南军阀明显吃亏，所以必须拉上公会一起参合。
而东南正好相反，公会弱小，商会独霸，公会基本沦为商会的依附势力，有没有公会都一样。
但如果西南公会要参合，东南公会总不能错失良机，这样一来东南公会有可能做大，然后脱离商会的掌控。
梁茵婉就站起来反对
“殿下，臣认为张大人的说法荒谬，胡大人提的是民生经济，与商会有关，与公会无关，让公会参与商业联盟纯属无稽之谈。”
“梁大人，公会除暴安良押运货物，怎么能说与经世济民无关。”张程璧反问道。
“张大人，就你那些整天缩在西南的公会杂兵能干的事，太子殿下的卫率也能做，有没有西南公会都一样。”
“梁大人，你说这话可要负责任，要是让其他公会听见，你可想过后果。”
“哼，本官说的是西南公会，可没说我东南的公会。”
这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样，梁茵婉只说西南公会是杂兵，却不说东南公会一事无成。
西南军阀势弱，东南军阀始终占据上风。
“太子殿下，此事当早作决断，以免误国。”
“误国”二字胡秀法咬的格外重，好像他割据地方谋权篡位就不是误国，是应该的，孙毕不点头同意就是该死。
“胡大人的建议孤会考虑，现在都散了吧。”
“臣等静候殿下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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