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为什么要争那一口气

        “药物已经投放到各处水源，不出六个时辰，京城所有人都能接触到。”原东宫府兵统领找到邬宁，跟她汇报，顺带解解疑惑，“不过那是什么药？为什么主子要水源处投放？还是偷偷摸摸的，这一点都不像是主子的作风。”
“问那么多做什么？主子自有主子考量，咱们听命行事就是。”
邬宁语气淡淡的，府兵统领愣了一下，没多在意，自去年主子暴毙后，底下人的心境都有变化，邬宁身为近侍，对外态度会变更是寻常。
“嘿。”邬安突然从天而降，“你们聊什么呢？”
“哦，安姐，主子派了我任务，这会儿正让宁姐上禀。”府兵统领拱了拱手。
邬安随意的回了礼，目光看向城中建筑，语气有些阴恻恻的，“这么说，这些人很快就能下去陪主子了？”
“什么？”府兵统领心底生出怪异感觉，她狐疑的看看这对姐妹，又看向城中，唇角蠕动刚要追问，邬宁就急忙打断她岔开话题。
“姐姐会到这，是不是主子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啊？是，是。”邬安回神。
“那就好。”邬宁笑到，“你哪一环可是主子防患于未然预备的退路，事关主子安危，可不能出岔子，主子此刻处境可比从前危险，咱们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着主子的。”
邬宁一口一个主子的，在邬安应声后，府兵统领也压下心中疑惑附和。
皇陵长生殿里女皇仍未就寝。
“虽未开棺，但是爱卿可发现异样，是否真有可能……”
禹尚书摇摇头，“回陛下，前太女的地宫完全封闭，臣进去时没有发现疑似开启过的痕迹，棺椁四周都铺上了灰尘，封闭处完好，没有可疑迹象。”
“如此说，她没有复活，国师欺君？传国师。”女皇愤怒拍向桌子，她要向国师问罪，让清修院为这事担责。
然而，国师过来知道原因，只淡淡的说，“紫薇星动，太女魂归，国将大乱。这预言说的明白，是魂归，何为魂归？自然是脱离从前的肉身，灵魂另寻依附。”
国师视线扫了扫两人，“正因其为魂归，无法找出其准确身份，是大事，才上禀陛下。”
这咬文嚼字的说法让女皇觉得自己被耍了，“就是说，不用开棺也能排除她肉体离开的可能，既如此，你为何不阻拦朕？还配合占卜时辰助朕行事，是何居心？”
国师侧了侧头，“陛下执意开棺，不是为了用事实堵住四散谣言？与我的预言何干？”
“你……”女皇心揪疼。
到这，女皇是真心觉得自己被耍了，但她找不到原因，也找不到借口处罚谁。
女皇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冷静下来问到，“现下该如何收场，两位爱卿可有主意？”
禹尚书摇头，她本就不算是有能力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不被左轩重视。
眼下皇陵之事闹那么大，死了那么多人，女皇势必要给出一个服众结果，京都事变也要尽快处理，这两件事可不是三两人聚在一起说说就能办到的。
“陛下。”国师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想了又想，终是轻轻吐出一口气，“陛下，清修院历朝历代远离朝堂，臣身为国师，除了祭祀占卜，本不应该插嘴朝政，但国家如此情形，臣不得不破例多嘴几句，请陛下允准。”
女皇能用的朝廷官员寥寥无几，国师能自愿站出来分忧当然是好，但她不怎么放心，除了太女魂归之事似是国师误导外，还有就是国师接任后难以收买，在女皇还是大皇女时就不曾帮过她。
虽然但是吧，碍于眼下困境，女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听她一句。
“国师请讲。”
“京师乃国家枢纽所在，是不能舍弃的，占领京师为何人尚不能知，然，从对方能趁势在不到一日时间里完全掌控京师，足以证明对方实力，陛下要夺回京师不能一如既往的单打独斗，还需联络群臣，君臣一心才能更好成事。”
“国师所言朕何尝不知？但那些朝臣是那么容易笼络的？且不说往日，单就今日所作所为便足以让她们倒戈相向，又怎会助朕？”女皇觉得她们不跑就算好的了。
“陛下莫要忘了，您与朝臣的矛盾源于一人，就是前太女，这是你们的矛盾，也能成为合作理由。”
“何解？”女皇灵光一闪，似是要抓住什么。
“朝臣崇敬前太女，一心想要追随其左右，陛下与前太女是血亲尚不能让她们平心静气的侍奉，何况不知名的外人？她们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占领星轩国的京师？”
“对啊。”女皇的情绪一下高涨了。
禹尚书也欣喜万分，可她一设想又觉艰难万分，“卓扬她们刚被激怒，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又怎么想通与我们一条心？”
“饭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件一件办。反正如今全员情绪高涨，索性咱们就冲动到底，把前太女的事彻底解决了。”国师神色沉重冷静。
“何意？”女皇看着国师的脸色，心中莫名心悸。
“此前陛下不是质问臣为何不阻止开棺，反而积极帮助陛下？”国师微微鞠躬告罪，继而挺直腰板，一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姿态，“朝臣之所以念着前太女，全因她的‘名不正言不顺’，先帝不曾废太女，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各方信服的储君，然而，她暴毙后，陛下不曾正视她的尊位，不曾正视她的功绩，更不曾给予封号风光下葬。
显而易见的，若陛下不改正，便无法修补君臣关系。”
许是那一下心悸让女皇有了心理准备，直到听完国师的话，她的心情始终都是平静的，不想以前那样，只要提及左轩的事就怒不可遏。
她回头细想了想，可能是皇陵前那些平头百姓的奋不顾身把她一生的震撼用完了。
认真想想，谋夺皇位用尽心机，最后成王败寇，人之常情，何以她改朝换代不成功？就是因为她没有处理好手尾。
她想要皇位，想要把左轩踩在脚下，所以她不会去想该如何妥善处理左轩的生前身后事。
所以……
左星扶额独自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回神时才发现国师禹尚书不知什么时候退下了。
她长叹一口气，目光看向一旁，虚空的看着停放左宣棺椁的方向。
“我赢了你，可我没有一日是轻松快活的，每时每刻都活在你的阴影下，如今连京师都莫名其妙的丢了，这就是报应吗？早知如此，我何必争那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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