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这就够了

        种种过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的音容笑貌渐渐浮现。
左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我没有失忆，自然没有遗忘，既然说起从前过往，那我想问你，当年，你为何要背叛我？又凭什么觉得，在你背叛之后，我还会原谅你？”
重逢许久，左宣一直对这件事避而不谈，禹琪也渐渐忘了这事的感受，这时被提起，他再次感到希望落空。
“我……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在……在我下定决心服从母亲安排之后，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所以我没有奢求你的原谅，我最小的期望，仅是能继续和你在一起，即便你恨我。”
左宣冷笑，“你不觉得自己的话自相矛盾吗？知道我恨你，却还希望我能接受你在眼前，这算不算痴人说梦？”
禹琪咬着下唇，双拳紧握在身侧，“我知道，可是母亲的命令我不得不从，我不得不……母亲一开始不是大皇女的人，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为大皇女办事，我和你的那一道赐婚圣旨成了最便利的条件，我……我不想的。”
眼看着禹琪痛苦的蹲下来，他从始至终都是身不由己，明明一开始，他们的婚事是众人庆贺艳羡的，他和太女也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本该开启一段美满姻缘，为何，为何母亲要转投大皇女一派，为什么母亲为大皇女办事还要搭上他的幸福。
他挣扎过无助过，可是，他毕竟是禹家的孩子，不能不听母亲的话，不能不为了禹家出卖自己的幸福。
“轩姐姐，我不愿意的，我真的不愿意，可是，如果我不听母亲的话，爹爹……爹爹便会被冷落，我也会被禁足，我没办法，我……我真的……”
人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这个左宣明白。
她看着蹲着地上的人，他的身形是那样的单薄、无助。
她叹了叹气，终是不忍再逼迫他，弯腰扶他起来，“罢了，过往已成定局，我追究再多也是无用，我只是不明白而已，明明我对你那么好，对你那般的不设防，最后却还是辜负了我，我便疑心，是不是从一开始你是故意接近我，获取我的信任，是不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是不是那一份深情由始至终都是笑话一则……”
“轩姐姐……”
“好了。”左宣收回手，“我大约明白了，在那一场背叛中，亲情是假，爱情是真，这就够了，最起码，我的人生，不掺和国家大事的我个人的人生，不算白活一场，这就够了。”
“轩姐姐……”左宣的语气让禹琪很是恐慌。
“禹琪，我上辈子，作为太女时，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毫无保留，没有遗憾，那一份是完整的情意，所以，当那份情意逝去时，也不留分毫。”
左宣认真的看着他，眼神不闪躲，“所以，不要再无望的希冀放在我身上了，现在我心里住着的人，是司尤，虽然他不够完美，但是，他待我之心，犹如少年时的你，干净，纯粹，这种感情我珍惜，不会辜负。”
禹琪脸色刷白，心脏揪痛，眼睛却是蓄不出泪水。
无望了，真的没有希望了，她彻底失去了那个一心宠他的女孩。
禹琪脑袋发懵的在原地站了许久，回过神时，左宣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此时他的泪水终似决堤般往下流，怎么都止不住，擦不干。
邬宁远远的看着他，不管站在谁的立场，禹琪的做法都‘罪不至死’，压倒左轩的最后一跟稻草不是他，致使左轩搬离东宫的主要原因不是他，让左轩死亡的人也不是他。
只是她们是未婚夫妻，便是未成亲，也该同仇敌忾，共同御敌，可是禹琪非但没帮忙，还插了几刀，这便是于情理不容了。
“你知道吗，其实你母亲的异常我早就发现了，也寻得证据递到主子面前，我记得那日主子看着证据久久不语，直到太阳下山了，我催促主子给个定夺，主子才说，那是你的娘家，不能动，不然会伤了你心，只要留意着，日后主子登基了，再寻个明目免去你母亲的官位，保全你母家一族。
不曾想，就是主子的不忍心，进而放纵了你们，只以为成功的瞒天过海了。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主子搬离东宫了，在那之前她还是将不利于禹家的证据全部销毁了。”邬宁说到最后已是激动的声嘶力竭。
她质问着，“这么好的主子，这么好的太女，这么一心为国的仁慈的太女，你是怎么忍心背叛她的？你真的有心吗？”
本就伤心欲绝的人，听到邬宁的话，更是崩溃的几欲晕厥。
邬安见妹妹气性这么大，怕她收不住情绪，忙过来劝她，“算了，他也是逼于无奈，家中高堂的话他怎能不听从，那不孝啊。”
“呵，他倒是孝顺，孝顺到丢了脑子，不然怎会判断不出，孝顺的结果就是对主子不利？”
——
“娘亲，您为何要做出对轩姐姐不利的事？您知不知道，当时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给遮掩过去了，我们禹家就大祸临头了。”
“果真是你，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将局布好，竟是我的好儿子从中作梗给我破了。”禹尚书恨铁不成钢。
禹琪却是一惊，“娘亲……是故意的？可为什么？女皇陛下把我指婚给轩姐姐，娘亲对此明明是喜闻乐见的，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您还做了别的什么事？”
禹尚书冷笑，“怎么，你是要去告密？别忘了你还没嫁过去，还是我禹家孩子，胳膊肘就要往外拐了？”
“娘亲。”禹琪急红了眼，“您不要跟轩姐姐作对好不好？轩姐姐宅心仁厚，她登基后会厚待我们禹家的，您不要做这些。”
“厚待？呵，如何厚待？我这尚书是官大，可在朝中，我的话根本就没有分量，而你的轩姐姐幕僚一大堆，又有太师太傅辅佐，朝中大事几乎全凭她的意愿处理，连女皇都忌惮。她手中有那么多得力之人，登基之后能重用我到几分，搞不好，还会因为外戚之故罢免于我。
如今大皇女有意夺嫡，还许诺我权势，我为什么不去争一争？我已庸庸碌碌过了半生，不想一生无为。”
“您已是尚书，怎是无为？娘亲莫要糊涂，轩姐姐正位东宫，是女皇陛下亲封的，是祭拜过神明，公告天下的，大皇女夺嫡乃是乱政，不会有好结果的。”
“便是如此，她的太女之位也不是不可动摇的。”
“什么？”
“大皇女参与夺嫡，是女皇陛下默许的。太女势大，大皇女难以相抗，女皇陛下便在暗中予以方便。”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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